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个月内,我在多次的醉酒之中,从周传龙嘴里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我把周传龙嘴里吐出的真言如实的记录下来,并且进行推理,然后我得出了最终的结果,我坚信这便是事实真相。我在日记里写到,1998年4月7日,天阴无雨,河镇的某位大神给予我启示……
一年以前,一名叫洪勇的理发师来到了河镇,他年轻帅气,染着一头金发,看起来顶多二十五六岁,可他总是告诉别人自己五十多岁了。他喜欢给河镇年轻的女孩子们理发,每一个女孩子都会拥有一个美丽的发型,女孩子们都喜欢这个一头金发的外地理发师,他们认为他说自己五十多岁,显得很幽默。
但从来没有人注意过洪勇的眼神,只有在河镇生活多年的人才会拥有的凶狠的眼神,没人从他的一头金发中感觉到似曾相识。
起初洪勇只是给别人理发,但是后来他的业务做大了,当他拥有一大批忠实的顾客后,他重新开业了一家美容店,他给河镇的女人们化妆,一个四十岁的女人带着沧桑走进美容店,必定会带着二十岁的年轻走出来,最终这种年轻会在一盆水中丧生。店虽然变得大了,但依旧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想让洪勇理发或者做个美容简直比登天还难,最起码得提前三天排队预约时间,河镇的女人显然已经对洪勇着了迷。
后来洪勇的店里来了两位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孩,洪勇的店从此也多出了一项业务――整容,河镇人并不知道什么是整容,面容难看的女孩子只知道洪勇说可以把她们变成天仙,水汪汪的双脸皮大眼睛,白皙如纸的瓜子脸,翘翘的鼻子,以及樱桃小嘴,洪勇还说,这比化妆要强很多,这种美是会伴随接下来的人生的,绝对不会被水冲洗掉。
尽管洪勇说的很神,而且表示可以打六折,但是始终没有一个女孩子敢来吃这第一只螃蟹。直到豆腐西施李世红二十一岁的女儿出现在洪勇的面前,这个女孩脸黑的像是从锅炉里烧过一样,她的两个眼像是肚脐眼,鼻子像是面团做的,一笑起来嘴巴可以挂到耳朵,两排稀疏的黄牙露在空气之中,但她并没有彻底糟蹋她母亲豆腐西施李世红的美名,她完整的继承了她母亲玲珑的身材。
洪勇说可以免费给她割一个双眼皮,女孩说她带足了六百块钱,她想一次性做一个全套的,洪勇表示为了表扬她的勇气可嘉,自己会使出十二分的努力。洪勇找出了一堆美女的相片,他问女孩喜欢哪一个样子,只要选中就绝对能变得和照片里的人一样。女孩子拿着相片说:我想变得和张珍一样美丽,我想变得和她一样白,头发一样黑,双眼一样水汪汪。
洪勇问她:谁是张珍,你有照片吗?
姑娘回答:有,我带你去看。
于是李世红的女儿把洪勇带去了青龙岗,在一座雄伟的坟前,他们找到了张珍的照片。洪勇点点头称赞道:你的眼光不错,她的确很美。
姑娘的眼中露出了自豪的眼神,当然还有期待和紧张。她并没有注意到洪勇的眼中含着泪水,姑娘告诉洪勇,她最想要张珍的皮肤和双眼,其他可以不太一样,于是洪勇答应她可以给她然一头金发,做一个杨贵妃的嘴巴和鼻子。女孩问杨贵妃长什么样,洪勇说做了你就知道了。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李世红的女儿包着一头纱布和绷带回到了家里,李世红比她女儿还要紧张,她生怕女儿会变得更丑,但女孩自己却不怕,她心想天底下不会再有比自己原本那张脸还要丑的脸了。
当三个月后她揭开纱布走到河镇的大街上时,再也没有人能认出她来。从此河镇死了一名丑女,复活了一名仙女,老人们说李世红的女儿都快美过当年的美女张珍了。于是,李世红家冷清的门槛被无数的年轻男孩子踏破了,洪勇的美容店也是如此。
洪勇依旧是拿出美女的相片让河镇的女人们挑选,像我母亲这种已经失去青春的妇女也耐不住寂寞前来凑热闹,她们期待皱在一起的皮肤可以再次焕发青春舒展开来,可她们不明白一张纸被握成纸团,就不可能再恢复平整。周传龙年轻美貌的老婆也走进了美容店,仅仅只是因为去开一个双眼皮,时髦的事她从不甘心落后。
美容店已经不再打折了,可河镇的女人们为了美丽也顾及不到这么多,她们觉得美丽比起金钱更加重要。而河镇的男人们也觉得,晚上抱着一个美人睡觉很幸福,他们愿意为此掏空自己本来就不鼓的口袋。
每个做整容的女人都得打一针麻醉,昏迷之后,她们不再能听到骨骼被磨碎的声音,不能看到自己的鼻子被慢慢抬高,乳房干瘪的女人也不再能感觉到乳房被人打开的快感。每个整容的女人,不管手术大小都包着一个白色的头颅回到了家里。有的女人发现乳房也被绷带裹住,满脸疑惑,洪勇的两位女助手悄悄地趴在她们耳朵上告诉她们乳房会变大而且很挺,这是免费送的。于是,乳房原本干瘪的妇女红着脸走了,红着的脸藏在纱布之下。
三个月后,洪勇的店在一夜之间消失了,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预兆。而河镇的女人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地揭开自己脸上的纱布,第一个女人极为兴奋,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仙女,这是一个后来搬到河镇的女人,她并没有见过年轻时的张珍。她感觉自己的手术比李世红的女儿要成功很多,因为她原本干瘪的乳房此时也像远处的岱山一般挺拔,她自信满满地走在街上,年轻的河镇人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她,年迈的河镇人一脸疑惑,他们似乎看到了鬼,而这个女人自己还丝毫没有意识到灾难就要到来。
在随后的一周时间里,年迈的河镇人在街上看见越来越多的鬼魂,他们害怕极了,不知所措。他们把手中的孙子紧紧搂在怀里,嘴里嘀咕着,作孽啊。整过容的女人们在街上看见了自己,就像照镜子一样,一模一样,只是衣装没有统一。她们尖叫起来,因为整条街上有很多她们的同胞姐妹。我母亲也是这个时候尖叫起来的,我父亲色迷迷的掀开她脸上的纱布,在此之前他已经揭开了我母亲胸前的纱布,他看着那双因为哺乳和年迈而变得像稀泥般的乳房再次高耸起来,兴奋写满了他的脸上,一股热血从他心底喷射出来。
可随后他便傻了,我母亲以为他是被美貌弄的傻了,可在镜子前,她也傻了,身体不停地哆嗦。于是她想起了李世红的女儿,难怪从她的眼中可以看出张珍的影子。整个河镇都尖叫起来了,于是我便随着叫声回到了这里,我们都可以轻易地看出张珍的鬼魂正笼罩着河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