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兄弟不知来我韩家庄有何贵干?我韩家庄这几里地已经有好久没见来过陌生人了,若是来探亲戚的话老兄我也可帮你引见。”
虽然林严此时一副风尘仆仆的打扮,可面貌依旧清秀精神,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有点像富家子弟和治学书生一般。虽然村民们没有多大的见识,可对有学识的人还是很尊重的。
因为当时想要光耀门楣,科考和当兵是大多数人的出路了,可想要凭沙场立功,进身及第的几乎不可能实现,毕竟古来征战几人回,所以科考成了寒家弟子光宗耀祖和进身士林阶层的首选。
林严见眼前一位大叔级的人物对自己如此好客,也有点受宠若惊,当下有点结巴的答道:
“不……不,小弟正省亲回来,为赶近路回家,所以途径此地。”
“哦。原来如此,你要是不介意就喊我韩大哥好了,我看天已黑,小兄弟也赶不了路了,不若到我家中暂住一晚,到明天天明时我会进城卖菜,若是顺路的话,我还可以带你一程,怎样?”
“好,好,甚好。”林严有点呆呆地答道。
那位大叔看到林严这个样子,更加肯定了林严是一个读书人的看法。当下对还在聊天的众人道:
“诸位先聊着,小六,等我送这位小兄弟到我家回来,咱们在接着刚才的话题。”
“呵呵,你就走吧,磨蹭什么。”众人对那位大叔说完,接着有纷纷对林严品头论足起来,有说林严长的俊的,也有说林严长的像城里某某大人公子的,更有夸奖林严年纪轻轻就能参加科举考试的,也不知道他们那里得出的结论,总之说得林严不停地在那里恭手抱拳说着“哪里,哪里”。要不是被大叔拉走,林严说不定还脱不开身。
领教了村民的热情,林严有一种脑门见汗的感觉,不过因为林严的拙劣表现,到使得韩大叔对林严格外热心起来。
“小兄弟有参加过科考没有?”
“有……有。”
“呵呵,一直说你小兄弟,忘了问下小兄弟的名讳了。”
“林严……。”
“林家兄弟,不知用过晚饭没有?没有的话,我叫我家那位给你热点。”
“还……没有。”
“呀,对了,林家兄弟,我家有个孩子特爱读书,我也想那孩子给我们老韩家擦擦门楣,不知兄弟能不能给我家那孩子教教?”
“能……能。”
“嘿嘿,我就知道林家兄弟是个热心的读书人,不像那伍老夫子,就因为过节的时候节礼少送了一点点,就只准我家那孩子听三堂课。”
“那……那是。”
一个热心的问,一个勉强的答,不过林严憨憨的表现落到了韩大叔眼里便成了老实的象征,殊不知林严嘴里是只说了一句真话。
两人边说边走拐过几处村舍来到了一家木构的矮房面前,虽然房子不大,可也比较整齐干净。韩大叔带路一把推开木门喊道:
“英子,家里来客人了,快捡几个小菜热上;世杰,快出来,看我给你带什么人来了,那可是一位先生,不比那位伍老夫子差的先生。”
很快房间里的主人出来看了林严一面,高兴地应了一声,系上围裙下厨房去了。然后房屋内里传来一道有点稚嫩的声音:
“爹爹,不用的,杰儿自己看书也是一样的。”听那声音分明便是林严刚才听到那读书声的来源。
听到这句话,韩大叔本来就有点暗红的脸跟加殷红起来。
“杰儿快出来,不可对先生无礼。”
听到这里林严到有点对韩大叔的小孩感兴趣起来。
随着韩大叔的话落,内屋里走出一位十几岁的小孩来,那小孩有双浓浓的剑眉,有双灵动有神的眼睛,有个高挺的鼻梁,身高已经到了林严的胸部。
韩大叔一见那小孩出来连忙上去拉住他的手笑呵呵地对林严介绍道:
“林家兄弟,这就是我家那孩子,看上去是块读书的料吧?你得给我好好帮忙指点!”接着又侧头道:
“还不快对先生打声招呼,要叫林先生。”
“林先生,学生韩世杰,刚才学生年幼无知之言请先生千万不要在意。”说罢对着林严深深地鞠了一躬。气音虽然犹带稚气,可却投掷地有声,不卑不亢。
林严虚手一扶,淡淡道:“韩世杰……好名字。”
接着深深地看了韩世杰一眼,然后微微地笑了起来。
西京长安,惠宗早朝殿上。
“诸位爱卿,朕今日去郦园狩猎,回宫途中听小儿歌谣,其词曰:‘人吞鬼,鬼吃人;山中桐,桐有枝;枝头凤,落为鸡;呜呼,呜呼,三年天下石头山,石头山倒石开。’朕闻之尽有心惊胆颤之感,谴人问之,其答:乃一红衣所教。回宫以后朕越思精神越不得宁,不知道那位爱卿能解朕之心疾。”
看到惠宗皇帝如此之说,群臣纷纷侧头低声议论起来。
中书省右相杨宗诚首先出列言道:
“陛下何必忧愁,童谣乃小儿游戏之语,而陛下秉承天命,自有上苍相佑,何虑此无稽童谣。”
杨宗诚辅朝两代,乃是元老重臣,曾任京兆府尹,惠宗继位后,深受器重。虽然任右相中书令以来并没有多少建树,但做事老成执重,让惠宗甚是省心。
惠宗听得杨宗诚所言,想了一下,发觉其所言甚是,无稽童谣干朕何事?不微微颔首。
杨宗诚察得惠宗颔首认同,于是上前一步继续说道:
“况且童谣所言含革旧鼎新之意,我朝源于河东北都所在,正应童谣中石头之意,‘石头山倒石开’正寓示我朝革除旧患,重兴盛世也。自四年前外夷之乱以来,我朝举步甚艰,直至陛下登基执天下,才方始兴盛,兆民得安乐,此陛下兴社稷之功也;如今四方之夷皆朝,只遗突厥、吐蕃等了了藩邦犹有不轨之心,但比我天朝,其皆土鸡瓦狗之辈,不能成事,此陛下安邦之功也;现今天下大定,民生富足,我煌煌大唐必能在陛下治下重现太宗之开朝盛世。”
杨宗诚说完,赵侍郎、王侍郎等群臣皆出言附和,颂惠宗之仁德。
惠宗被杨宗诚如此一番说道,不有点龙心大悦,但还是肃整了一下颜容说道:
“右相谬已,朕怎能与太宗相比,便是较之先皇朕亦有所不如。”惠宗用手抚了几下胡须继续说道:“朕继位至今十又余三载,事事躬亲,不敢忘先皇之遗志,以仁德治天下,始有今之现象。但此非朕一人之功也,实乃诸位爱卿之群策群力也。”惠宗环顾了一下大殿,发现群臣皆用心在听,有点欣然道:“不知还有哪位爱卿可解童谣?”
靠拜太监为舅舅,晋身的门下侍郎李墨彰立马出列道:“臣可解此童谣。”
李墨彰出身陇右李家,自幼弓马娴熟,家学渊源,据说是“飞将军”李广后裔,其父李悲鹤使得一根铁鞭,人称“托塔天王”。李墨彰自也不亚于其父,很小便在武林年轻一辈中搏得不小的名声,更于惠宗三年夺得武举状元之位。
虽然那时科举已经渐渐失去了选拔人才和减弱高门士族权势的意义,而朝廷的政权基本上由高门士族和大宦把持着,科举已经不是寒门子弟挤身庙堂的捷径,而是成了高门子弟和宦势力为登位的过场。
而李墨彰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夺得武举状元,其本身的实力不可小觑之外,也可以看到陇右李家家族所蕴涵的巨大能量,毕竟能从那些士族精英中脱颖而出是件极为不易的事情。
李墨彰高中武举状元之时,惠宗亲自到场观看,并深赞其才,当场便封其为折冲都尉,李墨彰受惠宗知遇之恩,当场就起了竭身相报的念头。
而就在李墨彰人生得意之时,大唐王朝却迎来了一次危机。吐蕃、突厥联军兵犯边境,和往往的秋后劫掠不同,此次吐蕃和突厥明显是蓄谋已久,共举兵四路分别从河州、西宁、怀远、安北一路进犯,兵锋直指西京。
边关告急,举朝震动。惠宗忙集合文武大臣商议,并调兵谴将,增兵边防,而新晋的武举状元李墨彰自然也随军出征。李墨彰武艺高强,且为人果断甚有机谋,立下了不少军功,大唐军队面对来犯之敌也是作拼死抵抗,可最终还是在吐蕃铁骑和突厥狼骑的冲击下节节败退。
消息传至朝廷,上下都是惶恐不安,惠宗甚至有了迁都到东都以避兵锋的想法,在群臣的劝阻下才作罢。不过这也让惠宗记起了一件事情,便是其登基大典时,吐蕃王曾派遣其王子松赞得塔克前来祝贺献礼。
那松赞得塔克在典礼上看见了素有大堂第一之称的长凤公主,一见之下惊为天人,曾私下向惠宗提亲,不过被惠宗严词拒绝,堂堂天朝公主岂能远嫁番邦?而且惠宗对这个一向乖巧的也是爱护至极。
不过今朝不同往日,到让惠宗想出一条和亲的计策来。群臣虽然觉得被迫和亲有失体面,但与外邦和亲早有很多先例在前,也是纷纷赞成。于是正如惠宗所料吐蕃决定罢兵并与大唐结为百世之友好联邦,并谴使谴责突厥的强盗行经,声称若不退兵将与大唐前后夹击之。
突厥无援又恐吐蕃兵断其归路,不得已下兵退大漠。如此,一场兵竟已这种方式消除,不得不让人嗤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