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是不是有高手经过？”方雪君聚音成线问道。
舒笑天点了点头，却不敢开口。他虽能将声音迫在一定范围内只让近身的人听到，却不能阻止真正高手劫听。上趟他在孟昶的百花园中以内力迫聚声音说话仍被常星远听到的事情至今记忆犹新。若想避过这类高手的灵耳，除非能象方雪君一般将声音聚成一线直接送到对方耳内。这不仅与功力有关，更重要的是方法和技巧。
舒笑天正暗忖有空时定要向方雪君请教一下这聚音成线的功夫时，方雪君突然打了个冷颤，嗔怪道：“便宜占够了，该把你的冰手拿开了吧，冻死人哩！”
舒笑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左手正放在对方后背，因刚刚分心致输入的玄阴真气稍多了些，方雪君才感到不适。忙尴尬地将手撤回，同时心中生出不舍，开始时因紧张怕被暴露行踪，故将手放在方雪君后背上时并没什么感觉，可经方雪君提醒要抽回手时才突然感觉到对方温热柔滑的背肌，虽隔着一层纯白狐裘小袄，可摸起来仍舒服之极，真想将手永远放在她背上。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方雪君当然不知他内心想法，开口问道。
舒笑天回过神来，这才开口道：“我也想的要命，却怕被那人发现。仅以轻功身法而论，我比起刚刚那人还差得远了。”
“你是怕我被人感应到气息的吧？我们可以远远吊着，关键时刻你再运气帮我掩藏气息——对了，一直忘了问你，你练的是什么功夫？内力竟然这么奇怪，不仅冰冷异常，还能隐匿气息。刚才你的真气进入我的经脉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象是与天地宇宙融为一体般，既怪异又美妙绝伦。”
舒笑天神秘兮兮地答道：“我练的功夫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否则我就有麻烦了。嘿，我练的是《武帝心经》。”
“什么？！”方雪君一惊，差点惊呼出口，忙用手捂住嘴巴，然后拿开手道，“原来你真的得到了《武帝心经》，难怪怕被别人知道呢。——好啊，上次在江中荒岛上你说不知什么叫《武帝心经》的，显然在骗我们吧！”
舒笑天忙道：“那时我的确不知自己练的就是《武帝心经》。这事回去再说吧，现在办正事要紧。”
方雪君忙点头答应。
巡卫开始走远，二人在树上借力腾起，跃往另一株大树，再跳下身来时正好到了王瑶的兵部尚书府大墙下。
就在这时，舒笑天突然生出被人盯上的感觉。
※ ※ ※
“浪师兄在想些什么呢？”孟绮云下了马车，走近正盘膝坐在一块大石上的浪天涯，柔声问道。
三人自离开秦风面馆后就再没遇到客栈酒楼之类的栖身之所。放眼开去，除了一条勉强可通马车的荒道之外，就是大大小小的丘陵山石了。夜幕罩向四野，浪天涯三人只得将马车停在一处低谷蔽风处，孟绮云和丁当在车上休息，浪天涯则到车外打坐练功兼保护二女。
“不过在胡思乱想罢了。这里风大，你还是到车里休息吧。”
孟绮云象没听到他的话般，移步向旁边一块大石坐下轻声道：“明天再赶一天，后天应该可以到达魔云殿了。浪师兄这几天象是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可否说于绮云听听？”
浪天涯摇了摇头道：“我不过是惯了沉默不爱多说话罢了，哪里会有什么心事？”
孟绮云轻叹了口气道：“自媚宫护法出现以后，浪师兄就象突然与绮云生疏了一般，绮云又怎会毫无所觉？我刚才想到一个故事，现在既然睡不着觉，就下车来陪陪浪师兄，把那故事讲给你听听吧。”
浪天涯眉头微皱，他知孟绮云一言一行每每藏有深意，难道自己的心事已被她看穿了？想拒绝却又怕着了痕迹，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自己也没弄懂自己究竟有什么心事，只是自与媚娘子发生关系后他对着孟绮云时不知为何总会生出一种敬而远之的逃避心理。
孟绮云娓娓讲道：“古时有个仁义礼信的贫苦书书，被一户富商看中。富商招他进门，不仅出资供他读书搏考功名，还将爱女嫁了给他。书生感激异常，更加发愤读书，果然考上头名状元。
“在书生朝圣的时候，皇帝见这新科状元年轻有才，人又生得儒雅英俊，心生喜欢，便在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子下旨赐婚，将公主嫁了给他。书生不敢反抗，只得屈从。
“如此过了两年，公主突然得了怪病死去。皇上痛失爱女，牵怒于书生，将他罢官赶回老家。书生回到故乡，一番打听之下得知富商一家仍苦苦等待他的消息。书生思前想后，心生愧疚，不敢前去相认，竟生出遁世的念头。于是来到一座旧寺，找到了主持。
“主持老僧听完书生来意后，吩咐小和尚说：‘施主远途而来，敝寺无以待客，你去打一砂壶清泉水送来。’稍倾，小和尚送来一壶清泉水。老僧取了一块茶饼放入砂壶中，然后倒了一杯放在书生面前说道：‘施主请先用些茶吧。’书生不解道：‘主持怎用生泉水冲茶？’老僧不语，只是示意书生喝茶。书生轻轻呷了两口，老僧问：‘请问施主，这茶可香？’书生摇头说毫无茶香。老僧又吩咐小和尚将砂壶中残茶滤除，再将水烧开送来。
“过了一会，小和尚又将砂壶提了进来。老僧又取了一块茶饼放进壶中，过了片刻，一缕醇而浓郁的茶香，自砂壶壶口袅袅溢出，在禅房里轻轻弥漫。老僧这时为书生倒了一杯茶，微笑着问道：‘施主再试试这茶香如何？’“书生却没有喝茶，当即起身离开蒲团，向老僧连叩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开寺庙。”
孟绮云讲到这时盈盈站起身来，边向马车走去边说：“茶饼只因炽水香，砂壶坦荡煮芳茗。”
念完这两句时她也正好到了马车旁，掀帘进了车厢，留下浑身剧震差点就要运功抵抗的浪天涯独自坐在夜色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