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
无论叫什么名字
你就是——你
清晨,空气中洋溢着甜的蛋糕气息。
“小北,蛋糕好了吗?”晓兰开心的问。
“快了,三分钟就出炉啦!”宋向北在工作间忙碌着。
“小北,你说我煮的咖啡,莫名会喜欢喝吗?”晓兰端着咖啡壶走出工作间。
“当然了。”宋向北笑着说。“到时候莫名喝上瘾了,你可要天天给他煮咯!”
晓兰靠在窗边幸福甜蜜的微笑着。
远远的看着莫名走上了识君桥,向着天鹅巢走来,她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
莫名无精打采的推开了天鹅巢的玻璃门。
“今天怎么来晚了?”宋向北端着蛋糕出来,正好碰上了他。
“嗯!”莫名苦苦一笑,看向窗边的晓兰。
“没睡好吗?”晓兰关心的问。
莫名点点头,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深邃、有些悲伤、有些担忧。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晓兰关切的向他走来,轻轻的握住他的手。
莫名的心扯过一丝疼痛,他紧紧的将晓兰抱在怀里。
“莫名……”晓兰有些惊讶。“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害怕失去你。”莫名说着,眼睛不争气蒙上了一层雾气。、
宋向北不解的看了看莫名,识趣的走回工作间。
“我们的心永远都在一起,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晓兰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莫名点点头,将头埋在她的发间。
“我都想好了,三年后,你大学毕业,我博士也读完了。我们就离开这儿,然后我找个学校任教,你就在家画漫画。无论我是做初中老师、高中老师、还是大学老师。我不仅不反对我的学生看漫画,我还要他们做你的第一读者,把最新的信息反馈给你。你说好吗?”
莫名抱着她,泪水无声的滑过脸庞。他不敢想,三年,真的可以过上晓兰说的那种生活吗?
心底的那一丝疑虑又抹上心头。
“真的可以吗?”莫名问,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晓兰捧着他俊朗的脸,认真的点点头。“只要我们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就一定会实现的。昨天,我们不就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争取到了嘛!”
莫名点点头。昨天,白天,晚。他的心狠狠的痛了起来。
“好了,来吃早餐啦!”宋向北走出工作间。“这可是晓兰一大早就来给你做的。”
“是吗?”莫名拉着晓兰的手,在沙发上坐下。“你会做早餐吗?你做的早餐能吃吗?”
“讨厌!”晓兰笑着对他挥起了粉拳。
“哇!你还煮了咖啡啊!”莫名端起咖啡,轻啜一口。
“好喝吗?”晓兰期待的看着莫名。
“唔!”莫名故做呕吐状,看着晓兰失望的垂下头,他轻轻的笑了起来。“好好喝啊!”
晓兰惊喜的看着他,“真的吗?”
“当然了。”莫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板起脸,“陈晓兰,快快从实招来!你什么时候把我煮咖啡的技艺给学去了。”
晓兰靠在他的肩头,“以后还请莫老师多多指教。”
“别酸了啊,二位!”宋向北狠狠的咬了口蛋糕。
“哎呀,小北你也该找个朋友了。”陈晓兰说。
“我啊!还是算了吧!自己一个人挺自在的。”宋向北嚼着蛋糕。,低沉而深邃。
宋向北关好天鹅巢的大门,转身向楼下走去。
风吹来,宋向北不打了个冷战,自言自语的说:“秋风凉了。”
走上识君桥,远远的看着对岸凉亭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不由的叹了口气,最近莫名到底是怎么了?
不再爱说爱笑,晓兰在还好些,晓兰不在他总是自己一个人沉思,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难道恋爱的人都这个样吗?
“莫名——”宋向北叫着,走进凉亭。
莫名呆呆的坐在长椅上,傻傻的看着湖水,并没有听到宋向北的呼叫。
宋向北无奈的摇摇头,走到他身边。“莫名啊!”
“嗯?”莫名惊讶的回头看着他。“哦!小北啊!”
“你最近怎么了?”宋向北关心的问。
“小北,你还记得你爸爸的事吗?”
“恩,是一次建筑事故,楼板大面积坍塌。”
“除了你爸爸,还有谁死了?”莫名望着粼粼湖水问。
“还有两个大人一个孩子。”
“孩子?”莫名仰起头,望着空中闪烁的星星。
工地上还未建好的房屋只剩下残骸,未遭摧残的吊车就像恐龙的骸骨一样矗立在夕阳下,长长的吊杆伸向天空。
浑身上下沾满鲜血和泥土的小男孩艰难的想爬离工地,不时发出呻吟之声和沉重的喘息声。
小男孩模糊之中,想开口呼吸,嘶哑的声音即使在他身边也听不到。小男孩大喘一口气,想要再次呼救,蠕动了一下的嘴唇瞬间闭合。
昏倒在泥土和鲜血中的小男孩静静的趴在坍塌的工地之上。血红的夕阳,在散乱无章的云朵霞片中徐徐下沉……
清晰的梦境,在莫名的脑中重现。
“那两个大人中,我知道有一个是你伯伯。”宋向北在他身边坐下,陪着他一同看着中的识君湖。
“你说小孩子怎么可能出现在工地施工现场呢?”莫名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问。
“谁知道呢!你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呢!真是搞不懂你。”
“小北,你帮我个忙,好吗?”莫名回头看着宋向北。
“说吧!咱俩不用这么客气。”宋向北拍拍他的肩。
“你去帮我查查死的那个孩子叫什么?还有他的家人!”
“你要干嘛?”宋向北不解的问。
“以后会告诉你的,现在我自己都理不清楚。”莫名信任的看着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晓兰。”
“这些天,你心情不好,就是因为这件事?”
莫名点点头。
“好,没问题!”2008年9月22日。
星期一,清晨。
旭日东升,波光粼粼,一个英俊的男孩站在识君桥上,欣赏着校园怡人的景。整个校园以识君湖为界,东面是旧建筑物、西面是新建筑物。
男孩面向西面看着颇具英伦风格的现代建筑,简约而不失华丽、大方又透着细致。果然是兄弟大师——莫钧胥、莫钧青的结合作。
莫名背着书包匆匆的跑上识君桥。
他听着桥上有人跑来“咚咚”的声音。他不由的回身,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嘭——”
莫名和他撞了个满怀,跄踉后退。男孩扶着栏杆,才不至失去平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莫名连忙道歉。
“没关系,是我不该不合时宜的回身。”男孩也忙着解释。
莫名看着他,感觉似曾相识,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男孩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莫名,好像在那儿见过一样。
“你好,我是……”男孩说话,要自我介绍。
莫名猛地想起他还要上课,那可是全学院最严厉的《建筑史》老师啊!
“对不起,我上课迟到了,我要走了。”莫名说完,匆忙的向着那些颇具英伦风格的现代建筑跑去。
男孩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难言的熟悉感。
莫名悄悄的推开阶梯教室的门,伸个脑袋的向里面看去。
还好、还好,那个严厉的老师好像还没来。
莫名推开门,走进教室,他环顾四周,在寻找什么。
“莫名……”宋向北在靠近窗户的三人座上,向他挥手。
莫名长舒了一口气,向宋向北走去。
“怎么老师还没来?”莫名放下书包,在宋向北北身边坐下。
“没来还不好啊!”宋向北低着头看书。
“他可是出名的严厉,也出名的准时,怎么会没来呢!”莫名掏出书本,不解的问。
“你还有心情研究他。考虑考虑你自己这个学期怎么过吧!”宋向北斜睨着莫名,担忧的说。
“怎么?我有什么难过的?”莫名随口问问,拿起铅笔在速写本上涂鸦。
“知道咱们的辅导员是谁吗?”宋向北看着他随手涂鸦。
莫名摇摇头,画出了一个老头的轮廓。
“沈阳!”
莫名停下笔,抬头看了看小北,又低下头继续涂鸦着老头。
“咦?”莫名发出一声惊讶,抬起头四下环顾。“我迟到了,怎么陈涵冰没来找我的事啊!”
“你不知道吗?”宋向北疑惑的看着他。“他去英国了啊!”
莫名茫然的收回目光,看向宋向北。“那……那……严芷茵呢?”
“没去成呗!”宋向北耸耸肩。
莫名托着下巴,不可思议的笑了笑。“严芷茵怎么可能落榜呢!”
“她为什么不能落榜呢?”宋向北问。
莫名笑了笑,没有回答。“怎么咱们守时的老师,还不到啊!”
话音一落,教室的大门被推开了。
热闹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莫名一惊,走进来的不是那位《建筑史》的老师,而是——沈阳。
宋向北用胳膊碰了碰他低声说:“他怎么来了?”
莫名无所谓的一笑,低下头接着画他的那个老头。
“大家好!这个学期由我担任大家的辅导员,我叫沈阳……”沈阳自报家门。
安静的教室顿时沸腾起来。
莫名低着头画画,却还是能听得到同学们的议论。
“喂,沈阳啊!他不是那个……那个……莫名的情敌吗?”
“对呀!这个暑假他和莫名为了数理学院那个博士生,可打破头了。”
“什么博士生!是准博士生,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就是,这个暑假还不知道她复习了没呢!”
莫名回头,狠狠的瞪着说闲话的那些人。
那些人顿时哑言,不再做声。但是他发现那根本没有什么用,因为教室里到处都在议论他们三人的事。
“好了,请大家安静!”沈阳看向莫名,目光犀利,却面带微笑的说:“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
教室的门缓缓的推开了,走进来一个英俊的男孩。莫名属于那种帅气的阳光男孩,陈涵冰是属于那种严峻的冷酷男生,那么,这个男孩就是如同绅士的儒雅男子。
教室渐渐安静了下来。
孩子们呆呆的看着他,口水不由的滑下。男孩子们则愤然的瞪着他,怎么刚走了陈涵冰,又来个帅哥。
“英国剑桥大学与我们天鹅堡大学作为交换学生留学一年,我想大家已经知道了,陈涵冰作为我校学生已经到英国了,这位就是英国剑桥大学的学生。同学们,只有我们努力,机会就在我们身边。现在请远道而来的同学自我介绍,大家欢迎!”沈阳带头鼓掌。
在座的同学都跟着鼓掌,但是莫名除外。
他淡淡的看着那个男孩。
莫名和他撞了个满怀,跄踉后退。男孩扶着栏杆,才不至失去平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莫名连忙道歉。
“没关系,是我不该不合时宜的回身。”男孩也忙着解释。
莫名看着他,感觉似曾相识,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男孩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莫名,好像在那儿见过一样。
原来是他!
莫名自嘲的笑了笑,原来世界还真是小啊!
“大家好!我是来自剑桥大学的Winnie&8226;Hardman,但是这是我在剑桥的名字。如今我来到了天鹅堡大学,我就是天鹅堡的学生,那么我的中文名字就是陈匿。很高兴可以来的这个古老而又现代的大学,很高兴可以认识这么多新的同学。在未来的一年中,希望可以和大家和睦相处,建立友谊。”
陈匿儒雅的微笑,打动着在座的每一位同学,但是不包括莫名。
莫名只是低着头,画着他的画。
“好了,请陈匿同学就坐,耽误孙老师宝贵的时间了。”
著名的《建筑史》孙老师走进办公室。
陈匿走到莫名身边坐下,“你好,又见面了。”
莫名对他微微一笑,在本子上画了两笔。
“好像啊!”陈匿微笑着说。
“什么好像啊?”莫名不解的问。
陈匿指了指莫名速写本上的老头,又指了指讲台上站着的孙老师。
“谢谢!我画的就是他!”莫名自信的笑了。
“好了,我们开始上课,耽误了十五分钟,所以我们课间就不休息了。”孙老师严肃的说。
教室里怨声载道。
“那位从剑桥大学的来的同学,你来晚了,所以记得课后找同学把第一章的笔记补全了。”
“是,老师!”陈匿站起来恭敬的回答。
孙老师的目光扫过莫名,“莫名,上课时间不要再画画,否则,我一定会告诉……”
“是,老师!”莫名学着陈匿的样子站起来恭敬的回答。他知道老师一定又要抬出他父亲了,所以他还是及早的打断他比较好。
孙老师满意的点点头,开始讲述他的《建筑史》。网球场。
黄绿的小球被高高抛起。
咖啡与白相间的网球拍狠狠的将网球拍向对面的网球墙上。
网球飞旋着弹回,球拍挥动,自然的又将网球拍向网球墙。
“要不要来场比赛?”
身后发出一声儒雅的声音。
一分神,黄绿的小球越过球拍,落在地上,向那个儒雅的身影滚去。
回头,是那个似曾相识的陈匿。
莫名就是搞不懂,为什么会对这个异国的男孩有那么深厚的熟悉感呢?
陈匿拾起网球,向莫名走近。“我真的很奇怪,我一直生活在英国,为什么对你却有一抹说不清的熟悉感呢?”
莫名一愣,原来这种熟悉感不仅仅是自己有感觉,他也有这种感觉。“仿佛在一起生活过很多年一样,对吗?”
陈匿点点头。
莫名不解的笑笑。
“不想这些了,也许这就是你我的缘分吧!要不要来场比赛?”陈匿儒雅的微笑问。
“陈涵冰去英国,我还以为我再也没有了对手。看来,又来了位高手啊!”莫名挥动球拍。“来吧!看看是你水平高,还是陈涵冰水平高。”
“应该是看看咱俩谁的水平高吧!”陈匿走到球场的另一端。
黄绿的网球被高高抛起。
陈匿挥动球拍,网球稳稳的拍在球拍的中心,飞速的向莫名旋去。
莫名看准方向,轻易的将网球回击回去。
黄绿的小球在球场间来回飞旋。
不知何时,陈晓兰走进球场,静静的看着莫名帅气的英姿。
夕阳徐徐下沉,染红了天边的一抹云彩。
莫名技巧的挥出球拍,黄绿的小球飞旋着向陈匿的球场飞去。
陈匿慌忙跑动,急着接着小球。
但是那黄绿的小球,稳稳的落在他身后的边界内。
陈匿微笑着看向莫名:“今天我输了,改天再请教。”
莫名扬起得意的笑容,跑到晓兰面前。“你怎么来了?下个月要考试,还不快复习。”
“咖啡喝完了,所以有些困,就出来散散步。”晓兰拉着他,拿着毛巾帮他擦汗。
“打个电话给我,我就去帮你煮咖啡嘛!”莫名微笑着说。
“其实,我就是想和你散步。”
莫名笑着捏着她的小鼻子,“你呀!要是考不上博士,可别怨我!”
“不要对我没信心嘛!”晓兰递给他一瓶饮料。
莫名接过来,大口喝了起来。
“,是你吗?”陈匿走过来,轻声问。
莫名喝着饮料不解的看向陈匿,顺手低给他一瓶饮料。
陈匿接过来,却对晓兰说:“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陈匿,陈诗芫的儿子。”
“哦……”晓兰恍然想起。“Winnie?你怎么来中国了?”
“噗——”莫名将口中的饮料一口喷出。
“怎么了?”晓兰关切的问。
“你……你们……还真的认识啊?”
晓兰微微一笑。
“是啊!是我远方舅舅家的儿。”
“哈!你在中国还有亲戚啊!”莫名拍拍他的肩。“我是你的男朋友,以后叫我夫,什么事都有我罩着你。”
晓兰挥起粉拳给莫名一拳。“说什么呢!”
“我说的不对吗?我不是你男朋友吗?”莫名仿佛小孩子一样委屈的说。“你不要我了吗?”
晓兰笑了起来,“讨厌!”
“我说呢!怎么看你头发也不是黄的,眼睛也不是蓝的,鼻子也没有欧洲人那么高。原来你是个纯正中国人啊!”
陈匿点点头。“但是我从小就跟妈妈去了英国,是在那里长大的。”
“那你爸爸呢?”莫名问。
晓兰急忙拉拉莫名的手。
莫名不解的看了看晓兰,又看了看陈匿。
“我爸爸在中国,从小我就没见过他,我这次来就是来找他的。”陈匿忧伤的说。
“对不起!”莫名真诚的说。
陈匿甩甩头,甩开心底的忧伤,笑着拍拍莫名的肩膀。“有什么对不起的!你可是我夫,要帮我找父亲哦!”
“没问题!他只要是这个城市的,我就能给你找出来。”莫名自信的说。
“他就是这所大学的。”
“那更好办,这大学的人没有我不认识的。”
“真的吗?”陈匿惊喜的问。
晓兰笑着说:“当然了,他爸爸是天鹅堡大学的校长。”
“你只要告诉他叫什么名字?明天我就把他拎到你面前。”
陈匿忧伤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什么?你都不知道你爸爸的名字?”莫名不可置信的问。
陈匿点点头,“是的,我妈妈不肯告诉我。”
“哪有儿子不知……”
晓兰扯了扯莫名,接过话:“陈匿啊!我看你还是到我家,问问我爸爸吧!他应该会知道些,总比你这么盲目的寻找要好的多。”
“说的对,改天我到家中拜访舅舅。”陈匿欣慰的说。
“那么,去的时候跟我联系,我带你过去。”
“好的,。”陈匿笑着说。
“那我们先走了,改天见。”晓兰说,拉着莫名向球场外走去。
“再见,陈匿!”莫名回头说。
“再见!”陈匿儒雅的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秋风瑟瑟,寒意袭人。
天边飘来一丝潮湿。
宋向北看了看天空,明亮的太阳不知何时躲到云朵后面休息去了。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大雨,但是早晨太阳却开心的出来了。看样子,天气预报也是蛮准的,最起码现在看样子应该是快要下雨了。
天鹅堡大学建筑学院。
宋向北的目光缓缓移向这座现代的大楼。
现在他知道了,父亲宝贵的生命就埋葬在这座大楼下。
而如今他却天天的在这座大楼里穿梭。
他的心不由的痛了起来。
原来他是踩着父亲的英灵,爬上了这座金字塔。
“小北。”莫名站在他身后。“怎么约我到这儿?”
宋向北依旧看着大楼,无限伤怀。
“我爸爸、莫如爸爸、还有……”宋向北顿了顿。“还有沈晴爸爸,都是死在这座大楼下。”
“沈晴?”莫名大惊。
“是。那三个大人中,我们一直不知道的那位,原来是沈晴的父亲。”
“那么,也是沈阳的父亲了。”
“没错。”
“那个孩子呢?”
宋向北摇摇头,“没查到。但是听说好像是小学一年级的的,而且当时是两个孩子,一个死了,一个活下来了。”
“发生事故时既不是假期,又不是放学的时间。两个一年级的孩子怎么可能出现在工地呢?”
“我爸爸的工友根本不认识那两个孩子,他们为什么来根本没有人知道。”
莫名环顾四周,“当时这里应该都是施工工地,而咱们这个建筑学院又颇为居中。工人们怎么可能看着两个孩子进来呢?”
“听我爸的工友说,是我爸爸带他们进来的。一进来,就发生事故了。”
“那么,你爸爸应该知道是为什么了,不然不会带两个孩子进来。”
宋向北点点头。
莫名长叹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但是我去市图书馆查过报纸。一个孩子是天鹅堡大学附属小学的,一个孩子是天主路小学的。”
“两个孩子还不是一个学校的?”
宋向北看向莫名,“没错,这两个学校隔的还很远。如果说天鹅堡大学附属小学的那个孩子是淘气进来玩耍,那么天主路小学的孩子又为什么要乘公交车到这么远的施工工地呢?”
莫名点点头,“小北,你说我是先去附属小学,还是天主路小学呢?”
“莫名啊!你到底查个做什么?”宋向北问,这些天心底的疑问已经压了很久了。
浑身上下沾满鲜血和泥土的小男孩艰难的想爬离工地,不时发出呻吟之声和沉重的喘息声。
时时困扰莫名的梦境又浮上眼前。
“我从小到大总是梦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小男孩,死在泥泞的工地中。最近越来越频繁,几乎每晚都会梦见。尤其是那天无意听到我爸爸和一个人打电话,我就更加疑惑。”
“莫名啊!”宋向北认真的看着莫名。
“怎么?”莫名也看向他。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就是那两个孩子里活下来的那一个吧!”
“为什么这么猜?”
“你不是一年级时因为车而丧失记忆了吗?也许根本不是车呢!否则你为什么总是会梦到那个小男孩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要查出来。”
“为什么不直接问你父母?”
“他们既然从小就瞒着我,现在自然也不会告诉我。”
宋向北点点头。“我看附属小学还是我走一趟吧!你是那儿的学生,老师们都认识你,恐怕你那个校长老爸,早就交待过呢!”
“那我就去天主路小学了,回头天鹅巢见。”莫名说完就急匆匆的向校外走去。
宋向北看着莫名匆忙离去的背影,心境惆怅。
莫名,还有一句话没敢对你说。
宋向北的脑中浮现出他在市图书馆看到当年那份报纸时的震惊。
1995年10月14日,星期六。
泛黄的报纸头条赫然写着“施工重地楼板坍塌,三大两小四死一伤”。
整整一版详细记叙着1995年10月13日,那个黑星期五所发生的悲惨事件。
“……经确实,当场死亡的孩子名叫莫名,是天鹅堡附属小学的。据报道截止时,天主路小学的那名名叫陈墨的孩子仍在抢救中。”
宋向北反反复复的看着报道最后的这段话,心中不疑惑。
他继续向后翻去,三个月后报道了名叫陈墨的孩子已经痊愈出院,现就读于天鹅堡附属小学。
此时他震惊极了。
如果那个叫莫名的孩子死了,那么现在活着的莫名又是谁呢?那个被救活的陈墨为什么又转学到天鹅堡附属小学呢?
宋向北望着莫名刚刚走过的空旷小径,悲伤四溢。
莫名,就此收手吧!再查下去,只怕……雨纷飞,校园一片静谧。
宋向北在天鹅巢来回踱步,这么晚了,小学早放学了,还下着雨,莫名怎么还没回来。
焦急、担忧、悲伤,复杂的心情交织着宋向北的心。
甚至还有些害怕,害怕莫名知道了他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些事情。
只有吧台上一盏橘黄的灯,微弱的亮着。秋风狂劲,秋雨肆虐。
莫名静静的站在天鹅堡大学建筑学院大楼下,雨水早已将他湿透。
狂风无情的吹打莫名淡薄的身子,急雨似箭淅沥的落在莫名的心中。
“你看,就是这个小男孩。”天主路小学的退休老教师指着小学相册上的一张集体照片。
莫名仔细的看着那个小男孩,眉宇中似乎有些熟悉。“他叫什么名字?”
“陈墨,我们一年二班的。”
“陈墨?”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更加熟悉。
“看看后面还有一张,是他住院我去看他时给他照的照片。”老教师将相册翻到后面。
“住院?他不是那场意外时死了吗?”莫名看着照片惊诧的问,更让他惊诧的是,照片上医院和他小时候车后的医院是一家——天鹅顶医院,而且那个男孩的侧脸是那么的熟悉。
“没有,死的那个孩子是天鹅堡附属小学的,嗯……我还记得他叫……”老教师想了想,“你看,就在嘴边上,我却叫不出来。”
“老师,您仔细想想,那个孩子叫什么?”莫名急切的问。
“我是记得的,人上了年纪,记就是不好,你让我慢慢想想。”
莫名安静的、期待的看着老教师。
“噢……他叫……叫莫……莫什么来?”老教师努力的回忆着。“对,叫莫名其妙的莫名——”
“嗡——”一声,莫名的脑子顿时似炸了一样。他呆呆的愣在原地,战栗的一言也说不出来。
“孩子,你为什么要问这些啊?”老教师合上相册,不解的问。“甚至还这么远的从小学坐车到我家。”
莫名恍惚着回神。“没……没什么。”莫名飞速的想着理由。“我是建筑学院的学生,老师要我们写一篇有关建筑安全的论文。所以,我就找到您了。老师,10月13号不是假日,而且发生事故的时间也不是放学后。您的学生为什么要这么远的,从西到东去当时天鹅堡大学的施工工地呢?”
“这个问题至今也迷惑着我。”老教师摇摇头,迷惘的说。
“那张照片不是他住院时您给他照的吗?为什么没有问问他呢?”莫名拿过相册,又翻看了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孩子是那样熟悉。
“唉!那孩子是救活了,也没有伤残,这已是大不幸中的万幸了。可是他却因为脑部重创,得了失忆脑震荡。”
……
失忆脑震荡!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沿着他苍白的脸庞滑落,双肩不住的颤抖。
“我到底是谁?”莫名不由的发出一声凄厉的疑问。
她的黑眸中闪亮了一下,偏着头凝视他。
白皙干净的脸庞上,是那双顽皮而富有浪漫彩的眼睛,神采飞扬的让她觉得似曾相识。翘翘的鼻尖、挺拔的鼻梁含有一丝调皮的坚定,而那薄薄的嘴唇、上扬的嘴角总是洋溢着微笑。
“墨墨……”她喃喃低语,温柔的凝视着莫名。
“我不是墨墨。”
莫名缓缓开口,声清韵。
她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失望,温柔如水,却充满了伤怀。
莫名对她扬起迷人的微笑。
她一直偏着头看他。
她偏着头的样子如同一朵白的玉兰绽放在枝头。
墨墨?
晓兰说的墨墨,会是陈墨吗?
“我想起来了。”晓兰幽幽的说。“你真的不是墨墨吗?”
莫名摇摇头,“我是莫名啊!”
晓兰黯然垂首,慢慢的走着。
莫名跟在她后面,这个叫墨墨的男孩,真的对这么重要吗?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如果,真的很重要,他会努力的帮她寻找。
就算是帮心爱的人了却一个心愿吧!
尽管,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心。
晓兰抬起头,看向前方,目光深远,缓缓的说。
那是一个初秋的傍晚,读初中一年级的我。第一次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那天是沈阳参加校团活动日子。
我选择了一条往常不会走的小路,因此我路过了那个教堂。
教堂里安静极了。一个小男孩,虔诚的跪在圣母玛利亚的雕像前。
充满好奇的我,轻轻的推开铁门,走进院子。
他眼里含泪,却充满希望。
仿佛圣母玛利亚真的可以帮他实现愿望。
我充满好奇,很想问他原因,可是又不忍心打搅他虔诚的祈祷。
于是,我就离开了。
就这样,我每天拉着沈阳走那条小路。每天都会看到那个孩子在祈祷。
有一天,沈阳又参加校团活动,于是我独自一人来到教堂。
那个男孩不再是虔诚的祈祷,而是坐在圣母玛利亚雕像前,痛哭不已。
我走过去,向他询问。
他对我说,他母亲告诉他,只要在圣母面前虔诚的祈祷一百天,就可以见到他朝思暮想的父亲。
但是,昨天就是第一百天,他还是没有见到父亲。
我安慰他,圣母喜欢坚持的孩子,你应该坚持的祈祷,那样就可以见到父亲了。
于是,我每天都会去教堂,陪墨墨祈祷。
整整一个秋天,很快就过去了。
沈阳不允许我再去。他说冬天来了,跪在地上会冻坏膝盖的。
但是,我没有听沈阳的话,依然来到那个教堂。
墨墨却没有出现。
我在教堂等了他一个冬天,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直到现在。
莫名看着她,目光深邃。
她看向远方,目光深远。
雨越下越大,莫名的心越来越冷。
如果说,他的失忆不是因为车而是那次意外,那么他又会是谁呢?
莫名?陈墨?
他摇摇头,甩不开纠缠自己的恐怖想法。
雨水不再打在身上。
莫名不解的抬起头,一把蓝的雨伞撑在他的头上。
慢慢的回头,是沈晴。
莫名望着她,泪水汹涌而下。
沈晴伸出手,轻轻的拭去他的泪水。
“沈晴,你说我到底是谁?”
沈晴温柔而坚定的说,“你就是你。”
莫名回头悲伤的说。“你看到这座大楼了吗?这里埋葬着四个生命,四个本应该灿烂多彩的生命。一个是莫如的爸爸,他才华横溢;一个是小北的爸爸,他任劳任怨;一个是沈晴你的爸爸,正如你所说他浪漫儒雅;还有一个一年级的孩子,他天真烂漫。还有一个也是一年级的孩子,他从此丧失记忆,忘却儿时好的记忆。他们一起被这座赋予了过多褒扬的建筑所埋葬。”
“莫名?”沈晴不解的看着他。“你就因为这个所以如此悲伤?”
莫名摇摇头,“就是因为这个,我突然不知道我是谁了。”
“什么?什么意思?”沈晴惊讶的问。
“我到底是死去的莫名,还是活着的陈墨?如果我是莫名,我应该已经死在那个深秋了;如果我是陈墨,为什么我现在却叫着莫名,过着莫名的生活呢?”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沈晴疑惑却害怕的问。
“在这次建筑事故中,死去的孩子叫莫名,是天鹅堡附属小学一年级的学生;活下来却失去记忆的孩子叫陈墨,是天主路小学一年级二班的学生,伤好后他转学到了天鹅堡附属小学,从此和天主路小学失去一切联系。”
沈晴怔忡的看着莫名。
“沈晴,你说我是谁?”
“你谁都不是,你就是你。你失去记忆是因为车。”沈晴有些害怕的大叫。她无法相信这种离奇的事情会发生在他的生命里。
她不愿相信,那个她深爱着、喜欢着的男孩会有这样悲怆的童年。
他只是那个陪她一起吹蒲公英,答应她一起考天鹅堡大学的小男孩。
“是谁告诉你,我是因为车失去记忆的?”莫名质问。
“是……是你!”沈晴小声的说。
“是我告诉你的。可是我告诉你因车失去记忆,是因为是我爸妈告诉我的。而我自己根本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失去的记忆?”
“莫名,不要去想这些好吗?你就是莫名,是莫校长和邵老师的儿子。”
莫名双腿一软,向地上滑去。
“莫名!”沈晴关切的去扶他。
莫名却无力的坐在雨水中,他双手抱着头,无助的说:“我问那个老教师陈墨的爸妈什么样子?他说他只见过陈墨的妈妈,从没见过他爸爸。于是我拿出我爸妈的照片给他看,他却说陈墨发生意外之前的妈妈根本不是我现在的妈妈。但是,在陈墨发生意外后,他在医院里却见过我爸妈,但始终没见过陈墨的妈妈。”
“莫名,不要在查下去了,好不好?你就是你爸妈的儿子,你就是莫名,不要在查下去了好吗?听起来好复杂、好可怕。”沈晴蹲在莫名身边,哀求着。
“如果我真的不是莫名,如果我真的是陈墨,那么我真的爸爸妈妈又在哪里呢?”
莫名……
沈晴哭了起来。
她不愿相信、她不要相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