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血湖 (卷一 2)之 爱在矛盾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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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似狗的爪子,不停地挠着,有如逆来顺受的奴隶,只愿不停地做着自己不愿做的事,如果不再受欺凌。风刮来,似被老牛拖着的犁铲,将脸上的皮肤一片片翻开。淡桐只是低着头走在道路上,心情沉重。他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自己更勇敢地面对许多未知和已来的事。想离开,但这样一来会害死许多人。无可置疑,西蒙迟早会跟到这里。而且直到现在他都没千木的消息。或许她早已遭遇不测,如果她没有他这么幸运。

  他穿过树林,从思绪中抽身,稍微有了一些知觉。他明显察觉到有人跟在他的身后,慢慢地,像蜗牛,想不让人发现,心里却又要装有阴谋。淡桐加快步伐,试图摆脱抑或正面交锋……

  他穿过矮棚,传来几声狗吠的声音,声音里夹杂着愤怒,一如淡桐自己的心情。

  门吱呀着被推开,一位女子提着油灯探出头来,试图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光线的照射范围并不满足她的好奇心,也许不是好奇心,她只是在等待着某个人吧。她的表情有一点失落,用手揉了揉双眼,是因为淌出来的泪水还是双眼开始要合闭着睡去,无人知晓。

  淡桐还在继续加速步伐,但又不能跑起来。那样只会向敌人透露自己内心的恐慌。

  ……

  砰的一声,陌生男子被撂倒在地。眼神流泻着某些恨意。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说!”淡桐喘着气问道。似在担心一些事的发生,很痛心地嚷道:“说呀!”

  陌生人满脸无辜,不懂淡桐的所作所为,唯一他能知道的是面前的这个人,有一点失魂落魄。世界随着抽泣声开始沉寂,陌生男子起身离去。偶尔回回头,像是在可怜淡桐。

  回到扎克列夫的家里,淡桐靠在门旁,眼神传达着落寞。还来不及关门,风就挤进来把桌上的东西吹落在地。卡捷琳娜慌忙从内屋里出来,看见淡桐回来,心也总算有了着落。她似乎也在害怕,在她心里感觉世界永远没有了安全性。也许只是失去扎克列夫的缘故。

  “我——我打算——离开这里。就明天,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她小心翼翼的说着。

  “哦。”沉默会儿,像是突然醒来,淡桐问道:“你要走?到哪去?你能到哪去!你告诉我,首先。”他开始语无伦次,有一点气恼。

  “对不起!我应该控制自己情绪的。”

  他想拥着她,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时应该想着千木还是她。她俩有那么多相似,又有那么多的不同。他开始责怪自己,以神的名义咒骂自己对感情的分心。

  “千木,或许被西蒙抓住,也许还在受磨难,她在期盼,而我在做什么。”

  她紧紧搂着他,道:“我不知道。我想离开这里,想把所有的伤心遗留在这里,只带走美好。”

  他心开始加速跳动,灯光下的她迷人万分。他从没这么仔细地看她的娇好模样,而此时他开始心醉。

  “就这样搂着吧。我也会感到满足——一个男人的罪恶,永远的。”

  “也许家,也许——”

  淡桐将手指放在她的唇边,说:“什么都别再说了。就让我静静地看着你。最后一眼也好。”

  风还在刮着,肆无忌惮,想把整个世界颠覆,重新建立自己的王朝。

  屋外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转身准备着离去。风的声音将哭泣声淹没。她仅仅是个受害者,被风缩成渺小。如果不是风在作祟,听到她的声音他一定会出来的,为他的作为道歉,弥补自己的誓言。

  “能为了我留下来么?”淡桐嗅着她发梢的味道,迷恋了。

  这下她决然的离开,用手擦去风干的泪痕。

  卡捷琳娜的心微微抽动一下,微微笑着说:“你在说什么啊——该睡觉了,我累了,明天——明天还得启程呢。”

  “千木!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找到他没有?”

  “没有。也许永远找不到了。他也许迷失了自己,也许想着躲藏起来不愿让我发现。”

  威罗不懂她说的,一头雾水。他望了望身后的房屋,有两个搂在一起的人影投射在窗上。威罗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快步追上千木。

  “你得跟他说清楚!或许是你误会了。像我这样?”说着威罗用手将千木搂在身旁。

  “这样吗?!”威罗专注地用眼神传达着某种让其坚信的讯息。

  “威罗——我很相信你!但——”千木说话的声音,片刻完全被痛苦的抽泣淹没。

  “会没事的。他会回来的,在你身边。”威罗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像哄着一个弱小的女孩。

  “能吗。他把我送他的生日礼物都丢了。还会吗?他只想着那个人的投怀送抱。”

  千木颤颤地从兜里掏出手链,上面的珠子是她亲手一颗颗串上的,还有那个星型的紫罗兰,她跑遍全城才买到的。母亲跟她说,只要给心爱的人戴上这根紫罗兰的手链,他永远都会是只偎依在她身旁的温顺的小绵羊。

  谎言,终究不能欺骗自己,也许能欺骗一个傻子,因为傻子只活在期待里。

  千木这时才明白母亲为什么总对她隐瞒父亲的事。也许母亲说的父亲为族落的生死存亡而壮烈牺牲,只是在聊以自慰,让其冠冕堂皇地成为自己的偶像。

  千木攥紧衣角,痛苦弥漫全身,最终昏厥过去。

  威罗背起千木,眺望着远去的屋舍,一瞬消失在罪恶的黑暗之渊。

  蓝梧弄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哪儿。对于他而言,这里的一切既陌生又迷人。陌生的是他似乎进入了某个神秘的空间,迷人的是这一方土地似乎蕴藏着某种不可言喻的力量在召唤着他。他茫然地站在丛林里不知何去何从。他尽力去回想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愈使劲,他原有的记忆消失的愈多。最后,在大脑里只留存了自己的名字。他不知道这种看似荒谬的道理,还在自我询问。“我叫蓝梧。可我来自哪里?”突然,脑袋里一阵剧烈疼痛,眼前一道亮光闪逝。蓝梧又昏睡过去了。

  笼罩的雾霭随着从叶隙间筛漏出来的光斑亮度加强而逐渐散去。林中的鸟儿也从原来的独唱改为大合唱。这时,丛林里发出了窸窣的声响。又某种动物正小心翼翼的用打量的步子在穿行。声响越来越近。会不会……一只麋鹿蹿出来。后面的两只脚恰好踩在蓝梧裸露的胸膛上。它似乎受了惊吓。后脚发力,一蹦蹿了老远,像一个遇见心上人而面染羞涩想要躲避的少女,迅速在光亮的豁口中消失踪影。

  蓝梧咳嗽了几声。显然,他是被麋鹿用纤长而有力的腿蹬醒了。强烈的光芒似乎刺痛了蓝梧紧闭着的双眼。他用手挡住洒漏下来的光线,缓缓地拉开将醒未醒的眼皮,以致好让眼皮后面的球状体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这会儿,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似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唯一的区别是他推迟了二十多年才出生。

  当他的视线从四周投放到自己的身上时,他才发觉自己没穿衣服。他的脸开始涨红。打心眼里他感到羞涩。那羞涩时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在爱人面前泄露了嫩白的秘密常有的。

  他听到人走起路来时衣裳发出的窸窣声。他慌了,绞尽脑汁地想主意。最后,他跳过不深不浅的草丛,并躲在后面。可他只得趴着,这样才能掩蔽自己。但他不知道自己躲得太迟,她已经看见了他的身影。她用着打量的语气问着:“谁?谁躲在草丛的后面?”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与她说着不同的语种,他压根儿听不懂她说的话。她急了,带着恐慌,说了句话,像是大叫了一声。他在草丛后被吓着了,六神无主。甫定神情后,他无奈地探出头,脸上勉强装出微笑的样子。心里其实他挺尴尬的。而她误会了他的笑容,认为他是个无赖,他在戏弄她。这让她想起了她曾经那让她恶心的男朋友。于是她凑拢过去,想一把把他揪出来。眼看着她来了,蓝梧心慌意乱,手足无措。最终他出于本能捂住了自己的宝贝,才免于被她看个精光。看着他那无辜的表情,她刷得脸红了,立足转过身去,心怦怦直跳,像一头小鹿撞进了心扉。

  虽然他不是本地人,她心想。他那白皙的皮肤是这里的女子都自叹不如的。黑色的头发里掩藏着一双迷人的黑色眼睛,并且脸上印着一对甜甜的酒窝。更令人惊讶的是阳刚的身子里透着几许女性的阴柔。这些都是这里的男子所无法比拟的。想到此处她黯然一笑。回过神来,她迅速取下头巾往身后抛去。在疑惑一阵之后,他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用头巾绕了全身一遍以遮住下半身。蓝梧兴奋的说了声谢谢,跨过草丛走了出来。

  语言不通,她这才明白。时间快十点了,她看了看手里的怀表。这时,她拿起手中的瓶子,并将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该回去了,她心想。于是,她向他示意跟她走,因为她认为瑞恩也许能听懂他的话。可过了一刻钟,他还是不明白她究竟要说什么。在尝试完所有能想的办法之后,她急了。她打算丢下他,自己回去算了,因为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她忽忙迈了几个步子后,他慌张的赶了上来,急追不舍。她窃喜,“为什么我就这么笨呢?早就应该想到的。”

  翻越了一座山,迈过一座桥后,他终于见到了人烟,自然欣喜异常。可她依然显得很匆忙,恨不得快步如飞。在曲径里走来,踏上了石子路。可对于光着脚的蓝梧而言,这比刚才的还难走,因为这脚下的石子踩起来使脚板疼痛不已。在路两旁居民的好奇和惊讶的视线下,他埋着头一颠一跛的跟在她后面。在整个村庄居民的眼里,这立马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蓝梧跟着她来到了一个木屋前,她敲了敲门。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他高大魁梧,样貌俊朗,英气逼人,可与蓝梧比起来又稍微逊色了一点。他看着这个比他更俊的帅伙,也心存好奇.蓝梧听懂了,她好象叫了他一声瑞恩。蓝梧揣度着:这应该就是他的名字。他有点责怪的意思,“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话音未落,已时至正午,她未来得及说明一切,已幻化成了一株蔷薇。

  卡捷琳娜从梦中惊醒,似乎梦中的一切真实得超脱世俗。曾没有一个梦如这样般像她自己脑海的记忆碎片。但她不并知道谁是蓝梧,那女的又是谁,一切的一切她都只是陌生。她有一种直觉,好似那一切不是过去,就是未来。

  她额上的汗,涔涔得像珠粒散落,浸润着被子。她略有不适,起床打算喝水。经过化妆台时,发现自己竟变成了妖怪模样。她的眉毛,变得异乎寻常的长,与她的头发一起似蚯蚓般四处肆虐地伸展与摇晃。更吓人的是,她的身体变得透明,如果熄掉灯,她也许会照亮整片天空,她看到了身体内部的器官,跳动的心脏、盘绕的肠子……她从未这么清晰地看清自己。她想疯狂的叫出来,但又怕吓着淡桐。忽然,一条发光的丝带从皮肤里生长出来,晃动着似水里的海带。它加长着,似乎没有终止。

  秋女感觉全身充满力量,可以颠覆整个世界。

  她冥冥之中意识到有群人正往这边赶来,她听到了马的蹄声,狗的吠叫。一股杀气刺破风的躯体夺路而来。

  千木疼痛难忍,在床上翻滚着。威罗在旁边握着她的手,心里急得要命。

  “我去请医生——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威罗此时咬着牙脸色变得惨白。千木正狠狠咬着他的手。

  千木眼里泛着泪水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别离开我——别——我感觉自己快死了。你替我跟他说,我会原谅他的,只是怪我自己太傻。”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你说啊——会好的”威罗用坚定的眼神望着她。

  千木微笑着,吞咽也许属于自己最后的空气。她缓缓地合上双眼,化为一阵烟雾,在屋内腾漫着渐渐消失。

  “不!千木——你要亲口告诉他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