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会,电话又响了,吴广仁接过来听,是通知他宴会时间已经到了。但儿子出了状况,他早已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心情,没好气地说:“宴会推迟,到时候我再具体通知你。”天下父母有几个是不爱自己孩子的,这种时候,吴广仁只顾记着儿子的安危,别的事情都得靠边。
一杯水灌下去之后,吴少爷的神智渐渐恢复正常。只是眼睛里流着泪,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一个方向。众人把目光转向了他所看的地方,交织在张筱怡身上。难道,是因为这个女孩?张筱怡的惊讶也不轻于他人,首先他没想到的是会在这种场合遇到他,更没有想到,他会突然之间变成这样。现在大家都看着自己,让她隐隐有一股不安的感觉。好像吴少爷的变化都是因为自己而起。
李茹菊哭道:“孩子,说话啊,你怎么了?”她抱着儿子声泪俱下,试图从他嘴天天中文网里找出原因。过了好半天,吴少爷才把手举起来,指着张筱怡说:“你们告诉我,她不是我姨妹,她不是。”众人再次把目光集中到张筱怡身上,看起来症结就出自于这个女孩身上。
还是张晓玲机灵,吴群的种种表情变化之中,她大概猜到了是什么让这个陌生的姨弟在极短的时候之内失去了控制。说到底就是一个“情”字。她对大家说:“你们先出去,我能治好他,但不能有人在场。”不管信不信,既然她这么说了,那试一试总是可以的。于是其他人把吴少爷放到沙发上,都到门外等候消息。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了,张筱玲凑近姨弟,在他的耳畔轻轻说了几句。再见姨弟脸上,刚刚还表情呆滞,一瞬之间眼珠转了几转,人已经从沙发蹦了起来,抓住姨姐的双肩说:“你没有骗我吧?”张筱玲说:“信不信随便你。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可信,那你继续躺着吧!”说完,张筱玲冲门外喊道:“你们可以进来了。”众人应声而入,看到活蹦乱跳的吴少爷,又都“咦”了一声,想不明白是什么方法把他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又拉回正常的。只有张筱玲在一旁暗暗好笑,还把眼睛不时地盯着妹妹,心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儿子恢复了正常,吴广仁夫妻俩自然万般高兴,不管是用的什么办法,但是效果是见到了。而且儿子脸上似乎还很高兴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既然没事了,那不能让客人久等。吴广仁拨打电话通知主办宴会的人员说宴会可以开始了。
宴会大厅里灯光暗了一些,声乐降低,一个穿戴整齐的主持人站到了台前,用温和的声音拉开了宴会的序幕:“女士们、先生们、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友好:
晚上好!
今天是200X年10月23日暨农历九月廿三。这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在这美好的时刻,我们杯着美丽的心情和美好的祝愿齐聚一堂,共襄盛宴,一起庆祝吴广仁先生五十大寿。值些佳际,我谨代表吴先生全家,向所有参加宴会的来宾和亲朋友好们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是你们的盛情厚谊让今晚的夜色更加迷人,并将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今晚的寿星吴广仁先生偕同妻子李茹菊女士上场……”
在主持人富有感召力的开场白中,祝寿的过程有条不紊地进行。致过了谢词,接受了寿桃,寿联,散发了红包。灯光又变得明亮,声乐又高声奏起。来宾们纷纷入席,互相举杯祝愿,大厅里的气氛变得热闹非凡。
从刚才致谢的长长名单中可以想像这次赴宴的人其何多,而且不乏达官贵人。吴广仁光一桌一桌例行着敬酒都忙活了半晌。李茹菊在旁陪伴,辛苦是免不了的。张子兴看着那忙碌的两人,不禁感叹道:“爸,我发现做官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你看姨父和姨妈,整晚就忙着招呼客人了,哪里感受得到生日的快乐!”张建政听了儿子的说法,略点点头说道:“有多大职责也得承担多大压力。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张筱怡也想说点什么,但抬眼就看到坐到自己对面的那个吴少爷,又矜持起来,只好默默地吃着食物。没想到从学校食堂到宴会上,竟然被这个吴群一直纠缠着,心里十分地不舒服。吴少爷就是吴群。这是巧合,是缘份,还是意外。他竟然是寿星的儿子,还是自己的“姨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主持人怂恿着来宾们下场跳舞。那些贵门出身的公子小姐,哪里还把持得住,都邀着自己的舞伴下场一展舞技。宴会厅的中央,不一会就变成了帅歌靓女们的专场,舞的海洋,一道迷人的风景线。
张筱怡对丈夫道:“老公,我们也去跳舞吧。”徐易伟微笑着说:“好啊!”小夫妻俩说完已经起身,加入到了舞的行列。一个是一身黑色晚礼服,一个是一身笔直的西装,外形的搭配再加上脚步的配合,在舞池中竟相翩翩起舞,情意绵绵,羡煞了一旁观看的弟弟妹妹。
张子兴彬彬有礼地邀请妹妹道:“宝贝,想去跳舞吗?”张筱怡:“嗯!”了一声,愉快地点点头,搭上了哥哥伸出来的手,两人也相拥着来到舞池里。要说兄妹俩虽然没有参加大型宴会的经验,但是对于跳舞还是在行的。况且此时音乐已换成了一首悠扬的慢曲,难度很小,很适合大众的口味。张子兴搂着妹妹纤细的腰肢,张筱怡扶着哥哥结实的肩膀,两人的另一只手五指合十地握在一起,轻移脚步慢慢地转起了圆圈,然后随着音乐的改变,加快了舞动的幅度,到后来就像一黑一粉的两只蝴蝶在花丛中随风飘舞,令观者赏心悦目。
灯光映衬下的张筱怡异常地美丽动人。一袭淡粉色的束胸无肩的晚礼物,除去了小外套,露出肩背上晶莹滑嫩的肌肤;长只及膝的裙摆,毫不掩饰穿着浅粉色丝袜的修长的美腿。脚上系着的那对米白色的缎带蝴蝶结花边侧空圆头高跟鞋,既能展现少女窈窕的身姿又不失清纯可爱。发型简约自然,颈后的头发集中在一侧,配以精致的五官,似乎散发着一般成熟女人味。每当随着韵律转动的时候,裙角轻轻扬起,整个人好似轻盈的粉羽,华美而飘逸,又好似落入凡尘的精灵,娇俏可爱。很多人已经注意到了舞池里精彩的一幕,有人开始鼓掌。而不远处的吴群则痴痴地看着旋舞中的那个女孩,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幻想着那个男的换成自己,那该是多么美妙。
一曲舞毕,筱怡在众多虎视睽睽的目光中优雅从容地回到自己的座位,额角上已然渗出汗水,看起来跳舞消耗了她不少体力。李茹月爱怜地用手帕给她轻轻擦拭,又怕她受凉,还及时地给她披回外套。张筱怡抑止不住内心的兴奋,悄声问:“婶婶,我们跳得好看吗?”李茹月抚摸着侄女的小脸说:“好看,小小最棒了。这里你最漂亮。”
张子兴笑着对妹妹说:“嘿嘿,怎么才跳了一曲就累啦,以前你不是这样啊!体力退步了喔。”筱怡辩解道:“人家感冒还没有好嘛,你们怎么可以用正常人的标准备去衡量一个病人,而且,而且……”张子兴问:“而且什么?”张筱怡说:“而且人家是一介弱女子,怎么能和你老人家比啊!”说完自己轻声娇笑起来,张子兴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会姐姐和姐夫也累了,回到席前,一家人说说笑笑,互相交流起刚才跳舞的心德。
他们对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吴群一字不漏听到了耳朵里,再看张筱怡,此时就像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乖乖地斜靠在李茹月身旁。吴群心说:“你,章益,原来真是一个化名,而你,绝不可能是男孩。你的秘密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是谁。现在已被我亲眼所见。你还想隐瞒什么?”想到这儿,他内心里一阵狂喜。
吴群正想着,听自己后面有人说:“嘿,原来你在这儿。陪我跳支舞吧?”吴群转头去看,背后不知何时过来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通身大红色的晚礼服长裙,烫着一头波浪卷,漂亮的脸庞化着淡妆,仪态雍容华贵,脸上堆笑地向他伸出套有红色手套的玉臂,邀他共赴舞场。吴群一怔,说:“哦,是你。”想推托,但女孩已经向他诚意相邀,不好违悖。只得牵起女孩的手一起下到了舞池中。
那女孩一边依偎着吴群起舞一边低低问着:“今天是伯父的50大寿,你怎么会被冷落到一边?还有这几天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我听伯父说你心情不太好,我倒想听听,是什么事情让我们的吴公子失去了好心情……”
吴群眉头一皱,面有不悦,说:“今天不说这些好不好,你是不是想让我继续消失?”女孩感觉得到他的不快,没有继续追问,便换了一副甜美的声调,附在吴群耳边悄悄说:“我们好久没有亲热过了,今晚要不要重温一下?”说完,对着吴群露出妩媚的笑容。吴群面无表情,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行,我明天还得上课去。没这个精力。”
那女孩先是一愣,又笑道:“哎哟哟,没看出来,吴少爷什么时候起要做好学生了,我要是没记错,逃课从来都是你乐意做的事情吧?”吴群心有不快地说:“我想过正常生活。――这几天我认真想过,我不能再过从前那种放荡不羁的生活了。”
那红衣女孩被他说得又是一愣,忽而又笑道:“那可就奇怪了,从前怎么了,现在怎么了?”吴群说:“我厌倦了,我想换一种生活方式,就这么简单。”女孩感到了一阵凉意,惊慌地问道:“你不要告诉我说,你连我也厌倦了。”
吴群手里搂着红衣女孩,面沉似水,机械地跟着她舞动。没有了以往的欢声笑语,没有点点激情。女孩看到眼里,感觉他已判若两人,一点也不像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公子哥。是什么让他发生了这么巨大的变化,甚至想与过去的生活作告别。难道他心里有了别的女人?
强烈的不安令女孩忍不住问:“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吴群心里乱烘烘的,想隐瞒,但又觉得没有必要。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女孩慌不择言地说:“为什么?那人是谁?她有我美吗?她会做什么,我也可以……”
吴群才说“她……”偷偷看了看不远处的张筱怡,又看看眼前的红衣女孩,欲言又止。女孩抱着他的肩头已经在轻声衰求了:“群,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你难道不爱我了吗?我愿意为你做所有事情。你不记得了吗,我还为你堕过胎……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
女孩提到了“堕胎”,吴群的面色变得很难堪,十分恼怒。忙拉起女孩快步离开了舞场,出了宴会厅,进到一个休息室,然后把门关起。吼道:“不是说好不再提这件事吗?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吗?你不要把责任都归到我身上。刚才那是什么场合,你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好啊,我无所谓。别人知道了顶多扣给我一个‘风流多情’的头衔,你呢?别人会怎么说,你想知道吗?不想吧。说话前先想一想,OK?”吴群发泄完自己的不满,无力地靠进了沙发里。泪水爬满了女孩的脸上,嘤嘤哭泣,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良久,谁也没说一句话,除了女孩的哭泣声,休息室里没有一丝杂音。吴群点上了一支烟,没头没脑地一阵狂抽,一绺绺青烟在眼前升腾,迷惘了他的视眼,迷惘了他神经。心说:“要安慰一下她吗?怎么安慰,说些什么?”
吴群想过了一会,说:“明绢,我们分手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