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三年只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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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九其貌不扬,一副标准的国字脸皆浓眉大眼,脸庞有些殷红,在加上身材敦实,若是站在耕田边卷起袖口和裤腿,那就是一个标准的庄稼汉子了。而他现在挽了一个道簪,身着一套藏青的道袍,踏着玄步走在蓬莱殿上,让满朝文武颇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陈九手持一面星幡来到惠宗面前十五步打了一个稽手唱喏道:“方外道人九星,拜见吾皇万岁。”说罢便垂手不语,只是站在那殿中央,到是显得光棍无比。

  他这一身除了装扮配合他的长相有点怪异之外,他手中所持那面星幡也显得有些不凡。它以黑布为底、白点作星,其上共有白星三十六颗作不规则状。

  这些到是普通的紧,怪就怪在那些白点似乎在移动一般,刚刚还瞧见某处角落有一点白星,一眨眼之后,那里似乎只有漆黑一片,哪里来什么白星,只有四周白点依旧,可在仔细看那四周时,那白点似乎又集中到了那漆黑处,当真让人有点眼缭乱。

  惠宗看着这位似乎刚刚才种完田回来的一代“神人”心中有股想笑的感觉,还好刚才没有亲自去迎接,要不然岂不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堂堂大唐国君去迎接一位穿着道袍的农夫?估计到时候就算杀人灭口也止不住这个笑话了。

  不过张来德到是认定这个庄稼汉子真的是“九星居士”了。凭什么?张来德能得到在大唐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地位就仅仅靠的是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么还是陷害忠良打压政敌?或许都有点关系,但凭借那些是绝对不够的。很少人知道张来德其实一位武学高手,而且是比之那些一派宗师也丝毫不弱的高手,这点在皇宫里可以说下无人得知,就算是知道的也永远也开不了口了。

  李墨彰也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他这个干舅舅有几把刷子,至于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由此可见张来德隐藏之秘、城府之深、武功之诡。能在尔虞我诈、杀人不见血的宫廷中生存下来,谁没点压箱底的家伙?

  可是对隐藏武功很有一手的张来德看到陈九之后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原来你才是藏头缩尾神功的祖师爷。当然这句带点嫉妒略加不服的话张来德大太监也只能在心里大喊一声罢了。

  在普通人眼里眼前的陈九,那就是一个庄稼汉子,还是那种憨憨的那种。可在张来德这样的不世高手眼中,眼前的陈九就有如他手中那面幡一般的怪异。明明看到他在眼前,可仔细一看,看到的好像是个影子,待要去找真人时,却又发现人明明站在眼前。

  就有如我们平常射箭时刚刚瞄准目标,待到马上要松弦时,突然眼前一阵模糊失去了目标的踪影,待揉揉眼睛再瞄时却发现目标还是在那里,只是在自己刚要射箭的一刻突然失去了目标。

  这种感觉令人难受至极也害怕至极。想一想当你要打人的时候突然人不见了,当你不想打的时候发现人就在你眼前。

  张来德就这样一路冒着细汗领着陈九来到蓬莱殿上。

  发现惠宗有点呆呆地看着殿上的陈九,于是马上咳嗽几声并轻微地在那边点着头。

  惠宗发现身旁张来德的小动作不仅喜上心来,不知道为什么,惠宗对着这个绝后之人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信任。

  “哈哈……,九星居士莫过多礼,居士乃方外高人,可不忌朝廷俗礼,朕对居士神往以久,今日良机,望居士有以教朕。”惠宗马上醒悟过来一脸兴奋地道。

  朝上几个大臣眼毒的早已瞧穿了张来德的小动作,只等着这位“神人”能说出什么话来,若是真是如传说一般,怎么也要求他算算自己家族的运程。那些眼拙的只是盯着陈九想要看出“神人”与庄稼汉子之间的区别,或是等着对方一路马脚便上前揭发。“神人”怎么了,太尉怎么了,就都能犯欺君之罪么?殊不知王太尉这老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昔日有先贤,一梦神通现;天下盘云路,江河布星罗。”陈九先是唱了一句,接着说道:“陛下,小道此次专为陛下而来,只是在解陛下之惑前,小道还请陛下观看小道手中一物,若陛下能识得此物,则万事大善。”

  “陈贤士所指何物?”惠宗急忙问道。而张来德则是紧皱眉头看着陈九手中那面星幡。

  “陛下,那物正是小道手中所持之幡。”陈九说完上前三步,举幡以示惠宗并说道:“陛下请看,陛下可认得此幡上所布之星图否?”

  惠宗听陈九说完,立马前倾着身体仔细观看起来。虽然那面黑幡上只有三十六点白星,可是分布的很是奇怪,让人眼缭乱看不分明。就好像一堆黑芝麻中搅拌上几把白芝麻,放眼过去黑点中混着白点,白点中映有黑点,哪里能看出什么玄机来。

  侧头看了一眼张来德,发现这位自己最倚重的亲信此刻也是云里雾里地看着那面幡,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了,又看了下殿中的文武群臣,惠宗在心里闷闷地叹了口气,想想还是得靠自己,听那九星居士说要是朕认得那就是大善,可要是不认得岂不是大不善了,这怎么可以了?只得在凝神仔细观看。

  十息过后,陈九看那惠宗也不像看出端倪的样子,不由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是脸上的神却是丝毫未变。心想:我此次有心来助上一助,增加几分大唐的气数,可是眼前的大唐天子却已经犹如那冢中枯骨一般连自己的江山都认不出来了。

  帝星暗淡,龙气枯萎,这未来天势当真是不可违逆。又环看了一下殿上的文武群臣,陈九心中一阵无言,正是有亡国之君,必有亡国之臣。

  “陛下……,请看仔细。”陈九大喝一声,听在众人耳里却没有丝毫突兀之感。

  众人只觉得从心底里响起一道清音,顿时有神清气爽、耳聪目明之感,丝毫不觉得有人在自己静静观看事物时在自己耳边大喊一声有什么不妥。只此一声大喝便可知陈九配得起“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一言。

  那些只知道风雪月、吟诗作对的文,听到那一声大喝之后有如在大热大闷的伏暑天中喝下了一碗冰镇绿豆汤,只觉得爽快无比,再看那副星幡,也觉得比方才清晰了许多,而且觉得那幡上隐隐约约地勾画出一幅图案来。

  那些熟息战阵的武们似乎从幡上看到的东西比那些文还要来得多,只觉得对那些白星所勾画出来的图案熟息的很,可却又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有舒服的就也有不舒服的,这满朝文武现在的脸就数张来德最差,本来就是一张白脸,如今更是可以和僵尸媲,而且刚才他喉咙耸动间已经吞下了一口鲜血。

  这满朝文武心中自以清醒的很,殊不知已经被人夺了神魄,落入任人宰割之地。当然在这大殿上也有几个幸免于难的,可无不是元气大伤有如张来德一般。

  比起伤势来更令他们惊讶的是那陈九的实力,他们虽然有可能及不上天下武林中那些站在颠峰的武学宗师,可放眼天下也是鲜有敌手之辈,且食皇族俸禄多年,都心高气傲很。

  可是全力防备却还是抵不住对方的一声大喝,这是什么概念?他们相信就算面对名震天下的张天魔张存戬或是道门奇葩孙善思他们也不会败得如此之惨,或者说是如此之窝囊,人家只是喊了一句,你就受伤吐血了,若是在大庭广众下比武,估计就会羞愧得不敢见人了。

  不过这也让他们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他们所取得的武学成就只不过是小小的冰山一角。

  惠宗被陈九一声大喝,心中忽地闪过一道明悟。他想起了他在他父皇指点下所看的第一幅图,正是那大唐疆域图,图分四方九州。

  惠宗好像小孩捡到了糖果一般高兴地站起来说到:“陈贤士,朕明白了,朕看懂那面幡了,那是朕的天下,那是朕的江山。”惠宗激动地用手指点着陈九手中的那面星幡朝群臣喊到:“各位爱卿,你们看,那白星分列四方九州,‘白星’,‘白星’岂不就是朕的百姓么,那面幡中所列就是朕的江山和百姓呀!陈贤士不知朕的看法有误否?”

  “恭喜陛下,陛下慧眼如矩,此幡所列之意正如陛下所言。”陈九看着带着一脸激动笑容的惠宗淡淡地道。心中却在想:知道是知道了,可惜就是知道了晚了点,十息呀,整整十息,还是逃不过那童谣所言。

  “嗯?陈贤士,朕已经看懂了那星幡,为何陈贤士……。”惠宗看着陈九摆着一副冷淡的面容,说着恭喜的话却一点也感觉不出恭喜的意思来,吃不准那陈九到底唱的是那一出戏。

  此时张来德站在惠宗边上正一动不动的在那加紧调息,心中正在哀叹:早知道乖乖地听他那声大喝得了,用功抵制什么呀。

  可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凡是手上有点本事的人谁会愿意乖乖受制于他人,让他人逞威?那声含有暗劲且带有精神烙印一般的大喝声到真让张来德痛苦不已,这种攻击所造成的伤势是最难调理的,毕竟皮外伤和内伤可难不倒他们这些武学大家,可这精神上的冲击就够他们喝上一壶的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