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极颇为担忧地说:“来时家父层对我说,此行务必要隐秘谨慎,我当初以为只是为了防被我们对头看破,并没有太过在意。现在看来,家父所指必然为此,我想乾元洞府以前很少遇到这种情况吧?”我摇头道:“乾元洞府是黄帝老祖宗昔年镇山之宝先天息壤所化,老祖宗用三百六十五天无上玄功,以‘袖里乾坤’扭乾转坤建成,本身极具灵性,善知敌友;今日突然如此,必然有变故发生。”他安慰道:“贤弟也不要过于担心,一会儿令师兄一到,便知分晓。”我点头称是,这时饕餮竟然想撞破剑光逃走,我大为吃惊,用手轻抚它颈间钢羽,安慰道:“大黑休要害怕,有我在,不用担心。”它睁着两只海湾大的金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突然垂下泪来,每颗泪珠皆大如拳头,晶莹剔透。林玄极大惊道:“饕餮乃是上古灵兽,最能预知世间吉凶劫运,现在突然垂泪,必然是自己感觉到世有巨变或者是自己的劫难将临。”我摸着它的头说:“大黑不必如此,福祸无门,唯人自招。不管有什么劫难,只要不是逆天背道,我必求师父助你脱劫!”它听后立即匍匐趴下,把头点了三下,意似感激,小黑则上去与它交颈长鸣,我和林玄极看了大为感动。
我们面前青光一闪,火山就凌空出现在我们面前,光华随即隐去。我正要给他们引荐,他抢着说:“林道友此来用意师父已经知道,因此特意派我出来迎接,咱们进去再说!”说完炮袖一展,青光一闪即隐,裹着我们穿过山石进入山腹乾元洞府。饕餮进来之前那样惶恐欲逃,进来之后反而平静下来,与小黑一起往火灵洞走去。我一进来就感觉有些不同,抬头看时,发现头顶的如意天幕不再是风和日丽穹庐,一片祥和之气,而是阴云密布,黑气翻滚,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火山面带忧容地说:“如意天幕自我和胖子昨天回来后就变化莫测,时而阴云密布,时而电闪雷鸣,有时又漆黑一片。师父和师伯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能够看出他们也颇忧心,不管吉凶如何,这都是凶兆之相!”说罢重重叹了口气,就在他说话的期间,穹庐景象已经换了三次。我虽然也有不祥预感,心中的不安也更加强烈,但不想林玄极初来就同受压抑,就给他们引荐。火山施礼道:“家师和师伯与令尊林老前辈神交已久,道友此次屈尊前来,家师等甚为高兴;承蒙道友不弃,屈尊下交,我等兄弟荣幸之至!”林玄极还礼道:“道友过谦,朋友相交贵乎于心,贵派与家父一脉虽不同派,但是渊源极深,殊途同归,情如一家,还望诸位道友不要见外才是。”
我抬头看了一眼如意天幕,心念一动,心中涌起与父母在一起时的快乐回忆。穹庐上的阴云黑气突然如雪狮子遇火般散去,一轮红日摇挂西天,东方一道彩虹横亘天际,映着日光,七彩绚烂,光霞灿烂,漫天异彩。火山先是惊异,然后展颜一笑道:“如意天幕突有此变,师父竟不能时期复原,正自忧心,没想到竟能改变!”我笑着说:“我也只是希望佳客远到,同道相交,乃是快事,如何能因此扫兴!没想到它竟我们一样欣喜,恭迎林道兄。”林玄极笑道:“早听过贵派如意天幕深通灵性,神庙无穷,不禁能随着主人心意变化,还最善气机感应,能够预知吉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众同门师兄师姊一起迎了出来,看到穹庐此景无不啧啧称奇,我和火山一一为他们引荐林玄极。四师叔青无忧师太座下关门弟子宁冰蓝笑道:“郑师弟此去不仅借来林世伯的白发秋霜剑,林道友又随同前来,屈尊下交,就连如意天幕也来凑趣,真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林玄极笑道:“师妹所言甚是,我们情同一家,应该常相往来互通有无才是,以后出外行道,何方到我太青仙府一游。”我们皆欣然答应,并谢过他的盛情。
我一边在前引路,一边为林玄极介绍沿途胜景和妙处,他像是初入宝山的孩子,听得饶有兴趣。进入太元洞后,他正要下拜,师父和大师伯就令我掖住,然后笑道:“道友得道千年,况且我们并非同派,贫道等何敢当此大礼?”他执意下拜,并躬身说:“师伯师叔折杀弟子了!师伯等累世苦修,乃是前辈得道真仙,虽与家父无缘得见,但彼此神交已久,情同一家;二来,弟子与门下诸位弟子订交在先,与郑焱道友更是情如兄弟。因此,无论哪一样,都是后辈,怎敢失礼,师伯师叔何必太谦?”师父等还了半礼,命我搀起答谢,笑道:“道友如此谦恭,贫道等却之不恭,只好谬称前辈了,请坐下叙谈吧。”他并没有随我们坐在青玉墩上,而是取出一封形如碧玉的书简,躬身说道:“临行前,家父曾写下尺简,托弟子代为致意。”师父和大师伯对望了一眼,用手一招,林玄极手中书简就缓缓地平飞过去。光华一闪,上面就现出一些字迹,师父和诸位师伯叔传观后,互相看了一眼,朝东方抱拳施礼道:“我们已有计议,有劳上人如此费心,自是百无一失,贫道兄弟共感道友高义!”那书简在空中微微一动,似是颔首致意,连闪几闪,就化作一道飞虹而去。
坐下谈有半个时辰,师父笑道:“林贤侄此来用先天乙木遁法,此法颇耗真元,虽然贤侄功行深厚,也应调息一下,再用令尊仙剑为贫道两位师侄救治。好在两位师侄得鲲鹏真人万年断续灵玉膏药理之助,已经不再痛苦,也不急在一时,而且灵药之力还需两个时辰才能完全发挥。”我领命带他去少阳洞,御气调元。他随我一同飞入我平时修炼之所焰火灵筑(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意为我和离火剑修真之所),虽只三尺大小,我们身在其中,却丝毫也感觉不到拥挤,反而有种置身沧海之感。他环顾一下四周后赞道:“此地深得阴阳生克之妙,真是修真之人最理想之地!”我谦谢道:“兄长谬赞,蜗居怎比得你那天材地宝万年月魄之华所化寒碧灵泉功效?”他正色道:“贤弟此言差矣!两地一凡一简,一阴一阳,各得水火相济之妙,同为修真理想之所,贤弟为何厚彼薄此?”说罢就趺坐入定。
我打坐良久,却不能像平时那样立即返空入明,进入物我两忘的天人合一状态,始终心猿意马,无法震慑心神。真气运行了一个周天后,虽然心头的燥热稍退,但吐纳仍然无法顺畅,无法返虚入浑,灵台清明。我一味地潜神内视,越想震慑心神,使其一念不生,越是思绪杂生,千头万绪,纷至沓来。同时眼前现出诸般恐怖之相,似是心中所想,又像是预见到将来要发生之事,耳中微闻一个冷酷无情的笑声和一个女子惊恐凄厉的惨叫声。笑声忽远忽近,像是我心中所发,又像是从一个遥远的角落传来,捉摸不定;惨叫之声却是真实异常,萦绕耳际,各种忧怖之相皆因此而生。诸相皆由心生,虽然随生随灭,但却有几幅与我心中不安隐隐暗合,我甚至怕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女同门毫无生息地躺在我面前。我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修道人关乎存亡的成败关头,此乃修道人必经的魔扰阶段。虽说相由心生,亦由心灭,但是身在其中,心为魔扰,如若不能灵台清明,镇守心神,心魔来去无踪,一旦为其所乘,进入幻境,轻则走火入魔,元神受到重创,重则形散神消。尤为厉害的是,再高法力和法宝也没用,他人更是无从帮助,因为心魔有形无质,来去无踪,因此只能以自己极大智慧和勇气毅力战胜之。是以,此乃修道人成道前最为性命攸关的成败关键。
我用师传心法吐纳调息,由于不能神与天合,体内的阳和之气无法与先天之气相交融汇,阴阳不能相济,渐渐感觉阳气上冲,浑身燥热起来。少阳洞本是乾天阳刚之气汇聚之所,我无法调息内火,立感四周酷热异常,如坠烘炉。此时内火煎熬,外火炙烤,危机凶险系于一发之间,稍有不慎我心头大惊,却别无它法,只好守定灵台一点清明,任由心火煎熬,一切幻相任其施为,皆作不觉。久之,渐觉舍利子与神相合,立即灵台清明,遍体生凉,一切恐怖挂碍,皆归虚无。我含笑睁开双眼,舍利子正悬在我的灵台之上,大放光明,青光莹莹,祥辉四射,映彻全洞。林玄极笑着说:“恭喜贤弟,在关系修道人成败的火关心魔之前,竟能举重若轻,从容度过;尤为难得的事,你竟然在至危至险之中,用大智慧大定力收服舍利子,与之相合,异日练成第二元神,自是水到渠成之事。”我自是逊谢一翻,然后带他去洞后北崖灵泉,救治张翼翔和林散琦。
地火水风极为阴毒,中了火煞水毒之后,不仅全身肿胀剧痛,而且真气不能畅通,因此师父特意准许张翼翔和林散绮在灵泉之中沐浴,培元益气,以减少痛苦。我们到后,张翼飞和张碧雯分别把他们从温泉中搀出来,坐在泉旁的碧玉石上。他们虽然服了鲲鹏真人的万年断续灵丹,但是神情仍然委顿不堪,看到我们只是微微点头致意,以示感谢。林玄极看了一眼他们的伤势,然后道:“地火水风好不厉害,两位道友虽然服了鲲鹏真人的万年断续,内毒虽然祛除,但是伤处仍然灼热剧痛,真气运行不畅!幸亏刘吕两位道友借到万年断续灵玉膏,否则单有白发秋霜剑,我即使想帮两位道友也是无能为力!”我看了他们一眼,果如林玄极所言:林散琦的右臂黑水喷伤之处虽然肿胀全消,但是伤处肤色乌黑,皮肤龟裂,时有黑水溢出,恶臭异常;张翼翔左脚踝阴火灼伤处殷红如血,时有黄烟冒出,闻之令人作呕,而且两人面色一个苍白,一个蜡黄。
林玄极右手中指轻轻一弹,一道白虹电射而出,精光耀目,一出手就发出三丈来长极为强烈的白光,冷气森森。他随即用手一指,白光就化分成两道,分别裹住林散琦的右臂和张翼翔的左脚踝,两人脸上的痛苦之色立即消退。他神色凝重,如临大敌般指挥着两道剑光,我们皆屏住呼吸,看他施法。白光越加耀眼,绕着他们的伤处伸缩不停,如有灵性,伤处的黑水和黄烟被剑光丝丝提出,消灭无踪。他们面色渐渐红润起来,剑光也变得柔和起来,转动逐渐慢下来,最后化作两道薄如禅意的光幕护着两人的伤处。林玄极左手掐剑诀,右手连指两下,分别由剑光中射出无数细如发丝的白芒,钻入伤口之处,两人也首次面露痛苦之色。白芒与伤口接触后微微有些发黑,我们鼻端也微闻腥臭之气,剑光突然发出耀眼精光,把伤口里面的黑水和黄烟连根拔起,瞬间消灭,伤处也立即恢复过来。林玄极用手一招,两道剑光重又合二为一,飞回他身旁,一闪不见。他收功后笑道:“两位道友体内余毒已经全被拔出,只需再用鲲鹏真人万年断续灵玉膏外敷,立刻痊愈。”张碧雯立即取出一个三寸来高的羊脂玉瓶,运用玄功,把手一指,立即飞出两道青霞,裹住二人的右臂和左脚踝。那灵玉膏色作凝碧,微有清香,所化青霞渐渐变淡,最后与肌肤完全融为一体,二人也双双起立,向林玄极和我们道谢相救之德。
张翼飞走过来向林玄极施礼感谢,并谢过我和火山胖子不辞辛劳,为他孪生兄弟取回解药和救治之人。林散琦看着我们,笑道:“林道兄郑师弟,大恩不言谢,我只能每天为你们默祝,希望你们早日飞升!”林玄极笑道:“彼此同道至交,何须言谢?林师妹不必见外!”林散琦笑道:“道兄所言甚是,也许我们两千年前本是一家,也说不定。”林玄极听后看着她,神色一动,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关切地说:“两位道友重伤初愈,应多加调息才是,三天之内最好不要妄动真元,之后就无妨了。”张碧雯点头称善:“林道友所言甚是,张师弟和林师妹重伤初愈,还应多修养调息才是。林道友此来不易,就由郑师弟陪着游览仙景吧。”说完就与张翼翔陪着林散琦和张翼飞两人走回玄坤洞和少阳洞。我则引导林玄极同游北崖积翠岩,此乃乾元仙府最高之所,站立其上,俯瞰仙府,盛景一览无余。而且积翠岩本身也是清幽之极,景物灵奇,移步换景,瑶草琪花,花光四溢,香飘全境,更兼万树老梅,梅花千倾,吐芳斗艳,空谷幽兰,依附梅树而生,兰花灿然,幽香扑鼻,幽奇冠绝仙府全境。林玄极最喜兰花,尤爱墨兰,看到有两株墨兰,花大皆有尺许,无风自动,极为妩媚,更是欣喜异常。游玩积翠岩,林玄极意犹未足,我就带他由东面曲径而下,绕过少阳洞,折向九曲朱桥和晓月亭。谁知刚踏上朱桥,火山就驾剑遁飞至,神色凝重地说:“林道友、老三快随我去玄坤洞,宁冰蓝师妹被镜魔偷袭,几乎丧命,师尊他们正在设法救治!”我一听大惊,来不及询问事情经过,就同驾剑光飞向玄坤洞。
玄坤洞是众女同门修炼之地,一直无缘游览,今天还是第一次瞻仰。一进洞府就吃了一惊,原来玄坤洞与少阳洞迥然不同,整座洞府如晶玉雕成,浑然一体。洞内到处金庭玉柱,宝气祥辉,光怪陆离,气象万千,钟乳璎珞,相映生辉。洞府正中设有一张大约十丈的碧玉塌,榻前数十百个黑玉墩。宁冰蓝被放在碧玉塌上,面色青紫,全身僵硬,如遭玄冰冻住,知觉全无。师伯和师父各自左手掐决,右手连指,金光真气从指尖飞出,由宁冰蓝口鼻进入,游走于七窍和四肢百骸之间,尽管面色青紫之气稍退,人却不见有丝毫起色。韩星月自我们进来一直就惊恐不安,不时啜泣一两声,见师伯和师父无法救治,就放声痛哭起来,一边喃喃自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冰师姐这样的!”张碧雯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韩师妹不要过于自责,这事与你无关,也不要太担心,大师伯和掌教师伯会把宁师妹救过来的。”韩星月把头枕在她肩膀上,只是摇头,满脸凄苦和不安,听她如此说哭得更加厉害。师父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突然奇怪地问了一句:“宁冰蓝怎么受攻击的?你看到镜魔了么?”她更加不安起来,断断续续地说:“当时玄坤洞只有我和冰师姐两人,师姐正在跟我说当今正邪各派,我突然感觉头痛欲裂,然后就心神恍惚起来,仿佛听到一声残酷的笑声,然后就听到冰师姐一声惨叫,醒来后就发现她就是这个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师父继续追问道:“那你知道她是怎么被攻击的么,你看到镜魔或是其他攻击者没有?”韩星月表情更加痛苦和惶恐,只是换乱摇头,哭道:“我不知道,那笑声太可怕了,我听了如坠冰窟,骨髓机会都要结冰了……”说到这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小师叔青玄仙子和四师叔无忧师太对望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点了点头,就把伤心欲绝的韩星月领了出去。我正奇怪师父为何反复问韩星月是否看到镜魔,他却转头对我说:“焱儿,速去把饕餮和芝仙请来!”我知道事情紧急,也顾不得有师长在前,答应一声立即驾剑光飞向火灵洞。饕餮正平静地卧在洞口,神色奇怪地望着玄坤洞的方向,小黑与它并排而卧,不时发出一两声呜呜声,伸出舌头舔一下他颈间毛发;芝仙则伸出粉嫩白胖的小手轻拍它硕大的脑袋,意似安慰。兽犹如此人何以堪?看到它们之间其乐融融的真挚情谊,我内心大为感动,就敛去剑光,现出身来。见我现身,它们一起向我看来,饕餮则站了起来,默默地看着我,仿佛知道我次来用意。我暗叹了一口气,心道:“前古奇兽,果然灵异不可思议!由此看来,进洞府之前它就已经感到危险,随意才会那么不安。”我向它和芝仙招手道:“你们快随我去玄坤洞,师父有重要之事需要你们相助!”它们一起走到我身旁,小黑也跟着站了起来,我本想禁止,但一想师父并没有明令不准它去,就炮袖一展,用剑遁把他们一同带到玄坤洞。
师父看到芝仙和饕餮后,就稽首道:“蔽派弟子宁冰蓝为镜魔所伤,需大仙和灵兽相助才能救治,不知你们可愿割爱成全么?”芝仙只是眨着一双青如碧玉的大眼睛看着他和宁冰蓝,然后又看了看饕餮和我。饕餮只是远远地躲在我身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宁冰蓝,师父说完后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盯着宁冰蓝看。我见它们俩如此举动,大为奇怪,以为它们不愿意,正要说话,师父却用眼神制止。半晌,芝仙才看着宁冰蓝不舍地说:“我的真气乃是数千年苦修精气所化,功效比成型肉芝还要好,极为珍贵,以前得脱大难全靠它!舍却一口真气就要丧失上百年功行,异日末劫临身还望真人不忘今日之助,助我脱劫。”师父颇为感激地笑道:“芝仙尽管放心,此乃彼此有益之事,异日你那末劫第三劫来临时,我必命弟子郑焱全力助你脱劫成道!”
芝仙听后惨然点头,面朝东方跪拜一番后,就跳上碧玉塌,吐出一口青光闪闪的真气,满室立即清香扑鼻。那真气极有灵性,虽然已离开芝仙,依然如灵蛇般伸缩不定,青光莹莹,好似碧玉化气,又像青光凝固,非气非液,灵动异常,祺祥袭脑。宁冰蓝闻到后竟然微微动了一下四肢,芝仙更不怠慢,用手一指,青光立即从左鼻孔进入,运行一周天后从右鼻孔而出,穿入口中不见。宁冰蓝立即苏醒过来,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芝仙则神情萎顿不堪。师伯拿出一粒玄色灵丹让他服下,又和师父立即用手一指,各飞出一道金光,由芝仙左右两耳飞入,运行一周天后重新飞回,芝仙则面向东方吐纳起来。
师父含笑看着饕餮并不说话,它看了看不断呻吟的宁冰蓝,又看向师父,意似有些犹豫不决。我听着宁冰蓝痛苦的呻吟,心下不忍,就伸出手轻轻抚摸他颈间钢羽。它温顺地看了我一眼,好似终于下定决心,抬步向碧玉塌走去,师伯和师父对望一眼,立即满脸喜色。它再次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离宁冰蓝三尺之地站定,吐出自己万年修成的内丹。内丹是异类修道的根本,一如修道之人的元神,最关紧要,除了吸取日月精华苦练,轻易从不外露炫耀。因此我收服饕餮虽近一年,尚是第一次看它吐露内丹。万年修炼之功果然非同小可,虽只鹅蛋大小,刚一离口就发出万丈金光,耀眼难睁,满室皆焕异彩,金光灿烂,绚丽之极。小师叔这时候刚好从外面走进来,赞叹道:“饕餮万年苦修之功果然非同寻常,内丹元胎之光竟能穿越山石,金光强烈,仙府穹庐都为止失色!如果没有如意天幕遮蔽,必然宝光外泄,上冲霄汉。”饕餮吐纳几次,内丹金光逐渐内敛,最后变成一个一尺大小精光耀目的金色光球,随着它的呼吸吐纳在宁冰蓝身上来回滚动。滚了三次之后,宁冰蓝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痛苦之声渐小,九次之后,就“哎呀”一声醒了过来,并睁开眼坐了起来。见各位师尊环立,她还想站起身下来行礼,四师叔立即阻止道:“蓝儿不必多礼,速用真气调息,芝仙真气之力才能全部发挥灵效。”她脚下有些发虚,就依言坐下,闭目调息。
饕餮把内丹收回,师父给它一粒红色丹丸,它吞下后就闭目吐纳,调息完毕后忽又变成苍鹰大小。小黑甚是高兴,欢蹦乱跳了一会儿,就迎上前去,让饕餮落在它头上。芝仙也睁开眼来,师伯又给了他一粒碧绿色清香四溢的丹丸,他服下后立即神采奕奕,一脸道气,就朝师伯和师父下拜。师伯令我把他抱起,放入怀中,用本身元阳之气助他恢复元气,然后说道:“焱儿,快带它们去吧,把芝仙安置在生根之地,三天之内不要让他乱跑,饕餮就在火灵洞好好静养。”我领命下去,先把小黑和饕餮送回火灵洞,劝勉它们要勤加修炼;然后把芝仙带上仙翠峰生根支之处。九叶仙芝与初移来时有所不同,朱茎碧叶,顶部生有一个尺许大的金色芝盘,芝叶突然无风自动,阵阵幽香扑鼻,妩媚异常。芝仙从我怀里跳下来,跳上芝盘,向我点头感谢,然后青光一闪消失不见。
我回转太元洞复命,师尊全部在座,皆面色凝重。林玄极见我进来,微一颔首,我复命后向他走去,坐在他和火山之间。师父待我坐下后,与师伯叔对望了一眼,点头道:“现在是一个艰难时刻,经过五十年的沉寂之后,镜魔终于再次伺机而动。与上次不同的是,老祖宗和广成子对镜魔的五千年封印禁制之期行将到期,镜魔必将二次出世。一旦镜魔元神复体,魔力必将更胜从前,正邪终极决战也随之拉开,此战关系正邪存亡。每个修道之人皆在劫中,无法独善其身,因此皆处于极度危险之中,各位弟子务必努力潜修,除魔卫道,共抗镜魔!”我们皆躬身领命,只有寒星月满脸凄苦和不安,不时啜泣。林玄极摇头道:“寒师妹不应如此自责,此事实在不能怪他,任何人面对镜魔都会受其影响蛊惑。”我听出他话中似乎另有所指,联系到师尊他们当时的表情,若有所悟,就问他何出此言,他却以其它话题岔开。师父接着说:“镜魔来去如电,神速异常,各弟子发现任何异常,务必立即向轮值师尊三师叔长眉大师通灵!我和师伯叔诸位师尊还有要事相商,尔等暂时退下吧。”
火山在前引领,我和胖子林玄极一行向九曲朱桥走去。刚在晓月亭坐下,胖子突然问道:“不知林道友何时移架回山?”林玄极笑道:“来时家父曾说,此次下山不易,因此特准许我便宜行事。”火山拍手笑道:“如此甚好,有道友在此,一切均可迎刃而解。”林玄极笑而不答,我如坠五里云雾,就笑问:“你们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懂?”林玄极笑道:“焱弟,并非我们有意瞒你,实是你此时知道的话会有诸多不便和妨碍。”火山和胖子也是如此说法,我只得作罢,但心里却感觉有些不安。亭子上画中之人不再像往常那样挤眉弄眼,而是认真地听我们谈论,见我们停下来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焦急地说:“你们怎么不说了?”我和林玄极震惊地看着他,火山和胖子对此却习以为常,不以为意。胖子笑道:“容成子祖师,你老人家早已飞升极乐,不在紫福永享仙福,整天关心我们世间的俗物干嘛?小心老祖宗发现你偷懒不掌仙职,把你贬下凡间给弟子炼宝剑。”容成子祖师笑骂道:“你们这两个兔崽子越来越目无尊长了,小心我告诉虚真子那小子,让他好好为老朽教训你们两个小子一顿。还是郑焱孙儿知礼,人也比你们恭敬得多,所以比你俩有出息的多。”我听后立即躬身逊谢道:“师祖过奖,孙儿愧不敢当!”他听后轻抚三尺银髯,微笑不语。
林玄极饶有兴致地看着画中的仙人,笑道:“镜魔为何甘冒奇险伤害一个不相关之人,此举看似对他并无好处。不知刘李两位道友对镜魔此举如何看?”火山颇为忧虑地说:“镜魔最可怕之处并不是他的魔力斜法,而是他制造敌意与不和的天性以及散布恐惧和绝望的能力。因此,从他崛起之时开始以及每次化身为祸,皆是战争连连,天灾奇祸连连,遗祸甚烈,仙凡皆受其害。此次,镜魔真身行将二次出世,为祸自更猛烈,这不过故技重施而已。”胖子和林玄极皆点头称是。
他们一直闪烁其词,我更加不解,正要问他们镜魔为何要伤宁冰蓝,却闻破空之声甚疾,回头一看,却是张碧雯驾剑光飞来。我方料她此来必有什么急事,果然她虽然停住剑盾,立在空中,并没收去剑光,而是满面惶急地说:“寒师妹和明月师兄齐遭镜魔偷袭,命在旦夕,师尊命我唤你们前去!”我们听后大吃一惊,心中忧惧,顾不得追问详情,就驾剑光随她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