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手起身,一阵掌声从身侧传来。
“枫弟好琴艺。”
我笑睨他一眼,道:“柳大哥过来怎没先让人通报一声?”
要知道我现在仅着单衣,长发也只是披在脑后,着实不宜见客。
柳吟霄微微赦然,笑道:“怨只怨那琴音太过优,让我忘了身外物。”
我哑然,不想这人也会有这般无赖样。看他难掩尴尬的俊脸,也不再难为他,取下架上外衫,系好衣带,轻笑着调侃道:“柳大哥清早过来,该不会只为听琴吧?”
柳吟霄微微苦笑道:“若能如此悠闲,那便好了。”
我奇道:“出什么事了吗?”
柳吟霄摇头叹息:“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拔了拔头发,闻言瞄他一眼,道:“柳大哥还有心调侃于我,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
柳吟霄轻笑,面缓了下来,道:“我有时倒真是羡慕你们楚家人……”
我一笑:“那便入赘进来吧!”
柳吟霄半晌无语,我轻咳一声,自知说的话有些不适宜,略僵硬地转开话题。
“柳大哥还未告诉我,清早过来,是为了何事呢?”
柳吟霄盯着我看了许久,直让我心底有些发毛,才叹息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途经这里,忽然想来看看枫弟。”
我略皱眉,知他未说实话,只是我素阑爱多事,也不喜多管他人事务。
柳吟霄又坐了一会,便起身离去,我送他到前厅,终是轻声道:“我知你与晴仅是兄之情,方才仅是一时戏言,莫要放到心上。”
柳吟霄看了我一眼,略僵硬地笑了笑,道:“我知道,还是在枫弟心中,我是那等小气之人?”
我点点头,不再多话。
虽不知何故,但我二人之间确是有了间隙了。心头微略涌上淡淡的惆怅,毕竟这人是楚家人外,我最亲近的朋友了。
偏了偏头,正见他大步离去世背影,尚不及多思,我已唤住了他。
“若有什么事,随时可来找我!”
柳吟霄惊讶转头,眸中似是闪过什么,还未来及细看,他便轻笑着贪首,转身离去了。
***
被早上莫名的一番话给惹得整天心神不宁,临到傍晚终是忍不住出了别院。
站在洹水边,浣衣高歌撒汗,几个孩童嘻闹追逐,我闭了闭眼,眼前柳枝轻舞,雪絮纷飞。
一只大手抚上我的头发,我转头凝视,靛青的锦服上暗纹绣着腾云飞龙。
“怎么?此情此景,让楚公子有何感叹?”
我微微凝目,低叹了句:“王爷,可真是悠闲。”
是我太过疏忽了,什么时候被人盯上的都戊觉,日子太过清闲了。
姬寒月挑眉轻笑,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看着我道:“楚公子该不会忘记了,本王本就是‘逍遥闲王’唉!”
说着,还故意眨眨眼,作出惊讶万分的模样。似乎,不知道他称号,是件相当大的罪过。
我失笑,心情确实好上不少,看了他一眼,诚心道:“劳王爷费心了。”
姬寒月潇洒一笑,道:“无妨无妨,若楚公子不介意,本王肩膀亦可借你一用。”
我叹笑:“无需那么夸张吧?”
姬寒月摇头晃脑,略惋惜地问:“真的不需要?本王可是难碘费出借的唉!”
我不语转头,看向涛涛江水,夕阳映照下,粼粼的波光也被镀上了一层金红。我转头看向那同样安静下来的人,金霞撒在那颀长的身影人,真有如神祗一般。此情此景,莫不让人心静神和,再多的纷扰也放下了。
许是受了什么蛊惑,我竟就此凝着他看了许久,直到晚霞尽收,皓月初现,才回神般转开目光,找回了言语。
“耽误了王爷这么久时间,可否由在下作东请王爷喝上几杯?聊表谢意。”
姬寒月似也是刚刚回神,一笑道:“想我陪你喝酒但说便是,少找借口。”
相视一笑,我大方道:“那便不客气了,王爷先请。”
姬寒月扭头瞪我一眼,道:“楚公子莫再客套了,直接换我的名字便好。”
我也睨他一眼,笑道:“那你不也唤我‘楚公子’?”
姬寒月挑眉一笑,唤了声:“枫弟?”
我笑笑道:“我已经有兄长了,你唤我楚枫便好。”
姬寒月连连摇头,直道:“不好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他也不说,我略转目,道:“那便唤我悠然好了,虽尚未及冠,这字先取了便罢。”
古时表字都是由长辈来取,不过这字,我还是自己决定下了。悠然,我曾经用过二十多年的名字,倒非是抛不下——来此也近二十年了,还有什么抛不下的?若真不在意了,用与不用,又有何区别?
而且,我是真心喜欢那两个字的。悠游天下,洒脱泰然。
姬寒月闻言笑看我许久,才低唤了声:“悠然?”
我轻笑,也低唤了声:“寒月。”
“悠然,悠然,悠然……”
“……”
“好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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