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林子里,赖文静正在练习“峨嵋剑法”,只见她招式灵活多变,柔则松肩沉肘,虚则衣领顶颈;动则如蛟龙出洞,抽则如孤鸿乍惊;时而如燕子穿林,时而又如黄莺穿柳。
此时,江大爷正向林子慢慢地走去,只见他双手背在后面,似乎若有所思。江大爷来到林边,看见赖文静在练剑,可他这次却不想再站在枯树枝后面等候了。
“闺,闺......停一下,停一下!”江大爷低声喊道。
“江大爷!咋了?”赖文静深吸一口气,停了下来,将剑状入鞘,她看着江大爷着急的样子,便急忙问道。
“闺,我有点事儿对你说说。”江大爷一边说,一边坐在旁边的小土堆上,慢慢地点燃水烟,抽了一口。
“好吧,你说吧,江大爷。”赖文静走上前去,站在江大爷的身旁说道。
“闺,你说这个人呀......有时真怪!我这几天突然有点想老家了。”江大爷一边说,一边抽烟。
“那你趁这次过年帮中无事,就回去看看吧!”赖文静说道,但同时又觉得奇怪,这江大爷咋突然说起回家的事?
“哎呀......娃娃呢,我的家在苍溪,可那个家早就没有了。”江大爷望着赖文静黯然的说道。
“没有一个人了?”赖文静急忙问道。
“是啊,早就没有人了,可我这几段时间,总是梦着回家,常常梦见小时候在家疯闹的情景,也常常梦着老家后面的那棵大柏树,还有那条老水牛。”江大爷一边抽烟,一边喃喃的说道。
赖文静望着江大爷,不知道说啥好。
“二十多年了,出来二十多年了啰.....那年,我出来的时候,老家正在闹饥荒,不知现在如何了?”江大爷一边“噼啪,噼啪”的抽着烟,一边说道。
那是一张干瘦而又饱经风霜的脸,让人看见就能联想到生活的漂泊不定,突然,赖文静觉得心中酸酸的......
如果到时候,我也五十岁,也会这样无奈的对生活回忆吗?无奈的面对自己的过去的一身吗?赖文静此时涌出一种复杂的想法来。
这时,江大爷从怀中摸出一只“同心锁”来,拿在手里反复的摸来摸去,眼中流露出一种回忆,或是一种辛福的眼神......
“闺!我把它给你吧。”江大爷一边说,一边将“同心锁”递给赖文静。
“这......这样好么,江大爷?”赖文静迟疑的说道。
“你拿着吧!这锁是祖上传下来的,如今,到我这里没有啥用,已经没有啥用了哟。”江大爷笑着说道,可眼中流露出一种无奈,也夹杂着落寞的感觉。
“江大爷......”
“拿着吧,闺。”江大爷把“同心锁”塞在赖文静的手中,他觉得此时像是干了一件能让自己满意的事,笑得很高兴。
此时,赖文静觉得视线有些模糊起来......
“闺......我想给你说个故事,这也是我的爷爷经常讲的。说的是一个宋国读书人,一天到土里去拾麦穗,他拾过来......又拾过去,从早上到下午,走得满头大汗,却没有觉得自己满意的一只麦穗。最后,他终于看见一只较为满意的麦穗,于是,就拾起来,欢天喜地的回去了。孰不知,他拾的那一只,就是最早的那一只。”江大爷认真地看着赖文静说道。
赖文静认真的听着......
“闺啊,人生一世,活着很辛苦,也很烦闷,有些事无论你怎样去琢磨,就是看不透。但是啊,当你走过去的时候,才觉得,值得珍惜的还是在身后,知道吗?闺。”江大爷说道。
“知道了,江大爷。”
“好吧,那我就走了,你还是接着练剑吧。”江大爷弹了弹身上的干树枝和泥土,迈着不太方便的双腿回去了。
此时,赖文静哪里还有心思练剑,她看着这只曾经是江大爷用手抚摸过无数次的“同心锁”,不用手去轻轻的去擦,抬头看见江大爷那有些行动不太方便的身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江大爷刚走进村子,却看见林济风,只见林济风一见到江大爷就大喊:“江大爷,我在四处找你,你却在这儿呀。”
“娃娃!....你在嚎啥呢?这不是好好的,我还没有死呢。”江大爷有些喘气的说道。
“江大爷,不要说这吉利话吧,这过年过节的。”
“哎呀,有啥不吉利的,我江大爷还不是过了几十个年了。”
“走吧,我们正在等你去喝酒呢,今天高兴高兴吧。”
“有啥高兴的事哟.....”
只见林济风一边拉着江大爷,一边和江大爷唠叨着往回走.....
..........
黄昏,寒风徐徐......
田心雨这几天觉得很烦闷,不知不觉,漫步来到后园,但她却看见宋处凤在独自练剑。
“宋大哥,又在练剑啊。”田心雨上前说道。
“,这外面风大,怎么不回房里去?”宋处凤将剑收回剑鞘说道。
“嗯.....想出来走走。”田心雨看着宋处凤说道。
“快回房吧,如果着了凉,明天的......”
“明天,你觉得明天有意思吗?”田心雨盯着宋处凤说道。
“这......”宋处凤语言又止。
“明天的什么‘义结金兰’,我一想着就烦,无聊至极了.....!”田心雨露出很少的生气眼神,同时,咽喉有些哽咽起来。
宋处凤看见田心雨眼中滚着泪,不心中一动,情不自地伸出手,为田心雨擦轻轻地擦去脸庞上的泪。
“宋大哥!那何伦朝没有安啥好心,我真的不想叫他啥‘义父’,更不想叫那个何进为‘哥哥’!早知是这样的,我情愿那日得病就死去!”田心雨望着宋处凤不停的抽泣。
此时的宋处凤,他又能怎样!人居篱下而身自低,他又能对田心雨说什么呢?......
“宋大哥!......”田心雨却不停的摇着宋处凤的手,流着眼泪。
“......”宋处凤此时握着田心雨的手,极力想找一句安慰田心雨的话,可是,越想却越觉得没有......
“宋大哥,我也知道这结义之事是我爹提出的,可是在当时,那是没辙的了。但是,我就是不懂,这治病为什么偏要和结义之事混在一起?你能告诉我,这里面有啥原因吗?”田心雨拉着宋处凤的手说。
“这个......,有些事不是我能解释得清楚的。”宋处凤看见田心雨姣好但又有些苍白的脸,不觉心疼无比,他知道,里面的一些事儿,是绝对不能给田心雨说的,不然她会更加伤心的。
是多么心地如水啊,但为什么偏偏又有人利用她,利用她的清纯的心灵,在这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交换中,她不知不觉的充当了一个受人摆布的角!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群雄逐鹿”?
宋处凤握着的双手,他此时不渴求什么,他只是想在这有限的时间里,短暂给田心雨一种看起来无甚必要的呵护,但宋处凤也只能这样了......
田心雨似乎明白了宋处凤的心思,她无声的流着眼泪,静静的看着宋处凤,任由宋处凤抚摸着双手,或许,这就是一种寄托......
“!......!”这时,下丫鬟蕊儿在外叫道。
宋处凤连忙松开田心雨的手。
“,你在这儿,老爷叫你去。”小丫鬟一边说,一边对着宋处凤调皮地做着鬼脸。
田心雨看着宋处凤,退出了后园。
只见田德明正在正堂上习书画。
“明天的事儿,你都准备好了吗?乖。”田德明一边写着字,一边说。
“爹呀!我给你说了,我看见那个何伦朝就心烦嘛,还怎么叫他‘义父’?”田心雨急切的说道。
“乖儿,看不惯的,多看几眼,就习惯了。叫不惯的,多叫几声,不就自然了吗?”田德明一边写,一边说道。
“人家就是看不惯嘛,我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治病了!”田心雨憋着嘴说道。
“乖,不许胡说。”田德明放下手中的笔说道。
“爹呀!......你不如明天不叫他们来就行了。”田心雨上前对着田德明说道。
“放肆!这是大事,岂能如此草率。”田德明对田心雨喝道。
田心雨被这一喝,泪水簌簌的往下落......
田德明见状,忙上前呵护道:“乖,不要任了,你还是不懂爹的心思,快去歇着吧,啊......”
田心雨闷闷不乐的和小环蕊儿回闺房去......
“呵呵!乖孙,不想请安,也不想到万福了!”
田心雨抬头一看,原来是拄着拐棍的老太君,旁边站着一个丫鬟,于是慌忙下跪叩头。
“呵呵!快起来吧,我的乖孙儿。”
“奶奶!你咋这一还来此地?”田心雨扶着老太君进闺房,又一边问道。
“来看看我的孙儿吧,你将明天的事儿准备的如何?”
“我一想到那个何伦朝,还有他那个儿,我就心烦,奶奶!”
“不烦,不烦!我的乖孙儿,人嘛,就是这样啊。又不是叫你明天去出嫁,呵呵!只是叫你平空的认个啥‘义父’,啥‘义母’的。”
“但我最不想叫那何进啥‘哥哥’的嘛!”
“哎呀,乖孙呀,你一年才见他何进几次。”
既然这样,田心雨还有什么话可说?.......
且说,宋处凤此时,躺在上毫无睡意,不知怎的,一闭眼,田心雨那祈求的眼神,丽姣好苍白的面庞就挤入眼里,于是,干脆就起身,拿出一罐酒来,独自的喝着......可是,这酒却不解真愁,越喝就觉得酸,苦,辛,咸的味道一股脑的涌出,越喝越觉得心里难受,不!应该说是孤独,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种无奈,一种做为男人的自闷,自愧,自惭,自遁,自卑的无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