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缘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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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城本不分白天和黑夜,大约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温妮家的大门被敲响了,象猫儿一样蜷缩在任天游臂窝里的温妮立刻被惊醒了过来,任天游敏感的察觉到,那阵普通的敲门声竟让她的身体也变僵硬了。

  “肯定是巴里……这是他下班的时候!”

  温妮直勾勾的望着任天游,她的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张惶。

  任天游用力的抱了抱她,嘴里安慰说:“没事儿,有我在呢,你先不要出去,让我去应付他。”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满身酒气的魁梧金发大汉,似乎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但是,在他看见打开大门的任天游时,他的眼睛明显闪了一下,立即又恢复了混浊。

  “我的神啦!居然是……天游兄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不通知我一声,温妮呢?难道你……你还想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醉态可掬的金发汉子的语气和神情都显得很夸张、很热情,说话的同时,他甚至试图拥抱一下象个门神一样挡在大门中间的任天游。

  任天游一直冷冷的盯着这个四年未曾谋面的“兄弟”――巴里,那个夸张的拥抱也被他用双手架住了,稍微迟疑了一下之后,这才侧身让开了一条路,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客厅。

  “天游,给我泡杯茶好吗?哥哥我也不容易,你瞧,天天都喝成这个样子,真让你笑话了,我们两兄弟又是好几年没见面了,你回来得正好,哥哥我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进了客厅就横躺在沙发上休息了好一会儿的巴里,神智似乎清醒了许多,起码他说起话来不再是结巴了。

  不过,他的话还是被一直沉默着坐在他对面的任天游突然开口打断:“我没兴趣听你的好消息,我不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想,温妮她也不会喜欢……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巴里闻言后翻身坐正了身体,深深的盯了盯任天游两眼,又开口说道:“我也有苦衷,我是个男人,怎么可能一直象条狗一样活着,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难道你、我,和温妮,我们三个人就不能向前看吗?那里有辉煌的未来,我们将会有数不清的钱,我们的话就是法律,我们想让谁今天死,他就一定活不过明天!难道这样不好吗?”

  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未来的时候,他已经站了起来,说到法律的时候,他双手高举,说到死的时候,他捏紧了右拳――那是力量的象征!

  此时如果给他一个高台,高台下面是数以万计的观众的话,那么他就是领袖!

  可是他现在唯一的听众却没有作为一个听众的觉悟!

  任天游的脸色依旧是亘古的漠然,他那冷冰冰一点感情色彩都没有的眼神,就象是一个不和谐的音符,让巴里的狂热难以为继。

  “我现在只问两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与否!”

  “第一:是你让温妮去陪那个叫奥斯丁的糟老头子睡觉的吗?”

  “第二:我和温妮的那两份积蓄,是你作主贡献给你那位教父的吗?”

  一阵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默……

  巴里的眼神逐渐变得疯狂起来,他终于张牙舞爪的指着任天游的鼻子,破口大骂出了声。

  “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你他妈的以为你很伟大?我带着温妮躲避宪兵追击的时候你在那里?我们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时候你又在那里?我们被那些地痞流氓逼得差点上吊自杀的时候,你不也还窝在那个叫做监狱的狗洞里?不怕实话告诉你,你问的事情都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如果我不做这些事情,你以为你今天还能在这里见到我们?恐怕我们的尸骨都化做灰了吧!你他妈的以为我愿意做这些事情?温妮恨我,所以她去做应招女郎来报复我,你呢?你想怎么样?说吧!我巴里没什么承受不起的!

  巴里一句连一句声嘶力竭的反问声甚至比他刚才演讲的时候还要大得多,直震得整间屋子嗡嗡回响。

  二楼的房间里,温妮无力的跌坐在地板上,脸上的泪水不要钱似的往下淌着,奇怪的是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

  任天游的脸上终于有了动容的迹象,细细的看,他那眼角也隐隐有了些潮湿,半晌之后,他终于一字一顿的开了口,那样子仿佛已经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你不明白……就算是死,有些事情也是做不得的,那是一个人活在这世界上的尊严……和良心,如果和假设的事情,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和你,就此恩断义绝、一刀两断”

  “属于我和温妮的那份积蓄,我会去要回来,至于那笔钱是你出,还是那个教父出,那并不是我所要关心的事情,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准备”

  “你一向知道我的,说到就一定做到!”

  “另外,你最好乞求你那位尊敬的奥斯丁教父先生永远躲在他的堡垒里面不要出来,要不然,恐怕你得去着另外一位靠山了!”

  “好了,我累了,你可以走了!”

  巴里的在听任天游述说的过程里,脸色变了数变,越变越深沉,等到任天游的话说完,他似乎已经化做了水泥雕像,久久不曾动弹。

  “好!任天游,你好!咱们走着瞧”

  等到他再次开口,说出的话已经满含煞气,没等任天游接话,他又不甘心的朝着二楼大吼了一声:“温妮,你会后悔的!”

  他似乎有所期待的眼神最终暗淡了下来,二楼……依旧静悄悄的,温妮始终没有出来看他一眼,同他说一句话。

  在巴里关上大门的那一刹那,一直座在沙发上的任天游突然站了起来,飞快的跑上了二楼。

  “温妮,你相信我吗?”任天游几乎有些粗暴的摇着兀自有些发愣的温妮问道。

  “当然相信,”温妮下意识的答道。

  “那好,我们现在必须立刻离开这所房子”

  “你是说,巴里他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温妮被任天游的暗示给瞬间惊呆了,她紧紧的抓住任天游的手臂,那凄凉的眼神简直让人心碎。

  “我也希望不会,但是他为什么要装醉进来试探?呵呵……他不知道,就算是最职业的演员,想逼真的装出醉态,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我们要预防万一,现在就走”

  任天游的话里夹带着笑声,那与其说是在笑,不如说是在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