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竹儿最贴心,整晚在旁边用心伺候着,不时的端茶送水,为我揉肩消疲。自然,他那言又止,语还羞,拒还……咳咳,总之一副想问不敢问的为难模样,我是自动无视掉的。反正这小鬼灵精,摆明是做出来给我看的。
直至亥时,终于将疙的理了,该办的办了——那些旧帐,自然是丢到一边去了。我才端起竹儿刚换的热茶,吹开茶末,饮了一口道:“已经不早了,你先下去吧。”
竹儿面一改,嘟着小嘴撒娇低唤:“公子……”
我哼笑,白他一眼,道:“你又收了多少好处?这么用心来探话?”
竹儿面上微红,不满道:“哪有什处?竹儿只是关心公子……”
放下茶盏,我靠到椅背上,睨着他道:“若真是关心公子我,那就少作怪,忙了一日,我可真是累了。”
竹儿俏皮吐舌,忙道:“那竹儿给公子寸,公子顺便告诉竹儿,可好?”
我曲指一弹他的脑门,轻笑道:“要听故事,明日到坊间问去,绝对比公子我说的有趣得多。”
竹儿扁嘴,委屈道:“那里指不定会把公子传成什么样,我才不要听!否则要忍不住动了手,回来又要挨训。”
稍稚气的嗓音,真诚一片,倒让我真的有些感动。去年我传出那么样的话语,竹儿作为我的侍童,出门定是受了不少白眼。何况他又生的俊俏,我也不曾在外面招什么人,坊间那些传闻,另一主角十之都是他。他竟也不曾向我抱怨什么,直到一次许是传得过份了,他实在忍不住动了手,才让我知晓。
传闻如何,我不感兴趣,只是竹儿打小在我身边,什么格我自是清楚,若是说他的,他定不会多在意的。是以上次柳吟霄误会时,我是真心为他澄明的。
若真有故事,我也不介意给他说说,可我与寒月,确实没有什么,至多我有些喜欢他了,有多深,到什么地步,我尚不知;而他又是何心态,我亦同样不知,教我如何与他说?
好不容易打发了竹儿,累过了,反倒没什么睡意。
推门走了出去,庭院中群争,月亦是极佳的。
天街凉如水,卧看牵牛织星
心里忽然冒出这么句诗来,可惜我对空根本不曾研究,它与原先世界是否一样都分不出来,更莫说是寻着某颗星子了。
吹着风,嗅着浮,若再加上一壶酒,倒也可效仿太白邀月共饮了。
想到便做,楚家兄弟虽不嗜酒,去独好酒,这京中别院的地窖里,也是藏了不少好物的。
“这一人独酌未免无聊,兄台可否现身与在下共饮一番?”
取出两只玉杯,各自斟满,数十年的陈酿果然不凡,纯如透光的翡翠,幽幽冷月下,折着惑人的光彩,浓郁的酒更是有如实雾般四散开来。
隐约间,似是听到吸口水的声音,让我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来。
一道黑人影迅速从房顶跳下来,大手一伸,然是拿向桌上玉杯,抓起酒壶便入嘴起灌下——根本就是牛饮,这极品的陈酿实在是浪费了。
“好酒!”酒壶一丢,他又将主意打到前面那尚余三分之二的酒坛上,我略一勾唇,也给他递了过去。
趁着时机,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人。
浓眉虎目,生得一身正气,虽是一身黑锦袍,也掩不住那一身武人的豪气,战士的无畏。
闯他人府邸,还能如此大方自在的讨酒喝,若不是自持艺高,那便是问心无愧了。
而这人,显然是二者兼具了。
倏地腾身,接住他摔的酒坛,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叹气道:“阁下来的不是时候,若想家中仆人热心迎
接,还是明日再来,现在莫扰了他人休息。”
来人面上一红,啜啜地道了声歉。
我笑了笑,这人别样的单纯呢。一揖手道:“在下楚枫,尚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李沧溟。”那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显然也明白自己表现得相当不合礼数。
“镇南将军?”说不上意外,但也不在意料之内,我略蹙眉道:“不知李将军深至此,有何贵干?”
月正中天,已来了几拨“客人”,多数只是一探便走或远远监视,唯有这位大大方方,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我也不客气地利用现成资源了。
李沧溟伸手一挠脑袋,略尴尬地说:“我只是想看看什么人能让姬寒月那只死动心,当众抗旨拒婚……”
心中一震,我目瞪舌结:“你说……什么?!”
李沧溟看我,奇道:“你不知道?今日早朝之上,姬用心有所属为由,推掉了陛下的赐婚……”
我也说不出此刻心中的感觉来,即有期待,又有担忧,蹙眉看向李沧溟,反问道:“你怎知他说的是我?”
李沧溟道:“平日也没见他与哪济娘亲近过,而且今天你们不是……”
凝了眉,稍稍缓下一口气,只是心中难免有些郁结:“那想必是你们弄错了,我之前并不知道他拒婚一事,下午的事,也……与他无关。”
“你是说,目前只是你在单相思?”一个青人影从暗处走出来,淡笑着问。
今这小小庭院还真是热闹。
我不答话,略皱眉看他,道:“你是那日……翠云居上与寒月同桌的人。”
并非疑问,那日虽只见了侧面,但我对自己的记忆能力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来人扬眉一笑,作揖道:“在下穆青,目前在翰林苑供职。”
我轻一挑眉,回了一礼:“楚枫。”
穆青也不在意,眯眼笑道:“虽不知楚公子与王爷进展到了什么地步,不过,若楚公子想知道王爷对你是否有意……在下倒是有一方法,只不知楚公子愿不愿意配合了。”
我挑眉看他,笑问:“楚枫看起来像那笨人吗?”
这两从并无恶意,而且就他们提到寒月的语气,想来关系相当好才是。他们确实能帮我,这我也相信,可凭穆青眼中的精光,便可猜出,他所用的“方法”,绝对不会让人太愉快。
穆青一愣,抚掌笑道:“岂敢岂敢,楚公子大可猜猜,我会用什么方法?”
我略一转目,道:“若论见效最快,莫过于苦肉计和……□了。”
穆青一笑,蓦然出手抢攻,青的云袖,化作漫天巨网向我罩来,面上笑意丝毫不减:“楚公子果然聪明。”
我踩着步法慢慢避开,也不急着反击,笑道:“而为保万无一失,最好的方法便是两样一起使用了。”
穆青手上动作略停,笑道:“你真的很聪明,配那家伙倒有些浪费了。”
我闻言一笑,也慢了动作,挑眉道:“我可以理解成,你打算停手了么?”
穆青狡黠一笑,道:“我确实有这想法……”
五指一翻,掌势顿收,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浅迷烟。
“……可惜,难得姬寒月能留下把柄,我怎能错过?……”
我弯唇一笑,长袖一挥,以凌厉掌风将那迷烟尽卷回,曲指轻弹,隔空运劲封住他的穴道,方才笑道:“可惜,你还是没能抓住……”
“你……”穆青白净俊秀的脸面慢慢涨成赤,只不知是恼怒还是药效发挥作用了。
好一会,他才控制住燥乱的呼吸,强扯出笑容道:“你以为只有我们会想到这一招?”
我神不变,轻笑道:“你现在说这又有什么用?”
穆青也勾起了唇,眯着长眸幽幽叹道:“我原只是想让你少受些苦,既帮了王爷,又不会太尴尬,现在看来,是没人领情了……”
我眯了眯眼道:“寒月没那么容易中招。”
他虽是有意“帮”我,而想到对我下药,那也不难想到,有人“帮”寒月,而给他下药。只是寒月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人算计到的?
穆青略咬唇,喘息一阵,才慢慢道:“总有人能让他明知有问题,仍不能拒绝的……”
我凝目看他,心中动了动。
穆青目光一闪,又继续说道:“再晚,可能只能去看一声活宫……”
倏地抬手封住他的哑穴,我笑眯眯地转头看向另处。
“你们……怎么了?木头的脸怎么变得这渺?”消失许久的李沧溟抱着两坛酒,自酒窖方向晃过来,见状奇问。
时间刚好,也不枉我拖了如此久。只是穆青面更加难看了。
我挑眉笑道:“他确实有些不舒服,我没法帮他,才制了他的穴道……你应该能帮他的,只是最好先找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
穆青脸面一阵青红骤变,张口言却无法出声,我静立一旁,含笑看着李沧溟急急忙忙地将他扛走,拐带的酒也丢到一边了。
苦肉计加□,果然很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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