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西边的天空已经出现了月亮,那偷懒的太阳估计再过不到一刻的时间也要领便当了。然后,我仍然因为腹痛坐在这让人烦躁的地方,什么也做不了。
――才不相信什么都做不了!我的脑袋还没被砍掉呢,只要这东西还在我的身上,我就可以想!不就是晚上10点吗?两小时之内我就把这破案子给想破,然后再用1小时抓犯人,最后一小时跑去把大小姐给弄回来!别说不可能,我身边有个粉红色头发的猫耳少女,她可是超级炮台呀!
少废话了,干点实际的吧。脑子里有个声音这么对我说道。
首先是昨天下午,花花公子晚饭前就出去了,他去干什么?逛街?不管这些,之后,瑟丽丝小姐和卡尔大叔一前一后地回来了,吵了一顿,吵的什么……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晚饭放不放葱的问题了。
然后瑟丽丝小姐晚饭也没吃就钻进了房间里,除了准备私奔事宜,也不可能做其他的事情了吧。那卡尔大叔会在干什么?等吃饭?去看郑渊洁童话了吧,我记得很早以前他写过穿风衣的猫,和卡尔大叔长得一模一样!
然后晚饭时间,瑟丽丝小姐没有出现,先回到旅店的大小姐和卡尔大叔对伊莉卡的手艺赞不绝口,吃完饭后他们两个就各自回房去了。
同一时间,女仆莱卡小姐应该开始准备晚饭,由于看板娘的恶作剧把房间弄得全是辣椒,在收拾房间,看板娘就把她做的饭菜送到了花花公子的房间里,然后下楼来,对女仆说,既然出现了辣椒,我们就来个吃辣大赛吧!女仆就说:好啊,WHO怕WHO啊!于是两人把洒在地板上的辣椒全吃了……脏不脏啊?
然后时间拉到晚上9点钟,瑟丽丝小姐匆匆忙忙就出门去了,去干什么――还用说吗?然后再到10点钟,卡尔大叔也出了门,正好和回来的我们撞上。果然,是等小姐不可能发现的时候去治愈内心深处的伤痕吧……什么呀!
然后到晚上12点,花花公子回来了,一回来就上了楼进了房间,之后大概是吃饭了吧?亏他还能吃得下冷饭呢……那个挑食主义者放着一大盘墩肉一点都没吃,还要女仆做那东西干什么呀?医生建议,有益健康?
然后过了没多久,1点30分花花公子的脑袋闲得发慌,刚好门外的某人路过,看他不爽就拿锤子一类东西往上面锤了一下。花花公子倒在地板上时找了个小瓶子,想跟人家说:“凶手就是那个人啊,快帮我报仇啊!”可惜他说的是罗兰巴特斯星语,再加上人际关系极差,人家见了他就当是在地板上睡觉,当然不会醒来最好。
之后就有老鼠来他的桌上替他消灭食物,顺带留了点纪念品,意思大概是说:“不上餐桌非好鼠,某某老鼠到此一游!”吧――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呀??
之后又到了今天早上4点钟,聪明美丽温柔可爱的孕妇瑟丽斯小姐,在河边,看到了一双反白露出凶光的眼睛在向她徐徐逼近,吓得尖叫起来……她叫了吗?反正我没听到。然后那反白眼睛的主人摸出一把菜刀来,向她问:“女士,买刀吗?刚磨的!”瑟丽丝小姐也吃饱了没事干,就说:“你这刀子看起来厉害,不知用起来可好?”那卖刀的就说:“东洋人剖腹专用。”于是那富家小姐来了兴趣说:“正好,帮我做下剖腹产吧!”于是一起医疗事故就这么发生,肇事者畏罪潜逃,顺带还把自己可怜的患者扔进了一旁的河里,幸好这患者偷了个瓶子来暗示这是医疗事故……真是太没有医德了呀。
然后过了一小时,倒霉蛋哈斯本出现了,看到瑟丽斯没有在等他――怪他自己,约好半夜见面,迟到5个小时,谁还等等啊?他便大哭起来:当日相会,乃称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今日山未圆天地分,君竟弃我而去?那我活着岂不像玛莉莲梦露一样窝囊?算了,还是死吧!于是高唱着“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就跳下河去自杀了。
于是,在以上一连串巧合下,大小姐被当作替罪羊了。
……
――你个混蛋舰长去死!大小姐大难临头了,你还在想什么呀?
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从下午卡尔大叔说的话中,可以明显看出他已经知道瑟丽斯小姐要和某哈斯本私奔,为什么会放弃对她的监视,一吃过饭就回了房间,直到10点才出来呢?
花花公子桌上的鼠粪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呢?
那一对情侣分明应该在12点已经见面,一起逃走了,如果遇到什么歹人应该死在一起才对,为什么会相隔1小时,一前一后地死去呢?
瑟丽丝和那花花公子都拿小瓶作为死亡信息来用,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想破了头我也没有想出来。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
………………
…………………………
“呢呀?”
粉红色短发的少女,小声地叹了一句。我抬起头来,才发现月亮已经挂在半空,距离大小姐命运时刻,只有不到两小时的时间了。
可恶,为什么总是想不通呢?召唤疼痛的想法一冒出来,肚子里的口袋又开始了绞刑式的自杀行为,冷汗再一次攀上了我的额头。
可恶的东西,大小姐给的药还逼不退你吗?我一伸手打开了了装胃药的瓶子,水也不喝了,就那么含着在嘴里大嚼起来。
苦涩中带着点冰凉的味道,滋酸中带着点香甜的味道,冲破口腔,又绕过鼻腔,刺激着我的神经,嘲笑着我的无能。
……
…………
什么?冰凉的味道?香甜的味道?还能通到鼻腔里?
什么东西呀!
脑子里似乎被一道闪电劈过一样,一切都开始亮了起来。
“这里……难道……那么……”
“呢呀?怎么了……”莉莉亚凑近我,疑惑地盯着我的脸看。月光下,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瞳孔中,我吃惊的表情。
“不会吧……”
我疯狂地扭过了头去,一点都不在意这玩艺儿是否会因为用力过猛而断掉。
矗立在我面前的雕像,伊美拉。
――为了挽救自己一生最爱的人,名为兰斯的少年毫不犹豫地奔向了死刑执行的场所,却不知道爱人并不愿意他这样做。
果然你是为了让我明白这样一件事情才给我讲这个故事的么,大小姐?
“莉莉亚,我们走。”
“……呢呀?”
“什么,已经知道了吗?”看板娘也开始惊讶。
广场四周,漆黑的小路正通向的,并不是可怕的迷宫,而是亮着灯光的公馆了。
“到镇公馆去吧,伊美拉已经把答案告诉我了。”
基克雷塔镇民公共议事馆。
昏暗的灯光中,几只蛾子正为了一点点亮光疯狂地舞蹈着。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这些崇尚光明的生灵毫不迟疑地向那明亮之处扑了过去,在灿烂中舞动了好一阵,终于成为了火焰中牺牲的正直者。
“时间快到了,上车去吧。”是撒古尔的声音。
“姬没有杀什么人,凭什么把姬送到那色鬼老爹的手里去任他处置!”
“闭嘴!”矮胖的镇长不知从哪摸出跟拐棍指向了大小姐的鼻子:“两位死者都留下了死亡信息,指认你就是昨日夜晚的杀人魔,你还敢否认?像你这种视人命为草菅,践踏我基克雷塔河蟹的家伙,本镇长没能亲手对你制裁,都深感英可吉斯特女神的谴责!”
“深感英可吉斯特女神的谴责!不是免责,也不是植木的法则,更不是雏见泽!”
喂喂,草菅人命的到底是谁呀?
“汝等,回去吧,吾还要跟她同去。”名为卡尔的男人走到马车旁,回过头说了一句。他的表情和声音还是一惯的冰冷。
“卡尔先生……您……”
“吾必须面见戴斯公爵,以海伦商会之名交涉此事,共同商讨人犯之处理方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矮胖镇长不住地点头哈腰起来:“今次的凶手已经抓到,那小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不是实情,也不是馆林见晴,更不是泽度真琴!”
“哼……”卡尔仍然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向马车走去。
“请你也上马车去吧。”撒古尔推了大小姐一下。
“姬才不要!笨蛋舰长已经收了姬的东西,不可能把姬扔在这里的!”大小姐仍然在扭动身体,作着最后的反抗。
“他会不会来,我并不知道。”撒古尔十分平静地说:“但我知道他没有用以调查现场的知识,也没有能够进行推理的精细头脑,更没有能够捕捉犯人的强大体能。而现在,如果另一个,或许是真正的犯人不出现,那么你就会是这起连续杀人案的凶手。”
“可恶……”大小姐咬着牙低下头去。
“那个……卡尔先生?小的到底还能不能……”矮胖镇长不住地搓着双手,跟在穿风衣的男人身后问:“那个……?”可是这次,他的话并没能说完。
缓缓走向马车的卡尔,就在他的脚踏上车厢的一刹那,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一转身将跟在身后的矮胖镇长推倒在地。之后,不带任何空隙,他向身后的黑暗方向伸出了右手去:
“汝之守护即吾之坚盾!”
不得不佩服这位风衣大叔念咒语的速度,这段咏唱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即被完成。于是在他的右手前,一束耀眼的白光在漆黑的夜空中降生了。八片晶莹透明的,花瓣状的冰盾从这白光中长出,像一面墙挡在了风衣男人的面前。
“冰盾.沙拉玛尔的莲花?”撒古尔脱口而出。
“铛――!!!”
金属的响声响彻夜空。飞向这位风衣男人的乌黑东西没能撞碎坚固的冰盾,触到那美丽的花瓣后,就脱离了外力对它的作用,咣当一声砸在了石板铺成的道路上。随着这暗器的消失,那八瓣的美丽冰莲花褪去了她的光芒,蒸发在一片漆黑中。
松了一口气,在场的人们纷纷看向那偷袭卡尔的东西。
啥!垃圾桶?
“你们……出来吧。”卡尔大叔冷冷的声音。
是吗,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呀。
“卡尔大叔,您的冰魔法真是高明呢。”从黑暗之中走出来的人,不顾身边的莉莉亚和看板娘奇怪的眼光,高昂起了头――是我。
“笨蛋舰长?太慢了吧?害姬等了这么久!”虽然是这么说,大小姐还是掩不住脸上高兴的表情。
看到是我,卡尔大叔的眼神里也充满了疑惑。
“汝以此物偷袭吾,有何意图?”
终于到了这一刻,就让我把珍藏已久,最酷最炫的台词通通搬出来用吧!
“为了带来真正的犯人。”
“好……土的台词。”我听到大小姐在嘀咕。
“那么,如约定所说,你带来真正的犯人了?”绿发的撒古尔向我露出了微笑。
“什么?真正的犯人?”倒在地上矮胖镇长开始语无伦次:“那,难道要把这蓝头发的家伙给放了?那跟上面怎么交代啊?那我的位子要怎么办啊?还有基克雷塔的河蟹……”
“闭嘴!”几双冒火的眼睛一起瞪向这矮胖子,将他吓得缩成一团。一旁的传声器显然也很识趣的样子,早早地就把自己给敲晕了。
“好吧,请你让真正的凶手出现,我们一定会释放这位蓝发女孩的。”回应撒古尔,我轻轻点了下头。
“呼――”先深呼吸一下,这句台词可是有点份量的。
“杀人案件的凶手,释放冰盾的人――就是你!”
哐!哐!哐!!
镜头锁定,正站在马车旁的卡尔大叔!
看到我手指的方向,居然会是这位海伦商会的会长助理,无论是撒古尔还是矮胖镇长,抑或是身后和莉莉亚站在一起的看板娘,都出了一身冷汗。
“哈哈哈……”虽然小声,不过卡尔大叔貌似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请你认真点,要缓和气氛还有其他方法。”撒古尔终于冒出这么一句。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我认真的!
“不是在开玩笑。就是这个男人。”
撒古尔似乎也开始严肃起来。
“汝……那么就说说我如何杀人的吧。”
“首先是昨天下午,”终于,我可以开始推论过程了:“天气炎热,我在见到瑟丽丝小姐的时候,她不停地在拿衣襟扇风,不经意就说了一句:“卡尔不在就是麻烦……”我就开始觉得奇怪,难道这个叫卡尔的人能够调节天气吗?”
“再到今天上午,搜查瑟丽丝小姐的房间,就发现里面比外面要冷得多。进去以后在墙角发现了用来制冷的冰块,但我根本不相信那么小小一块冰能够有如此强的降温效果。再加上伊丝卡确定没有冰块运进过房间,我更确定,如果不能用科技的道理来解释,便只能拿魔法来解释了,这里面应该有一个冰魔法师。”
“最后,就是刚才那一幕,各位也看到了吧,这家伙放出冰盾来了!所以……你就是凶手!”我很帅地一伸手,指向了那边的风衣男人。
……
呼――,一阵冷风吹过。
“……”矮胖镇长是一副完全没明白过来的样子。
“……”大小姐遮起了眼睛,似乎在说“真丢人……”
“……”撒古尔的额角出现了冷汗。
“……”看板娘背过身去了。
“啪啪啪!”“呢呀,好厉害!”只有天然呆少女在兴奋地鼓掌,这效果比起向我扔香蕉皮来似乎还要差了一点……
“咳咳咳,看来我是漏说了最重要的证据了。”我连忙咳了几声,开始稳住阵脚:
“今天下午来到镇事务所的时候,除了瑟丽丝小姐,我在旁边还发现了另一具尸体。这具尸体是男性,他的名字是哈斯本•福尔,死因似乎是溺水窒息。但奇怪的是,我在他的手脚部分都发现了大块的斑点状的红肿现象。撒古尔先生,您今天似乎没提过他被杀的这件事情呢。”
撒古尔瞟了矮胖镇长一眼,果然是这样子的呀,为了守护河蟹就把小一些的事件隐瞒起来吗?
“而,相同的现象也出现在瑟丽丝小姐身上,当时我就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之后是那个奇怪的死亡时间,两人一个是今天凌晨4点左右死亡,另一个则是5点。但是如果不出问题的话,两人的死亡时间不应该超过昨天12点才对。”
“汝……也知道了嘛……”卡尔大叔低声说。
“是的,昨天由于某些机缘,让我撞到了两人幽会的场景,并且得知他们两人将会在半夜碰面,之后一起远走高飞。卡尔先生,您下午似乎说漏嘴了呢,从您知道他们两个要私奔这点来看,昨天在他们离去之后,我看到那人影应该就是您吧?”
“嗯……”中年男人缓缓点了点头。
“所以,我认为在一般情况下,这两人如果在12点后遇害,死亡时间应该是相同的。但这中间相差了一些,说明什么?”
“也就是说,两人根本没有见面。”
“不可能!这两人如果在12点见面了的话,又怎么会……”撒古尔好吵啊。
“这就请你去问这位冰魔法师吧。”我转过身来,抬起拇指伸向了身后的卡尔:“这是直到我咬到大小姐给我那瓶胃药,尝到了那种冰凉的味道才发现的。尸体上出现的红肿,实际上是冻伤的标志!二级冻伤即可伤及真皮层,引起大面积的红肿现象。像基克雷塔这种位处南方温暖地带的小镇,即使是几年下来也别想看到一次这种现象,所以验尸官也不可能怀疑那死亡时间的真实性了!”
“所以,由于冰冻,尸体的僵硬以及尸斑等现象都会被推迟,死亡时间判断也就出现失误了。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这两人真正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11点和12点左右。杀人凶手为了掩人耳目,将尸体和石头一类重物冻在一起扔进河里,然后等冰块融解尸体自然上浮,再被人发现,死亡时间就自然被推迟了。”
“而瑟丽丝小姐手中瓶子的意义,我想应该并不是什么蓝发少女。毕竟学习北方古代语言的人除了卡尔大叔这种怀古主义者也不会有多少,所以瑟丽丝小姐自己也不可能知道这香水名字的意义。所以,那个瓶子的意思,应该和它产自北方,只有北方人使用有关。所表示的意义是“从北方来的人”。”
“剩的就不用我说了吧,如果不是冰魔法师,一般人要把尸体拖到冰窖去再拖回来扔河里,自己算算要用多少时间吧,我说完了。”
周围一片寂静,黑夜中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在回响。
“这么说,犯人换了,换成了……他?”矮胖的镇长迷迷糊糊地问。
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吗?河蟹镇长先生?
“把这家伙给我抓起来!”镇长河蟹这才如梦初醒。
“……”撒古尔没说一句话。
“算了,吾做的事,终有一日将还的。”卡尔大叔的声音仍然冷冰冰的:“只是,未能给小姐报仇……”他说着,向我背过了脸去。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事实你自己应该也清楚的呀。
于是,看着大小姐被松绑的时间,卡尔大叔就被基克雷塔的家伙架走了。
“呼啦――!”身后的莉莉亚和看板娘一拥而上,把我团团抱住了。
“呢呀……太厉害了!”
“是啊是啊!特别是那句“我说完了”,意味特别深远呢!”
虽然身边的女孩子们都很兴奋,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就……这么完了?”向我们走过来的大小姐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向我埋怨道:“就这么简单?我还以为推理过程都要说上好一阵子呢。”
“才不是这么简单。”我回答她道:“距离结束还早着呢,公主殿下。”
事实,永远都是藏在伪真相之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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