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能盖过谁？”雷鸣喃喃自问。他想到了王润华，那个新上任的部长，但这个想法很快被他否决。王润华和雷鸣是文武军官大学的毕业生，两人一届入学，年龄相仿，性情相投，一静一动却相得益彰。两人在校时就是知交好友，授职后也常有联络，经常谈论所领事务，交流方法经验，感情几十年如一日，交情固然深厚。
雷鸣了解王润华，知道他绝非忌贤妒能、贪名图利之辈。“如果不是他，会是谁？”雷鸣不知觉中接上最后一支烟，“难道是罗焕生？不可能。这人的性情虽然温和得有些软散，但他绝对是个忠勇之士，精卫队的雏形还是出自他的构思呢！精卫队的成熟和完善，他也有不可磨灭的功劳。莫非是风鹏？他倒有些可疑。他曾跟我借调精卫队，被我拒绝了。但他后来也没有跟我过不去啊！发了几天牢骚，还不是一样的共事，甚至不断给过我一些改善精卫队的建议。那么这个怕我功高盖上人就是陈思报啰？”
一想到陈思报，雷鸣就来气。如果不是看着他父亲陈梦得的面子，雷鸣早就想打他一顿。陈梦得曾是文武军官大学的特聘实战讲师，雷鸣和王润华有幸能得到陈老将军的另目垂青，曾多次让他俩以学生军的名义参加各种实战演习。雷鸣敬重陈老将军的为人和军事才干，所以当总部授予陈思报将军职时，他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忍了下来。可是这种处世之道已经大违了他的原则。那段日子，雷鸣是靠自虐的方式才熬过来的。
“吃饭了，老雷！”纤素已经催了两遍，她的声音不耐烦起来。雷鸣朝饭厅看了一眼，那种熟悉的痛又袭上心来。有什么办法呢？每次看见小女儿，他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孟杰。小女儿雷雨今日的存活，是他那个最优秀的精卫队员用生命换来的。雷鸣的眼前仿佛又刮来十八年前的那场血雨，那些热乎乎的雨滴是那样浓稠，那样的灼人心痛……
“老雷！”纤素略带不满地过来了。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十八年的祸乱，将军夫人的身份没让她受罪，反而养尊处优得有些发了福。生来的白净肤色更添了些滋润的光泽。她穿着适宜的套裙，真丝袜勒裹的双腿下，一双锃亮的高跟鞋踩着木地板的踢踏声，踱入了前院花棚下的泥地里。地上是青软的草皮，高跟鞋在上面嵌下了涡印。她微微皱眉，“一直叫你找人铺条石路，你看哪个将军院里象你这样尽撒草！”
雷鸣在石凳上岿然不动，他没有理会妻子的埋怨。女儿又在催饭了，雷鸣不觉喃喃，“小雨都这么大了，十八年，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纤素踮着脚尖过来，她奇怪道：“他们是哪们？”
雷鸣愠恼地瞟了妻子一眼，心里却酸楚起来，“连你都不知道他们是谁，更别说那些人了……”
纤素有些奇怪丈夫的伤感，她还想再问，雷鸣已直起身来，“你们吃吧，我不饿，到外面走走。”纤素望着丈夫消失在院门边的身影，她顿了顿，终于没能发出那声到了嘴边的劝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