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我祖先的名字起誓，你的资质真的是我从未见过的优秀”，弗兰克的语调似乎有些过分的夸张。“我很高兴你愿意回归正途，加入我们”。
迪兰略有些腼腆的笑笑，“谢谢您，弗兰克。我想知道我应该怎么做”。
老人打量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此时无比犀利透彻，“我想，我们首先需要做个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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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领着他们来小木屋后面，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杂物室。他推开地上整齐摆放着的纸箱，打开了一扇木板。木板下面，露出一条长长的木梯子，有一种不太好闻的腐旧气息从下面弥漫出来。
一下去就是一条昏暗的长廊，弗兰克拉开灯，让他们可以看清面前的道路。
这明显是一个有意被隐藏起来的地方，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东西，就像一间奇珍物品展示陈列馆，让迪兰看得眼缭乱。
迪兰扭过头，靠墙的一排架子上挂满了清一的十字架，金质、银质，还有锡的。尺寸也是从手拿的到挂在脖子上的，应有尽有。但是式样都很整齐统一，都是最简洁并且线条流畅的那种。
“这是我们家族的祖先从前用来驱魔的，现在应该算作古董了”，波鲁斯小声解释着，两人跟在弗兰克的身后向走廊的深处走去。
前方的通道幽深悠长，仿佛没有尽头一样，迪兰越走心中的感觉越是奇怪，按理说一间小木屋的地下室，怎么可以大到这种程度，除非是弗兰克刻意修建的，或者就是家族留下的古迹了。
迪兰估计应该是后者，地板和墙壁看起来都是相当古老的岩石砌成，有些地方还有渗水和被腐蚀的痕迹。两边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架子，有许多奇怪的瓶子，那瓶子小口大肚，看起来倒像是魔幻电影里的药剂瓶。还有一些古老的手杖，上面的纹让迪兰感觉相当熟悉。另外就是数不尽的破旧手提包，几乎摆满了一面墙。
波鲁斯大约是看出了迪兰的疑惑，小声和他说，“这些都是一些有名的驱魔世家使用过的道具，你知道，我爷爷就喜欢收集这个”。
“这不是你们家的？”迪兰吃了一惊，回过头来。在墙面上老旧灯泡昏暗的光线下，波鲁斯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那双蓝眼睛里似乎有几分担忧的神。
“地下室的最里面连我也没有进去过，但是……”波鲁斯吞吞吐吐的样子让迪兰感到很奇怪。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光线明亮了许多，弗兰克打开了一盏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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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迪兰会觉得空气中的味道有些奇怪，那是放置久了的干涸的血迹散发出的陈旧变质的味道。
那件不大的屋子里，就在距门口不远的地方，放置着一整套刑具，荆棘、鞭子、长长的沾满血迹的铁钉……
迪兰几乎吃了一惊，这是……他从前在家族的手卷中看到过，据说有一些虔诚的信徒会刻意模仿耶稣受难的过程。他们认为这种自残的行为可以分享圣子的荣光，从而体会到三位一体的真谛。
难道是弗兰克，这样一位衰老虚弱的老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墙角放置一具巨大粗糙的木制十字架，十字架上还挂着一只荆棘头冠，十字架和荆棘头冠上沾染的血液的颜，明显还很新鲜。而那只巨大而沉重的十字架上，更留下了长期被人类背负的痕迹。
迪兰还沉浸在极大的震惊中，就听到了波鲁斯失态的咆哮，“爷爷，你平时究竟都在做些什么！”
弗兰克似乎没有听到一样迟缓的走到墙角。他的腿脚有些不方便，迪兰从前一直以为是老年人的风湿，现在看来，或许是行刑时伤到了脚踝。
“爷爷！”蓝眼睛的少年几乎已经失控了，他愤怒的捏紧双拳瞪视着弗兰克，“爷爷你已经疯了”。
老人在凌乱的桌子上翻找着什么，他听到少年的话皱起了眉头，“你一个孩子懂什么，祖先犯下的错误，当然要由我们来赎罪。我要争取早些洗清罪孽”。
波鲁斯还要再说什么，老人已经打断了他，“有什么事可以以后再和我说。来”，他呼唤着迪兰，“让我们先来看看你得到了多少恩宠”。
老人的声音很慈祥，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却显得越发怪异。迪兰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老人把一只小巧的圣餐杯交到他的手中，杯子是纯黄铜打造，看起来很有些年代了。
“我要怎么做？”迪兰有些紧张，当然，从方才起，他紫罗兰的眸子里就充满了一种忧虑担心的神。
“来，不要紧张”，老人引导着他，“用双手捧住就可以了”。
杯子里盛着一种像水银一样沉重的液体，迪兰的双手围住杯壁的时候，里面的液体受到吸引般漩涡一样开始旋转。老人握紧了双手，似乎是紧张又像是极度兴奋一样紧紧盯着杯子里面的变化。
透明的液体旋转着，停下时却变成了一种略带纯金的颜。
“你这魔鬼”，弗兰克尖叫着一把夺过迪兰手中的杯子，他愤怒的瞪视着他，“你和那只恶魔签定了契约是不是！”
少年抿紧了嘴唇，脸有些难看。但他的声音却是坚韧而且稳定的，“没有”。
“那么……那么……”弗兰克眼神犀利的望着少年，“是玷污！你是不是……”
迪兰的脸更加惨白，是说那次……“咬”吗？其实他一直都没有弄明白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滚吧！”老人转过身，用后背对着他，“我替你的家族为你感到羞耻”。
迪兰还想说什么，波鲁斯已经握住了他的手。他的脸并不比他好看多少，“我们走吧”。波鲁斯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要再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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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到公寓的时候，甚至连招呼也没有打就进了各自的房间。
波鲁斯坐在沿，脸埋在手掌中，他的脑中混乱一片，虽然什么都不愿去想，那些破碎的影像还是不受控制的轮番出现在他的眼前。
“波鲁斯”，迪兰在门外呼唤他。
“进来吧，门没锁”，波鲁斯的嗓音有些喑哑。
“抱歉”，迪兰小心翼翼的坐在他的旁边，“这件事是因我而起”。
“不，不怪你”，波鲁斯吸了口气，抬起脸来。脸颊被他压得通红一片，“那是我爷爷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或许从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了，而我一直不知道”。
“波鲁斯”，迪兰抱住少年的肩膀，“要不要哭出来，会好受些”。
“去你的”，波鲁斯推开他，脸好了一些，“别闹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碧雅尔不要我了”，迪兰困惑的垂下了紫罗兰的眼眸。
“方便说吗？”波鲁斯问他。
“嗯”，迪兰咬着嘴唇，犹豫了许久才终于点了点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吧”。
迪兰从梅森家族对华氏的产业威胁开始讲起，一直讲到天黯淡下来，才完成了整个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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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波鲁斯的脸有些难得的红晕，“你和恶魔是……那种关系？”
迪兰抽了抽鼻子，“我告诉过你，我对他的感情”。
“还真是复杂而且混乱的关系”，波鲁斯头疼的揉着脑袋，“你说，恶魔也‘咬’过你的那位先祖吗？”
“是的”。
“奇怪了，似乎那之后，那个家族还是兴旺而且名气十足”，波鲁斯的表情颇为苦恼，“可是爷爷却说你没有做驱魔人的资格了”。
说起弗兰克，波鲁斯的脸又有些发白，迪兰连忙岔开话题，“我也是感到奇怪，而且我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其实”，波鲁斯犹豫的看了迪兰一眼，才吞吞吐吐的说，“那种所谓天生的能力并非是决定因素”。
迪兰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
“等一下，迪兰”，波鲁斯按住迪兰的双手，“我只问你一句，你要做驱魔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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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那条昏暗的地下街，迪兰突然觉得心头很不安，似乎有什么突突跳动着，像要突破出来一样。
每个时代都少不了一些玩弄巫术的人，不过在今天，这样的人已经变得非常的少，而且大多转移进了地下。
这条地下街，据说就是一些神秘人物交流交易的一个据点。这是波鲁斯曾经无意间从祖父口中听来的，但是，他也并没有真正来过。这里位于一个荒废的广场的地下，不知道他们是使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没有被有关部门赶走，而能在这里驻扎下来。
地下入口坐着一个乞丐，他膝盖上摊着一件破旧的外套。外套的衬里上破了一个大洞，他低着头用五颜六的杂线歪歪扭扭的仔细缝补着。
迪兰和波鲁斯正要走过他的身边，他突然伸出一条脏兮兮的手臂拦住了他们。“姓氏，或者职业”。
乞丐没有抬头，迪兰只能看见他一头乱蓬蓬的深棕头发，在阳光下像一只威风凛凛的刺猬。
有人捅了他一下，迪兰回过头，蓝眼睛的少年望着他，用嘴形说，“你母亲……”
迪兰飞快的报出了那个古老的姓氏，乞丐却不但没有收回手，反倒抬起头来审视的望向他，“这个家族还有人啊”，他喃喃自语。乞丐的眼睛从乱蓬蓬的胡须里露出来，明亮的像两个探照灯，看得迪兰浑身像有蚂蚁爬过。
“还是个小不点”，乞丐终于收回手，低下头开始补他的衣服，“进去吧，最好在天黑以前离开这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