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笑天随着她起身也站起身来,思索道:“莫伯与你父皇的关系复杂,若他这时回朝,不知你父皇会怎样想了。”
“哪管到这么多了,王瑶老奸巨滑,在朝中的影响力又大,除了我师父外可能再无人能制得了他了。希望大哥能阻止他一阵。”他说的大哥自然是指莫邢飞了。
二人不再多说,见天也快亮了,悄悄牵了马向成都方向赶去。只是因小马年幼,舒笑天不忍骑它,可方雪君又不许他与自己共乘一骑,舒笑天只得苦笑着牵着小马跟在健马身旁。好在夜色仍黑,方雪君不敢策马奔驰,并且也不是真的不在乎舒笑天是否跟的上,健马只以正常速度在道上慢行,留下一串“的得”蹄音。
天亮后二人终于见到一处驿站有健马出售,舒笑天花了二两银子,才终于省了脚力。
一路上方雪君将王瑶可能用到的计策都仔细算计并想出应对方法,但她也知王瑶奸滑无比又早有准备,自己揭开的部分不过是冰山的一角罢了。既然再不能想出更多的计策,索性抛开顾虑与舒笑天闲聊起来。反正山道崎岖也不适合放马疾奔,着急也没有用处。
其实二十多天来也并没发生多少事情。方雪君被孟昶关进御书房的当夜,正趴在桌上睡得迷迷糊糊间竟被一道人影制住穴道,然后就被那人带到太子寝宫。
待她穴道解开后早不见了那人。虽然猜不透对方心思,方雪君仍不会放过大好机会,乘夜静天黑无人注意,写了封书信和一首诗放在熟睡的孟喆枕前,然后潜至忆芙轩故意留下些破绽表明自己的去处,就大胆地借密道偷溜出宫,在汉州呆等舒笑天前来找寻。一等就是二十多天。
舒笑天讶然问道:“你在忆芙轩内留下的去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父皇二十多天竟没能找到你?”
方雪君笑道:“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又或者说‘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我故意留下了真实去向,父皇却怎也想不到我是真的是在汉州。呵呵,其实是我仿照师父的字体留下书信,上面写的内容是说师父要带我去汉州他以前住的地方习武。但在写到我自己名字的时候故意卖个破绽,让父皇能看出是我仿写的。如此一来他必定会想我伪造书信意图将他引到汉州去而我则逃往别的地方了。”
“原来是计中计!不过若你父皇看不出你留的破绽,又或猜到你的真正用心,还是一样可以轻松捉住你啊?而且皇宫那么多官兵,随便派几个人到汉州一查就知真假了。”
“不错,事实正象你说的,父皇找我心切,当然不会因一封一眼就看出破绽的书信而放弃搜查汉州。关键则在于我师父以前的住处他也知道,派兵前来搜查时当然是去那间石屋的。可你认为我会笨得一直躲在石屋里吗?父皇先入为主之下必会因在石屋找不到我而确信我的那封书信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的。只要躲过一次搜索,我就可以安心地在石屋里睡大觉了。”
舒笑天长叹道:“这或者就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吧!你在做事之前就把你父皇的心思看得通透,再针对他的惯用手法做出适当的准备,是我也会被骗得不辨东西南北的——咦,你说你师父以前住的石屋是不是我见到你时旁边的那间?”
“对啊!那是师父武功大成之前住的地方。也就是在那里,师父才练出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的。”
舒笑天恍然大悟道:“原来那石屋里的刻字是莫伯留下的,难怪能把所有兵器的特性用法描绘得那般传神,也只有他这用尽天下兵器的‘西蜀战神’有这本事。”
方雪君打断道:“那石屋里的刻字并不是师父留下的。在师父住进去前就有了。”
舒笑天不由愕然,难道除了西蜀战神外还有人对兵器的了解高明至这种令人震惊的地步?不过想想也不无可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又规定天下间只许莫问天一人有精通百兵的本事的?
这时方雪君又缠着要听他讲过去二十多天发生的事情。
舒笑天将自己在王建墓里发生的事情细说了一遍后猜测道:“那扮鬼的人不知与你父皇有什么恩怨,竟用这种方法吓他。如果没猜错的话,救你的那人也该是她了吧。”
“不是。按你说的,永陵中那人是女人扮的,可救我的却是身材高大的男人。虽然我当时行动受制,人还是清醒的。”永陵就是前蜀王建的陵墓。
“那他怎会也留下燕子标记的?”舒笑天把从莫邢飞处听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后疑惑道。
方雪君讶然道:“这该是那人故意借女鬼身份吓我父皇的吧——这下糟哩,这燕子标记一出,父皇更确定我与燕子标记主人大有关联,事情更难解释清楚了。”
舒笑天见她又因与自己皇帝老爹的事情现出愁眉,忙出言安慰。
“现在道路好走多了,我们放快点速度吧。”方雪君归心甚急,当然不想把时间花费在行路上,“不知你那宝贝小马能不能跟的上。花了五百多钱竟只买了匹病态奄奄的马驹,你也算是够‘老实’的。”
舒笑天尴尬道:“别看它现在小,长大后可能比你骑的什么‘菊花青’还要好呢。你看它现在跑得多带劲!”
方雪君闻言扭头看去,不由“咦?”一声惊讶道:“怎么这小东西好象越跑越精神的样子?这么小的马驹跑了这么远路竟然连汗都没出,难道真是名马?你的运气不会这么好吧!”
舒笑天顿时来了精神:“那小骗子说这马叫‘爪黄飞电’的,不知是不是真的。可我只听过大宛马、蒙古马之类的马种,不知这‘爪黄飞电’是什么马,比起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如何?”
方雪君扑嗤笑道:“‘爪黄飞电’只是一个马名而已,相传是当年曹操的坐骑之一。骗你的那个小子竟然连这名马都知道,应当不是一般乞丐。不过这也说明你连那小骗子都不如呢,哈哈!”
“唉,原来是那大奸臣的坐骑。我的宝贝马儿不要摹仿别人……呃,别的马的名字。看他毛色以白为主,以后就叫它‘小白’吧!”
方雪君立即嗤之以鼻:“哪有这么俗的名字哩!”
※※※
二人到达成都时天已近傍晚。这里达官显贵较多,方雪君怕被人认出,不敢立即进城,在附近的一座小镇客栈住下。直到入夜后,趁月儿还未升起的漆黑天色,二人才悄悄离开客栈,也不敢骑马,只展开身法以轻功赶路。
“看不出你的轻功这么高明,一路上看你似乎并没用力的样子,竟会跑得那么快的?”二人这时隐身在后蜀兵部尚书府外的一棵老树上,舒笑天边观察着远处正在走近的巡卫,边以内力束住声音在方雪君耳边问道。
这个地方舒笑天前几天才来过一次,对于巡卫的分布比较熟悉。
本来他是提议先去莫邢飞家中告诉他方雪君已经回来成都,可方雪君担心王瑶叛乱的事情,偏要拉他先来一趟王瑶府,看能否得到些意外收获。
方雪君似乎很不习惯别人在自己耳边说话,扭了扭身体聚声成线道:“象你那样的跑路方法也叫轻功吗?简直是在浪费真气嘛!也不知从哪里偷学的,这么差劲。”
舒笑天轻呼道:“差劲?别忘了我可是只以八成左右的功力就轻松跟得上你了……”
“切——你不过是占了内力深厚悠长的便宜罢了。”方雪君立即打断道,“若我也进入先天境界的话,保证你连我的边都别想碰到。看你那架式象真是不懂轻功的样子,究竟是和哪个笨蛋学的——龟爬功?”
舒笑天尴尬道:“嘿嘿,这‘龟爬功’正是区区在下鄙人我创出来的。”接着心中一动,不由问道,“看你施展轻功时动作如行去流水一般,更象毫不费力的样子,究竟有什么窍门?咦!”
方雪君正要答话,舒笑天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的警兆,忙伸手捂住方雪君正好张开的小嘴,可心中不安的感觉更加明显,情急之下突然想到原因,左手忙按上方雪君后背,输入玄阴真气帮她掩藏气息。
一阵轻微的气流掠过,舒笑天只觉眼前一闪,便恢复正常。若不是他先已生出警兆,这下必然会认为自己眼神恍惚了一下而已,可现在却知有人以极高明的身法从眼前掠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