二一章 土豆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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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封,是河南重镇,宋朝时期的政治经济中心,如今虽然没有往日的繁华,但也还算富庶。

    冬阳一行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来到开封,张绪竹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整日活蹦乱跳的。反倒是冬阳,因为身体虚弱、底子薄,近两个月的旅途跋涉,让他瘦下去一大圈,下巴尖尖,越发显得清减单薄,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好在他只是劳累一些,并没有什谩症,在开封睡了两天,就精神大好,兴致勃勃要去看包公祠。徐丁见他双目明亮,炯炯有神,知他无事,倒也放下心来。

    包公祠坐落在开封的西南,大殿内有包公的塑像,造型设计为坐姿,端坐在靠椅上的包公,面目劲正、不怒自威、长髯刚硬,有着凛凛的威仪。自北宋以来,他就是刚正不阿、廉洁清明、铁面无私的代名词。

    可惜,没有那个侍卫的塑像。冬阳看了一圈,没有找到心目中的人,不免有些失望。

    赵秉文见冬阳一副遗憾的模样,笑道:“小豆子,是不是想做土青天?”

    冬阳伸手摸摸刻着“开封府尹题名记”的石碑,摇摇头。

    “我怕自己连土豆都做不成,就被人咔嚓一下砍掉脑袋了。”

    “那你到这里来看什么?莫非有什么冤屈,想找一个像包青天这样的人来为你伸冤?”张绪竹拍拍他的肩膀:“小豆子,这件事情你就交给我吧。等我以后高中状元了,一定会为你请命的!”

    冬阳轻轻叹气:“我没有什么冤屈,也不想做铁面无私的包青天,我只想做包青天身边的单侍卫。”

    包公祠里并没有展昭的雕塑,这里的历史上也没有展昭这个人物,倒是有提到包拯身边有一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姓单,可能就是后世小说中展昭的原型,但相关资料并不多。

    “切!”张绪竹一声嗤笑,“你一点武功也不会,怎么去保护别人?倒是我,能文能武……”

    “你也不害臊!”冬阳不满地打断张绪竹的自吹自擂,旋即满眼放光看着赵秉文:“赵大哥,要是我像你一样,有这么高的武功就好了!”

    “师叔已经说过,你的身体,不适合练武,你就不要肖想了。”徐丁看着包公的塑像,也叹了一口气:“如果我也能够像包青天一样明察秋毫,早日查明白师傅的死因,也就不枉此生了。”

    徐丁的神情很是落寞和悲伤,语气也十分沉重沧桑。赵秉文在一旁眼神闪了闪,表情也凝重起来,言又止。

    张绪竹是完全摸不着脑袋,一脸八卦地想要打探,冬阳狠狠瞪他一眼,笑着说:“徐大哥,这一路上我也耽误了你不少时间。要不,我们现在就起程去少林寺吧。”

    “我也去!”张绪竹立即凑过来,满眼期待地对赵秉文说:“赵大人,少林寺武功天下一绝,我们到了这里,不去少林寺请教一番,实在太可惜了!一起去吧!”

    赵秉文有些迟疑,瞟瞟徐丁,无奈地说:“我不喜欢和出家人打交道,你若是实在想去,我会送你到少林寺门口。”

    “多谢赵大人!”张绪竹欢快地搂过冬阳的肩膀:“小豆子,等看过了少林寺,你就和我们一起进京吧!你不是从来没有去过京城吗?我告诉你,京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到时候可以找景王世子陪我们一起玩!”

    朱泽晨?

    想起那个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世子,冬阳连连摇头:“世子和我,可是有着云泥之别,我才不会自讨没趣呢!”

    徐丁没有出声反对,事实上,他对赵秉文采取的是一种冷战的态度。只要不损害他的利益,赵秉文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在乎。当初渡河时,共同抗敌的一幕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

    他们稍事休息,赵秉文派了手下侍卫押着大部分土豆前往陕西,只留下一小部分带往京城。张绪竹也把两个护卫和丫鬟留在开封,一行人轻车简从向嵩山少林寺出发。

    晚上露宿,张绪竹好奇宝宝一样黏着冬阳。

    “小豆子,你去包公祠,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吗?”

    冬阳白他一眼:“包大人公正廉明,但已经作古了!我不是傻瓜,不会想着靠他的灵魂来帮自己伸冤。我只是想来看一下他身边的单侍卫。”

    “那单侍卫也已经作古了,你看什么看?”

    “或许他还有后人呢?再说,我也只是瞻仰一下而已,有什没对吗?”

    “当然不对,就算要瞻仰,也应该是瞻仰包青天啊,怎么会是他身边的侍卫?”

    冬阳抱头靠在树干上,一脸神往:“以包大人的子,不知道得罪了多少权贵,多少人杀之而后快,若是没有武艺高强的单侍卫在身边,只怕他早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还怎么为民请命?”

    “小豆子,武艺高强也只是一介武夫……”徐丁淡淡地插嘴。

    “胡说!”冬阳不客气地打断他:“你知道什么?武功的重要是毋庸置疑的!”

    要不然,为什么多少个版本的包青天都一定有一个展昭,狄仁杰身边也要有一个近乎神仙的、天下无敌的李元。

    对于他这种身子单薄的人来说,对于武功的渴望就相当于一个饥寒交迫的人对于温饱的渴求。自身武艺不错的徐丁是不会明白这种心情的。

    倒是张绪竹,煞有介事地点头:“没错,还是武功高强的好。若不是我学艺未精,上次也不会被那些贼人给伤到!小豆子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勤加练习,好好保护你的!”

    “得了吧你!我可不敢让张少爷做我的保镖!再说,以你现在的修为,怕是十年二十年也比不上徐大哥和赵大哥!”

    冬阳凉凉地瞥他一眼,走到赵秉文身边,见他眼角含笑,带着一丝宠溺的味道看自己和张绪竹吵嘴,脸上一热,忙对着火光,掩饰自己不正常的脸红心跳。尽量装作很随意地说:“赵大哥,你看看他们两个,一个嘲笑我体弱、一个打击我学武的积极,都不是什人!我今天不要和他们在一起,我和你一个帐篷吧。”

    “不行!”不等赵秉文回答,张绪竹就跳起来,把身子蛮横地挤进冬阳和赵秉文中间:“我的伤还没有蝴索!你晚上要帮我抹药还有按摩!”

    冬阳气得牙痒痒的:“你现在比我还能吃能动……”

    “那我帮你按摩,你走这一路辛苦了,我来替你松松筋骨。”张绪竹迅速地接口,笑嘻嘻看着冬阳。

    冬阳瞄一眼旁边不动声的徐丁,心里打起小九九——帐篷是两个人一顶,让他和张绪竹一起不可能的,让赵秉文和徐丁一起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是他和徐丁,或者和赵秉文。

    往常露宿,都是他和徐丁一起的,但是……

    不管了,今天不管怎么样,都要和赵秉文睡一起!

    冬阳心一横,顾不得徐丁,一把抱住赵秉文的手臂,作无赖状:“赵大哥,他们两个说不定商量好了要来气我,我不管,我今天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张绪竹哇哇大叫,冬阳只管抱紧了赵秉文不松手,他争不过,愤愤地走到一边,徐丁看了冬阳一眼,没有说话,弯腰走进了帐篷。

    “你们两个就是爱吵闹……”赵秉文轻轻一笑,随即微微叹气:“绪竹此去京城,能够玩闹的日子也不多了,以后再也不能像小孩子一样了,现在和你多闹闹,也是好的。”

    冬阳有些挫败,很认真地盯着赵秉文说:“赵大哥,虽然我现在只有十六岁,虽然我有时候有些孩子气,但是,我真的不是小孩子,我的心理年龄说不定比你还大!”

    “心理年龄?这是什么东西?”赵秉文好笑地问。

    冬阳歪歪头,努力地解释这个新世寄名词:“这个……就是说一个人的心理成熟度,比如说一个人经历的事情比较多,而人又很聪明的话,可能十六岁就和一个二十多岁,三十岁的人一样老练成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少年老成,对,少年老成!”

    “哦,小豆租是拐着弯夸自己聪明啰!”赵秉文揉揉他的头发,没怎么在意地说:“放几个土豆到火堆里,我们也去睡吧。不然,到时候你又受不住!”

    为什么一直不行?

    是土豆的年纪小,外表看起来也很小,所以他不在意,还是他有所察觉,故意拿“小孩子”三个字来堵住自己的嘴,又或者,自己的表达方式有问题?

    冬阳侧着身子,背对着赵秉文,蜷在被窝里冥思苦想。

    身后很快传来稳定绵长的呼吸,赵秉文已经睡着了,冬阳翻过身来,睁大眼睛,黑暗中却炕清楚他的五,就如自己炕分明赵秉文对自己的态度一样,心中涌上苦涩,但还是不甘心。悄悄地往他身边靠了靠,过一会儿,又靠近一点,再过一会儿,把自己的一只手横放在他腰间……

    静气凝神,见他许净有反应,装作是梦中无意翻身,把自己整张脸都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清,胡思乱想着,只觉得这样的机会实在是难得,想要更进一步,却又怕自己太过大胆,吓着了赵秉文,十个爪子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是不敢上下其手,只能小心地抱着他,一颗心煎熬着,激动着,几乎一没睡。

    第二日清晨,顶着两个黑眼醒来,一睁开眼,就发现赵秉文正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冬阳心里一紧,蓦然想起来,自己几乎是八爪鱼一样,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一晚上!现在还有一条腿压在他腰间,自己的坚挺正抵着他的小腹……

    啊!!!

    自己……自己居然在他面前……

    冬阳秘跳起来,看着自己支起的小帐篷,随即火烧火燎地发现,这一切都暴露在赵秉文眼里!又迅速扑在被子上,把自己卷成一团,翻过身去,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醒来了就先出去,我还要继续睡!”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即是赵秉文的轻笑:“小豆子,你真的长大了,该娶媳了!”

    冬阳抱紧了被子,闷声说:“我不要娶媳!”

    “你不娶媳,难道打光棍不成?”赵秉文拍拍他的背,这种事情很正常,没什害臊的,起来吧。”

    冬阳翻过身,对着赵秉文,突然就觉得很委屈,咬咬牙,放开被子,抱住了赵秉文,把脸埋在他肩窝,坚定地说:“赵大哥,我不喜欢人,我喜欢你!”

    赵秉文浑身一僵,冬阳的心怦怦地,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三分轻松,五分期待,两分绝望,不停地翻腾着。

    “小豆子,赵大哥……也喜欢你……”赵秉文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冬阳抬起头来看着他,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望和伤心:“赵大哥,不是的,不是那样的,不是哥哥对弟弟,而是爱人,恋人。我说的,是那种要相依相扶,一起过一辈子的喜欢。”

    “小豆子,你还小……”

    “我不小了,我已经十六岁成年了。而且,赵大哥你说实话,我除了偶尔有些孩子气,但在大事上,时从不含糊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可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我甚至已经挑起了自己家和千叶门……你知道的,我并不是小孩子……”

    寂静,无边的寂静,令人窒息的寂静。

    许久,赵秉文轻轻推开冬阳放在他腰间的双手:“小豆子,赵大哥……喜欢的是人,你……只是因为我会武功,只是一时迷惑,以后,你也是要娶生子,传宗接代的。”

    只喜欢人,只喜欢人……

    他没有错,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大家都是这样的,没什奇怪的……

    一点也不意外,也根本用不着伤心,这是早就预料到的结局,没什心痛的……

    眼睛很舒服,一点儿也不涩,不能哭,要笑出来,要笑着说:“知道了,赵大哥,我和你开玩笑呢……”

    要大笑着走出去,对着太阳欢乐地奔跑,告诉自己,明天会更好……

    冬阳捂住心口,掀开帐篷的一角,看着东方地平线上的红日,轻轻地说:“今天,又是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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