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去了N十条短信,也不知道他收到了没有?!
收到了,也不知道回条短信?!
单手拖着雪腮,无聊地旋转着手中的圆珠笔,她的思绪淡淡地波动着,心底的烦躁情绪越来越强烈。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为什么要等?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傻头傻脑的?!
按道理,她应该很高兴才对啊!不用再跟那个家伙纠缠不清,这不正是她所期待的吗?!
“哎——!”白皙的脸颊上透出失落的情绪,趴在书桌上的孩无谓地叹息着,脑袋摇摇晃晃地架在肩膀上,似乎干什么事情也提不起一丝精神来,“真的好烦啊!?”
教室外的长廊上,佐野棠静静地倚着墙壁,肩上挂着书包,他淡淡地锁着眉,神很抑郁。
“滴答滴,滴答滴——!!”
这时,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啸响了起来。
佐野棠的身子微微一震,似乎才从迷茫的惆怅中回过神来。轻吸了一口气,他勉力地呼吸着,然后机械地掏出了手机,轻轻抵在了耳畔。
电话是他的妈妈沈曼风打来的。说已经上了飞机,正在往回赶。
走廊上的光线越来越模糊,逆光的云影里,佐野棠笔直地向前走去,背影飘渺得像一团不真实的雾气。
惨了,要是爸爸妈妈知道了夏悠然的事情,那么萧采肯定会遭殃的?!
可是要怎么帮他呢?那家伙现在还在医院?也不知道悠然醒了没有?!
落日西斜,余晖温情脉脉。
他的眉心皱得紧紧的,仿佛架起了一道融化不了的冰川。
——
风鼓起白帘子的一角,露出了窗外灯火阑珊的景。
单手抵着墙壁,瘦弱的肩膀在清离的灯光下不易察觉地轻轻颤抖着,他的头埋得很低很低。
病房内很安静,只有心电图发出“滴滴滴”的轻响声。
额头的绷带上浸出了殷红的血,她沉沉地昏迷着,漆黑的眼睫毛覆盖住了苍白的眼睑,胸口的起伏微微弱弱,仿佛随时会失去呼吸的脉络。
萧采一直默默地站在窗前,表情低郁而沧冷,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原谅她。
曾经那么喜欢她,曾经那么喜欢陪她说话,曾经那么喜欢看到她的微笑。
现在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躺在他的面前,同样的面容,同样的心跳,只是记忆已经破碎了。
是什么让一切都改变了,或许他真的可以做到不再思念她,不再和她有任何的瓜葛,可是病上的孩看起来那么可怜,没有亲人在她身边,她一直昏迷不醒。
萧采的心里软软地波动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缱绻情绪困住了他,僵立了了许久许久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向病上的夏悠然。
她宁宁静静地睡着,面颊洁白如雪,仿佛是梦幻国度里静谧绽放的洁白无暇的玉兰一样。
萧采的心底忽然窜出一股懊恼的抵触情绪,但是唇角持续上扬,似乎受了什么魅惑一样。
身影斜斜长长地拉扯在地板上,他的呼吸变得迟缓而舒坦。
唇边的微笑有些颤抖,萧采直直凝视着病上的孩,眼睛里脆弱的光芒一瞬一瞬的,似乎生怕梦阑般的她会突然消失不见。
第一次见到夏悠然,是在一个落雪的冬日早晨。
空气清冽而寒冷,呼到鼻子里,连肺部都是一阵沁心的凉意。
他第一次离家出走了,因为老爸没收了他的游戏机和滑板,并且狠狠地责骂了他一顿。
在萧采的世界里,自由是第一位的,他喜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想要受到任何的拘束。
可是在那个家里,他过的是机器人的生活,什么事都分为该做和不该做,该执行和必须执行。
一个简简单单的星期天,不能去游乐场玩耍,去野外踏青,只能呆在家里接受各种专项培训。
投资评估,市场调查,股价走势.......一大堆可怕的数据搅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他喜欢音乐喜欢唱歌,可是在老爸看来,那些都是低俗无聊的幼稚游戏,没钱途。
是的,貌合神离的父子关系。
也许在老爸的眼底,他这个儿子真的是一无是处,糟糕透顶。因为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当众忤逆他的意志和决定,总是闯不断给他丢脸,总是任自私到无可救药。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他是不可能按照老爸的意思去做一个正正经经的接班人,不如让他彻底对他失望,这样大家谁都不用为难谁了,不是很好吗?
雪轻轻飞扬着,从清澄的天幕下晶莹无暇地落下来,一朵一朵地落在了他的睫毛上,他的头发上,他的衣服上,萧采低垂着眼睛,嘴角染上了苦涩的笑意,他潇潇洒洒地往前走着,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不知道自己真正属于哪里。
其实这样漫不经心的散步也是一种心灵的享受呢!
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和舒坦。
洁白的雪在他的脚下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呻吟声。
唇角露出了开心的笑意,萧采微妙地吮吸着浓冬的雾气,口中的呼吸又轻又冷。
这时。
“永远不要放弃,你是最棒的!!!”
正前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呐喊声。
一个围着浅蓝围巾的秀丽孩子在一望无垠的皑皑雪地上,双手成喇叭状,凝望着高远的天空,欢快地呐喊着。
“夏悠然,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难倒你的,一定要加油!!”如玉般洁白的脸颊,漆黑如墨的长发轻盈地披散在身后,孩子身子微微前倾,鼓起了全身的力气奋力地大喊着。
洋洋洒洒的雪中,悬挂着冰凌的针叶松在寒洌的冷风中孤独地摇曳,铺展开来的一片洁白中,她得像一幅淡的画卷。
萧采的脚步顿在了原地,他怔怔地凝望着不远处的孩子,眉宇间不自觉地升起喜悦的华光。
好奇特的孩子!!!
“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加油!!!”孩子在喊完了以后,双手叉腰,开始大口地喘息,没有一丝扭捏作态,她得真实,得动人心脾。
萧采的目光变得暗烈,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孩也在这时淡淡地回过头来。
她看着他。
温婉一笑,一对温润的酒窝,满目生,甜到了他的心底。
人生若之如初见。
从此有一个叫夏悠然的孩子住进了萧采的心底。
冰封多年的血液开始重新流动,生命也变得轰轰烈烈。
夏悠然不是一个黏人的孩,所以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是很多,她给他的感觉是温柔中透出一丝神秘的气息,有些琢磨不透。可是萧采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她,这样懂事乖巧的她。
还记得第一次跟她牵了手以后,他激动得一个星期都没睡好觉,没事爱傻笑,半三更,会莫名其妙的在客厅里高歌两曲,搞得一家人都跟着他神经衰弱。
后来,还是佐野棠猜出了他的心思,追问了半天,他才不得以地承认自己是谈恋爱了。
夏悠然的身世,他并没有过多追问,他相信她说得每一句话,因为她是最纯真明媚的。
直觉告诉他。她是一个不会说谎的孩子。
而萧采生平最讨厌别人欺骗自己。
可是这一次——
病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空气寒冷得像冰窖,让人感觉到胸口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萧采缓缓握紧了手指,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心底纠葛着,让他的脸一阵阵惨白。
眼睛里有激烈的,散乱地光芒交织着闪过,他直直地站着,身形孤傲得像一个雕塑。
“采——!!”病上的孩轻轻睁开了雨雾般的眼睛,颤抖着伸出手,微弱地呼唤他。
神痛怒地颤抖着,萧采的喘息声有些粗哑和低涩,他不知道该不该靠近她,他怕再一次靠近她,就无法再强迫自己离开她,他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要忘记她了。
“采——!!”夏悠然的眼眶里充盈着晶亮的水,脸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嘴唇也如同雨水中打落的瓣一样透明脆弱,她的手臂僵硬地伸在空中,低低的,一声又一声地呼唤他。
萧采的呼吸嘎然而止,心脏处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让他的脑海里荡起了层层白雾。
“采——!!”看到他那么遥远地望着自己,看到他不愿意再靠近自己,泪水疯狂得濡湿了她雪白的面容,夏悠然颤抖着抽泣,缠着一圈绷带的额头伤心地皱起。
她的泪水终于彻底击败了他。
萧采咬紧了牙关,两三步冲过去,伏在了她的畔,“悠然.....?”他痛心地看着她,歉疚地看着她,眼底的怒光悄无声息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撕心裂肺的怜惜和心痛。
“对不起!”她哭泣着道歉。
神悲悯地变幻着,他不停地摇头,握紧了她虚弱无力的手。
“采...你不要不理我....我不是真心想要骗你...我从小居无定所....过惯了苦日子...爸爸赌博将家里值钱的东西输得精光...我上初中时就退学了...我每日每地打工赚钱...我多么想像你一个可以继续上学读书...可以去追求我的梦想....我只是不想被别人看不起而已...我想要跟你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我怕你会嫌弃我...真的很不对不起.....”星芒般的泪水晚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滑落下她苍白的脸颊,在枕边打出一滩湿润的水痕,夏悠然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眼底荒凉似一汪死水,整个人仿佛是一块快要碎裂开来的琉璃。
萧采呆呆地聆听着她忏悔的话语,心脏被一刀一刀地凌迟着,鲜血泊泊地流淌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好残忍,好自私,他口口声声说想要保护她,却连她最想要的是什么不知道。
他真的是天字第一号大白痴。
“悠然....”他紧紧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神凄迷地锁定了她,“不要再说了...”她眼底泛滥的伤痛让他心如刀绞。
这时。
病房的门被一只修长的,指骨分明的玉手推开了。
佐野棠笔挺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路风尘仆仆的沈曼风。
“采,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她绕过了儿子,径直走到了夏悠然的病前,忧心忡忡地埋下身去,查看着她的伤势,“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呢?”
看着神苍白骇人晚如风中残年的夏悠然,沈曼风的脸一脸变了数变,白皙如雪的脸庞露出了一丝凝重的气息,询问的目光倏地投向身侧的儿子。
萧采的眼底深处蒙上了一层透亮的水雾,他僵硬地站直了身子,面对小妈质问的眼神,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是颓然地抬起了手指,又缓缓放了下去。
“妈......”沉静不语的佐野棠淡淡地开口了,他的目光在夏悠然的身上停驻了数秒钟,然后无限哀伤地望向自己的母亲,“只是一次意外,你不要过多追问了,好不好?”
“我可以不追问?那么你爸爸呢?单校长直接拨了一通电话给他,你爸爸要不是因为有紧急会议拖着不能走,只怕比我还急得赶回来,处理这件事呢?”沈曼风的目光冷彻晶莹,声音却是冷定如铁的,“采是什么时候交的朋友,为什么我们不知道呢?”她双手抱肘,扬起了眉宇,平静的语音中夹杂着一丝罕见的怒气,迷离的视线直直地落在默默无语的萧采身上,“你应该知道小妈想要帮你的,可是这件事你爸爸真的很生气,我临走前,他还嘱咐我,让我务必查清楚怕错怪了你,可是眼下这情况,人到躺到医院了,怎么可能瞒得住?”沈曼风叹息着摇了摇头,想要平定住心头的激越。
佐野棠怔住,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妈妈说得都是事实,爸爸回来了,事情就闹大了。
而最可能遭殃的就是萧采。
“不用瞒他了....”唇角浮起了苦涩的笑意,萧采轻提了一口气,阴郁地低下头,款步走到了病前,他轻柔地俯下身去,注视着一脸懵懂憔悴的夏悠然,低低地笑着说:“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就是事实,我是在悠然交往,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都喜欢她,想要跟她在一起。”
他的目光温柔都像一滩化不开的浓雾,让人沉醉不已。
听了他告白的话语,夏悠然的眼泪如泉涌一般滚落下来,呼吸变得支离破碎,她轻飘飘地望住他,想要让自己的心坚定下来。
萧采淡然地笑着,他握紧了她的手,用眼神告诉她,他会陪在她身边,他不会再放开她了。
看着眼前执手相望的两个人。
“采...?”佐野棠懵了一下,然后上前两步,拍上了兄弟的肩膀。
萧采回头,目光坚定而执着。
“轻易承诺将会是你最大的致命伤!”佐野棠清醒的目光里隐藏着黯淡的忧郁,他凛然地逼视着他的眼睛,定定地问:“你确定自己的心吗?你确定一切还可以回到过去吗?你以为爱了就不可以不顾一切吗?”
萧采愣了一下,秀眉难以置信地蹙起,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胸口闷闷的,佐野棠抿紧了嘴唇,瘦削的下巴隐隐渗出一丝理智的判断,“我觉得你和她不合适?所以在爸爸赶回来前,断了更好!”话语刚说出口,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棠,你怎么了?”萧采咧开嘴,邪气地笑了笑,脸阴沉下来,“以前的你从来不会这样说话的,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吧?”他的言词像是在开玩笑。
轻笑了一声,佐野棠无奈地闭了闭眼睛,然后醒睿地望着他,“采,你也许不知道,现在正有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孩子在傻傻地等着你,你这么轻易就承诺了他人,日后肯定会后悔的。”他的声音很武断,说出来的话语也是清晰无比。
萧采蓦地握紧了拳头,嘴唇也抿成了可怕的一条线,但是,渐渐的,他努力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又平静了下来,“是吗?未来的事我管不了,我只是很确定我这秒钟不会后悔。”他笑意朦胧地望着窗外的月光,声音锋利入骨。
佐野棠震住,纤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拳入了掌心,他失神地笑了笑,忽然不想要再和她说下去了。他轻轻举起了萧采的书包,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黑手机,塞到了他的手里。
“你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佐野棠低低地说了一句,然后背过身去。
萧采怔怔地按亮了自己的手机,看着液晶屏幕上闪烁跳跃的一连串字符,他的心蓦地沉了沉。
病房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畔,沉寂下来的沈曼风端庄闲雅地站立着,她的目光在两个儿子的身上流打了片刻,然后若有所思地笑了,那笑容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层涵义。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决定了四个人未来的命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