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早会后,希腊神经理把我们留下。“今天要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大家会后聚一下。”
我认真地打量着昨天见过的刘玄泽,比照片上更清瘦,轮廓俊朗,鼻梁挺直。一字眉,眼睛里放射着柔和的光,今天穿地很整齐,西服,领带整理得很光鲜,看上去更加神采奕奕。我坐在位置上,仰望着他,他像法国那座轮奂的艾菲尔铁塔。
“这位是舒小翘,人家可是W大的正牌金融高材生哦——”,小莉(朱经理的私人秘书)故意把W大放得很大。
我们相视笑了。
“怎么,你们早就认识了?”小莉疑惑地问。
“是啊,昨天在楼下的银行认识的。”我回答。
“哦,昨天就认识了——”众人开始像往日一样坏坏地起哄。
“小莉,人家不用你介绍都已经认识了哦。”然后又是坏笑。
我的脸刷地红到地上了。
“玄泽这么快就认识了我们的小了?看来就是不同啊,不要介绍,早就为人知晓了。”小莉笑着走开。
“她叫小跳——”林海从后面过来,“或者跳跳啊,QQ啊,都可以的”。
我狠狠瞪一眼林海,他马上堵住嘴巴,做出无辜的表情。
“也可以叫她小乔啊。”不知什么时候,朱经理进来了,搭着我的肩膀打趣地说,“庭院深深锁二乔,如今小乔在HT。”
因为苏广宇(HT的以为同事)说他的侄在读四年级,每天就抱着一本《淘气包马小跳》的儿童书,所以大家就有意无意把‘翘’改成‘跳’,又因为脸圆,小胖,大家觉得像QQ登陆的头像,然后什么跳跳,翘翘,QQ,小乔的都出来了。有时候也不知道他们会想出什么怪名字,反正是在叫我,我也就顺势应了。
早上的小聚会就在这样的打打闹闹的环境中结束了。
我和林海继续往银行网点狩猎,玄泽被安排在HT证券公司楼下的银行。刚出公司大门,我心里愤愤记着林海今天对我的‘污蔑’,扭头邪邪地龇着牙,瞪着林海。
“说~!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对不起兄弟的事?”林海节节退让,被挤到了马路一边上。
“我,我,我~我哪有啊。”林海支支吾吾地,小心看着我。
在HT的人肯定不知道,出了HT的林海在我的身边是这样受虐的。
姑且不虐待他了,看着他呢么可怜兮兮的样子。他这么厚实,大气的人,话不多,平时罩着我,教我那么多,而且又深得朱经理的信任,几乎是她的心腹内贤了。记得有一次部门聚餐,帮朱经理提包,拿衣服,斟酒,甚至让酒醉半酣的朱经理靠在胸膛上,掺扶着她半打的送她回家,餐桌上为她挡酒,金融讲座的时候,替朱经理接待贵宾,安排场地,布置内设的人都是林海,此刻若是让他人看见,若让朱经理看见,自己高干大将被我逼迫到要撞墙,实在不堪入眼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赶忙收敛起来。‘好,我记下了,下次铁定要赔偿我精神损失~’
我突然改变态度,让林海始料未及,反而更加谨慎起来。
“你个小魔,有什么后招尽管使出来…..”
“哪里敢啊,你是我师傅啊”。我嬉笑着地说。
“你还记得我这个师傅?是不是背后有什么险招啊,要有的话现在就来,否则我就此打住”林海满脸狐疑,不敢前行。
我强忍着一肚子的笑,几近要扭断肠子了。
“没有啊,师傅您老人家就放心吧,快走快走。”在我的推搡下,林海半信半疑,冷不防还回头看下我是否真的放过他了,他是否可以安心安全地开始今天的工作。
我们到银行的时候,股市已经开始集合竞价了。林海整理了下被我揪乱皱的西服,马上进入了状态。
清秋的天气好的让新心脾。广州的阳光似乎太过于廉价,每天都是这么秋高气爽。突然从打闹中冷清下来,很不习惯。突然在想,刘玄泽在做什么?他不是法律的吗?怎么会突然到证券公司来呢?今天早上他好像说是潮州人哦。这样想的时候,我看了下林海,他又回到了那个冷峻,斯文,理智到让人生畏的理财分析师角。
今天实在是没有心情学习,也不想理会丽每天烦死人不偿命的股票咨询电话。
一天就这样浑噩完了。
小清所在的营销中心似乎很难生存了,最近一直在嚷着工作没进展,股市已经下挫百分之二十了,人心混乱,自从06年底的一路高歌猛进,最大的挫幅也在五三零,没几天就直冲六千点了,我们进场后,似乎时运不济,太不对时辰了。可怜我没有听尹老师的话,偏要在顺德蹉跎那么几个月,否则早已不是现在的模样了。这样一想的时候,悲壮之情油然而生,生不逢时啊~
我和林海的工作已经不是打猎,或者狩猎了,而是劫标。因为新开户的股民很少,多半都的需要技术实力,让他们转托管,也就是把在其他的证券公司已经开户的客户要拉拢到HT门下。我不想起了历史书上所说的,天下大乱的时候,烽烟四起,枭雄割据,争霸一方的时候来临了。而HT的老总着实聚富韬略和远见,早就开始练兵了,在熊市的时候开始严格训练,程度几近残酷。在HT只有好和新的员工,没有一般,或者差的界域。行情如此不堪的情况下,HT的员工平均月薪是1.7万。我依旧是新人即将淘汰的边缘,所有人依旧每天对我鼓劲,加油,每天都想在参加高中时候的子八百米竞赛,从恰点到重点,始终有人在不间断地相伴,呐喊。这就是商业时代的冲锋陷阵吧。
硝烟弥漫,股市每天都在徘徊,小幅下挫,成交量也在减少,很多人在喊熊市来了,大家都都要在这样的紧急情况下预备过冬。HT的陈总亲自出来喊话了。
距离初次和玄泽聊天已隔近一个月了,我们在一个部门,但是只有早会的时间才见面,也只是点头之交。相遇是传神的,但是相交是平淡的。内心照门的神秘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下烟雨淡去。小清已经在股市山雨初显之前退出了HT,重新找了一份工作,也是业务,在岗顶。偶尔会笑话在我和刘玄泽间开个不痒不痛的玩笑。我们还是这样打打闹闹,每天回家就相互倾诉工作,聊每天的见闻,小小的出租屋充满了温馨,两个外地孩相互扶持鼓励,斗志昂扬迎接每天的新生活。
环市路上悄悄开满了淡紫的洋槐,我想起席慕容的一棵开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 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瓣
是我凋零的心
我想家了,想武汉,想大学,想曾经的朋友。思念就像秋天的野草,疯狂地想,疯狂地长满心田,似乎秋风咋起,或者一把野火就足够我尽情燃烧。
侯文海在连云港,经常电话过来问问近况。我们一同初中,高中,大学,一起回家,帮我收拾行旅,提包,提水,什么都做过了,甚至我的作业,考试都帮我完成。一有困难的时候,我似乎条件反射找他,一个电话他就准时出现,还有一些社会实践,我恨不能他代我去参加班会。我们无话不谈,他经历的几个朋友,每天干啥了,说了什么话,他心里有什么结疤,都一一汇报给我。毕业的时候他约我去江汉步行街照相,我嫌天气太热,紫外线强没有去。他说曾经想追我,但是觉得我太优秀了,给他很大压力,不敢靠近。想来想去,毕业的时候亦不知道如何挽留,直到我像一只秃鸟(他当时就说我是秃鸟,至于什么是秃鸟,我至今不知道),孑然离开武汉,也没有和他一声招呼,他才知道我的心从来都不曾给过他半刻消停,所以他去了连云港,我来了广东。我喜欢诗,在我的影响下,他偶尔也舞弄几点文墨,每次总是被我批得遍体鳞伤,然后相互嘲讽下时代,我们就追打着跑过操场,篮球场,或者足球场。
洋槐热情地开满了秋天的视野,或许他曾经感叹过自己就是一棵树,是我凋零了他的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