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出席人员一共是6个人,除了张建政夫妇,张家三个孩子,还有张筱玲的丈夫徐易伟。作为其中一员,徐易伟早早就来到了张家,和岳父母全家一起吃过早饭,然后等待着下午共赴宴会。
虽然早已知道赴宴的地点,但是为了不迟到,下午4点半,全家就已经起身了。出了小区,到路旁叫住了2辆出租车,张筱铃夫妻和弟弟张子兴乘了头一辆,张建政两口子带着宝贝侄女乘后面那辆。一前一后开往赴宴地点。路上的交通还算通畅,没有遇到多少阻碍。40多分钟以后,来到了目的地----锦华大酒店。酒店所在的地方是本市场最繁荣的路段之一,也是富人们最常聚会的地方。
离老远就看到酒店的玻璃门上贴着两个大红的“寿”字,格外醒目。大堂正门口伺立着几个礼仪小姐,旁边还有一班小侍。但有客人来,会有一个小侍跑过来引领客人泊车。然后还有专人收看请柬,得到确认后,由一名礼仪小姐把客人带进宴会厅。张建政全家也和别的客人那样,被验过了请柬,跟从一名礼仪小姐坐上电梯来到了三楼的宴会厅。
这是一个宽敞的宴会场所,临街的是巨大的落地窗,铮明透亮。宴会正厅北边的大堂里搭建了寿堂,主台上静静地燃烧着成对的红烛。墙壁正中间悬挂着南极仙翁的画轴,画轴下面设有供桌,供桌上陈设寿桃、寿糕、寿面、香花水果等。桌旁设有寿椅,地上有红色拜垫。
主台左右边各置大红的寿幛一面。左边寿幛上书:看双影今宵,普照客满樽俱满;左边寿幛上书:羡齐眉此日,平分五十寿屈指。大堂厅中央悬挂的大红横幅嵌上金光闪闪的几个黄锡大字“吴广仁先生农历九月廿三五十大寿”。
大厅里罗列杯盘,四周人群簇动,服务员穿棱其间,忙碌着给客人们添杯置盏,递送茶水。来宾们一个个衣着光鲜,举止不俗。年纪大一些的端着酒杯互相问候攀谈,年轻人则聚在一起说着一些生活情调。喜气十足的背景音乐响彻整个大厅,烘托出寿宴热烈、祥和的气氛。这种场合电视里倒是见过,要是不知情的人不小心闯进来,也许还以为进了电影拍摄现场。等等,说到拍摄,附近倒还真有几台摄像机,似乎还有人在拍照,不会还有记者吧?
张建政老两口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知道在这种场合里要注意些什么,说什么样的话。张筱玲夫妻也已工作了几年,有一些社会交际经验,也还能应付自如。倒是两个孩子,像是“刘姥姥一进大观园”,对什么都感到新鲜好奇。张筱怡左边牵着叔叔,右边牵着婶婶,步步小心,就像黛玉初进荣国府那样,处处在意留心观察,就怕做错了事情惹出笑话。张子兴不禁小声感叹道:“真是云泥之别啊。这个姨父一定是个大官。我爸过生日的时候也只是请两三个亲朋好友来家里小酌几杯,吃上几个小菜。哪里有过这种大阵仗……”
有人认出了张建政,打招呼道:“张医生,你好?”张建政也一一还礼:“你好!”――张建政虽然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大人物,但也是本市的著名外科大夫,进到宴会厅以后,不时有人给他打招呼,他也礼貌性地点头回敬,这让孩子们对他多了几分崇拜。
礼仪小姐再次跟他们确认了一次身份,径把他们一家6人引领到大厅侧边一个门旁。然后敲了敲门,听里面说了一声:“进来!”那个礼仪小姐便应门而入,和里面的人说道:“吴先生,张先生一家已经到了,请他们进来吗?”只听里面有人说:“哦,知道了,你出去吧。我亲自迎接。”说完,那个礼仪小姐返身出去了,接着一个中年男人身边陪着一个妇人走出门来,见到门外的张建政一家,急忙请道:“啊哎,姐夫到了,有失远迎,请进来说话。”说着把6个人让到房间里。
看那个中年男人,中等身材,不胖,穿着正装,梳着中分头,双目有神,表情严肃却带着几分亲热。身边的女士穿着得体的套裙,仪态端庄,竟和李茹月有七分相像。男的就是宴会的主人吴广仁,女的是他的妻子李茹菊。
吴广仁和李茹菊把张建政一家请到沙发上坐下,热情地说:“姐夫,姐姐,终于把你们盼来了。”特别是那李茹菊声音有些哽咽地对李茹月说道:“姐姐,我们,我们终于……终于又见着了。没有想到这一别就是十多年。”吴广仁拍拍妻子肩膀安慰道:“见到了应该高兴才对,今天是喜日子,开心一些。”李茹月眼里同样泛着眼花,笑着说:“今天是广仁的好日子。不要哭嘛,以后我们姐妹有好多日子可以好好说说话了。”亲人团聚,喜极而泣,两个老姐妹都有些情绪失控。男人们倒还从容自若,从旁也替她们劝慰。
劝了一回,张建政对吴广仁道:“广仁啊,这次回来不走了吧?上次你们迁往北京,一晃已经十多年了,你看,我们人都老了。老了就应该知道落叶归根了。”吴广仁也说:“唉,是啊,那会我还不到四十岁,意气风发。谁想到一进京就是这么久,突然间照照镜子,你看,都已经有了白头发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唉,就算是为孩子考虑吧。”
说到孩子,吴广仁才想起,只顾着寒暄,倒把一旁的孩子们冷落了。于是天天中文网指了指坐在沙发一边的那4个孩子,对张建政说:“姐夫,这4个孩子介绍一下吧。”于是张建政一一指给他说:“这个是筱玲,你应该还有印像吧。今年也老大不小了,几年前就已经结了婚。坐在她旁边的就是他的丈夫徐易伟。”吴广仁笑盈盈地看了看这对小夫妻,说:“这个孩子我还记得,那年她还是个小丫头,呵呵,现在也成大人了。找了个好丈夫吧,真是郎才女貌。”小两口急忙向姨夫问好,张筱玲开笑玩道:“还是姨父说话中听,不像我爸似的,几十年都是那老古板的腔调。”两家都听得笑了。
然后张建政又指了指坐在张筱玲右边的张子兴说:“这个是子兴,现在读大二。”张子兴乖觉地也喊了一声姨父好,吴广仁呵呵笑着点了点头。最后就是张筱怡了。只是她有点不习惯,躲在叔叔身边,睁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看上去有点怕羞。但越是想躲越是引人注目。张建政一边搂着侄女,一边说:“这个是筱怡,现在读大一,和她哥哥在同一个学校。”张筱怡只向这个“姨父”点了点头,眨巴眨巴了眼睛,算是认识了。
吴广仁夫妇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女孩两眼,妻子倒先开口问道:“姐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生了一个这么漂亮的丫头啊?”李茹月爱怜地抚摸着张筱怡的头发说:“怎么样,这个丫头长得俏吧。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比亲生的还亲,我们家里的宝贝就是这个了。”听姐姐这么说,李茹菊明白其中有隐情,但现在不方便多问,微笑着说:“这个丫头真是少见的美人,模样长得好,气质身材都不错。呵呵。”
吴家人对张筱怡的赞美可以算是由衷之言,其实她的容貌是有目共睹的,也不需要别人的阿谀之词,走在街上她就是属于那种回头率最高的女孩。今天为了赴宴,更是被姐姐妆扮得清丽动人。现在,大家又谈起她,似乎更多的是欣赏。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是小脸粉扑扑的,带着一丝娇羞,分外妖娆。
张建政也问:“我记得你们家也有两个孩子,怎么不见人呢?”吴广仁说:“老大留在北京,经营着一家广告公司,现在他也是大忙人了,这次没有一起回来。老二倒是回来了,以后也在这儿读大学。那孩子有些任性,不太听人劝。听他说好像喜欢学校里一个女孩,但是人家女孩对他好像没意思,现在心里在闹情绪,三天两头不见人影,我想等他闹完情绪就好了吧。现在的年轻人的事情,我们想管都不知道怎么管,由他去吧……”吴广仁说这话的时候,满是无奈。
张建政也说道:“年轻人都有这样那样的感情问题。我们家筱怡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还想继续说,侄女却悄悄拉了拉他的手臂,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只得转回话锋说:“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吧,想通了就好了。”吴广仁感叹着说:“谁说不是呢?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还是我们老了,跟不上孩子们的节奏了。”
正说着,房间里电话响起,吴广仁接起,是大堂里打过来的,只听里面的人说道:“吴先生,少爷已经到了停车场,马上就到。”听完汇报,吴广仁放下电话,长出了一口气说:“谢天谢地,总算他还记得他老子的生日。”看了看表,已是5点43分,差不多宴会就快开始了。
且说那边吴少爷停好了车,有专人带着他往楼上来。上了电梯,穿堂过厅,没打招呼,推门就走进父亲的房间。见到儿子进来,吴广仁心头像是落下了一个块大石头,口里默默地直念“阿弥陀佛”,问道:“今天又到哪儿去瞎混了,还不快过来见过你大姨父一家。”吴少爷似乎很烦躁,随口哼了一声,说:“又是哪门子亲戚了,这年头攀亲戚的人可真不少啊!”语出惊人的一席话让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尴尬。
吴广仁被儿子当面臊了一个大红脸,待要发作,又压了压怒火,大喜的日子,当着亲友的面,也不想给儿子下不来台。李茹菊一边向姐夫姐姐道歉,一边忙拉过儿子小声训道:“你啊你,真真是个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就会任性使气。还不快向你姨父和姨妈道歉。”
尽管不情愿,但是吴少爷也觉得有点过份,不该在父亲的好日子撅他这么一下。于是在妈妈的陪同下,来到张建政夫妻俩跟前打算对他们说几句软话。当他来到近前,眼前一亮,心道:“咦,那个女孩,她,她不是章益吗?”坐在张建政夫妻之间的女孩吸引住了吴少爷的目光。他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忙不迭地向张建政夫妻歉声说:“姨父,姨妈,对不起,刚才,刚才我说的不是你们,请你们愿谅……”
谁也没有想到吴少爷的态度转变会如此之快,而且不像是作戏,看样子还十分地虔诚,甚至可以说有点慌不择言。既出乎了父母的意料,也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大家对他的印像有了改观。张建政夫妻俩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相反很多时候对年轻一辈更多的是宽容。而且这个孩子已经在诚恳地道歉,没有理由不接受。于是宽慰了他几句,气氛得以缓解。
吴广仁又一一让他见过了姨姐张筱玲,姨姐夫徐易伟,姨兄张子兴,最后就是“姨妹”张筱怡。见到张子兴的时候吴少爷已然十分惊奇,想起了野营时候的见闻;等又见过了张筱怡,吴少爷更疑惑地问道:“等等,你们是说她是我姨妹?”在得到肯定答案之后,他先是一喜,突然又显得惊孔万状,然后十分痛苦地抱着脑袋,拼命摇了摇了头,语速急切地说:“不,不,她不可以是我姨妹……不,不可以,不可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