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石扉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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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如诗如歌,唱响日暮垂落的晚礼宴乐,天边燃烬夏日的炽热,好一幅日薄西山的壮丽图景,看得他竟然有些沉醉了,微眯起双眼,他轻轻斜倚在方柱上,好久没有这么安详与温暖,有多久了呢?久得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他想一头滑入这温馨里,直到听见一声惊诧失措的叫喊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二楼阳台的围栏上。巨大的拉力把他紧紧后拽,结果他竟倒挂金钩地仰头倒去。还好这只手够雄健有力,竟像一支托盘稳稳托住了他,否则后果肯定比他直接从二楼掉下去还严重。

  绽开丽的“蝶翼”,一张云笼雾锁的脸赫然入目,虽然是倒着看,他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辨清她的面貌,就像放了N遍的怀旧电视剧一样。

  “喂,怪胎,敢在我面前自杀?不要命了?”盛月阳仇深似海地瞪着他,仿佛他不是想自杀而是想谋杀似的。

  他情不自地嗤笑起来,她到底是想说他要是自杀,她就要鞭尸还是想说她会见死不救任其自杀啊?

  盛月阳还以为自己做了多么滑稽的一件事,一阵颤栗从他背上传到她手心里。

  “不累吗?”烈曲旋即问了一句才使盛月阳认识到自己正像个“护草使者”,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那儿,左手托着一支娇滴的“奇珍异草”,右手紧握一柄阴气沉沉的……呃,扫帚!

  盛月阳好人做到底地将那“奇珍异草”四平八稳扶起:“快下来吧,呆会再掉下去,你就自己救自己吧!”带着淡淡善意的讽刺,盛月阳抑扬顿挫地说,仿佛还停留在刚才那一幕惊险悬疑的场面中。

  “不问我为什么在这吗?”烈曲的声音如和风细雨,带着微醺的迷离,仿佛要把人迷醉一般。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你本来就是个奇怪的人,做的事很奇怪也就不足为奇了。”盛月阳轻描淡写地回答,旋即从地上端起簸箕,风风火火地走开了。

  “我等你一起回去!”烈曲望着她来无影去无踪的潇洒背影,流星赶月似地扔出一句话。你以为你逃得掉吗?烈曲转过头望向那变化多端的霞蔚,脑子里满是她的剪影——她笑起来像光万丈的骄阳,沉静时像盈盈皓皎的月亮,生气时横眉怒目、双目圆瞪,像飒爽的风,像苍郁的雾,还有她说话时瞳眸闪闪,还会滴溜溜地转,像对会说话的精灵。

  盛月阳被后面奔袭而来的这句话砸得头晕目眩,等我干啥?我欠你钱啦?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盛月阳暗自思忖时被一阵穿云裂石的尖叫声吓得魂摇魄荡。

  “要死了你,走路瞎了你的狗眼了!”原来盛月阳竟撞上了这位风姿绰约的卷发辣,盛月阳连忙俯首称歉。可辣竟不依不饶地让盛月阳以后都乖贴服顺地为她洗衣刷鞋。旁边还有一虎背熊腰的“金毛狮王”宠物似的跟在她身旁,此更加嚣张。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忍!谁让那金毛狮王把窄窄的走廊围得滴水不漏。而此时正是周末,除了留下来值日的学生,哪还看得见其他同学的半根头发,一个个跟坐上“神七”似的,“噌”的就没影儿了。

  “哎,怎么不说话啦?哑巴啦?”看来此是一秒不抬杠就跟身上长了虱子一样难受。辣用尖利的指甲戳戳她的肩。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我还忍!盛月阳头也不抬继续扮她的忍者神龟,她要彻底打破哥哥眼里的“闯精”这一不良印象。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转身要撤。

  “没教养的家伙,馨跟你说话呢,谁让你走的?”看盛月阳一直忍气吞声,“金毛狮王”捡到小兔子般兴味盎然耍起威风来。

  盛月阳像遭了重锤一击,心里顿时揉成一团麻。从小到大跟人争得鼻青脸肿也只是为了那三个字——“没教养”。盛月阳抬起头,斜睨地逼视那个辣:“是,我听,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您请说。”这句话说得冰力十足,连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

  “你竟敢说我老?”辣气得声音都阴阳怪气的,她拉长一长颈鹿脖子,“你这个矮子,想死是不是?”“金毛狮王”也在一旁摩拳擦掌,搓手顿脚。“世界大战”酝酿得如火如荼。

  “哦,”盛月阳哂然一笑,笑得秋风扫落叶一般酣畅,把对面火气腾腾、电光霍霍的两个人笑得像两个魔鬼,“在你眼里,我当然矮了,狗眼看人低,谁不知道啊?”

  辣终于气得两只眼睛火星四射,映着天边泛起的霞光淡褪后的萧然惨白,她的面孔阴森骇人:“还不给我好好教训她,愣着干什么?”

  “金毛狮王”果然言听计从,一掌劈天盖地挥了过来,盛月阳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手,那只手泛着阴冷的光,带着肃杀的寒气,笼罩成了深深的黑暗……

  ……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盛月阳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她只觉得一阵电闪雷鸣之后,楼被震得瑟瑟发抖,等她灵魂回鞘时发现烈曲像个临风而立、剑气四溢的白眉大侠一样巍峨屹立在她身旁:“下回出现在我马子面前之前先替自己写好遗书吧!”

  目光刷射180度之后她看到地上歪七扭八地躺着“金毛狮王”,旁边立着鸵鸟一般的“蛇蝎”,楚楚可怜地望着烈曲:“你是……”

  “还有你,老太婆……”烈曲竟又石破天惊地抄起那只寒光闪闪的“铁锤”。

  “住手”“不要”想不到盛月阳竟然会有和“金毛狮王”异口同声的时候,烈曲的铁拳偏离轨道,应声砸在“金毛狮王”的狮嘴上:“这拳先寄放在他那儿,下回再让我看见你……”烈曲面无表情,扫垃圾似的扫一眼“蛇蝎”,此时无声胜有声地拉着盛月阳走了。

  日暮垂落,繁星如散落的钻石,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一如烈曲月辉江天般波光粼粼的大眼睛:“为什么帮她?”

  “嗯……”盛月阳沉吟片刻,“她是只骄傲的孔雀,华丽的外衣被人弄脏,生气也是理所当然。如果说有错,我也有错,”她摸摸鼻梁,语中含笑,“更何况最先犯错的人是我。”

  月光如水,柔婉温润,揉进烈曲的眼里,让它如此缥缈迷离,仿佛闯进了某个不知名的国度里,那里有一个天使一样善良的孩。

  “‘马子’是什么意思?”盛月阳仰起脸,面容被月华照得澄澈透明。

  “啊?哦……”烈曲手足无措地张着嘴,像一个骗小孩糖吃的不良少年一样窘了起来,只是出于保护的意思而已,可是……

  “是朋友的意思,很要好的朋友。”

  “哦。”

  “你愿意吗?”如此惴惴不安地说出这句话,连烈曲自己都暗自惊心,“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他顿足而立。他们原是一起回宿舍的,像是等待一个守候了八年的诺言,他寸步难移。而盛月阳竟兀自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烈曲的心像是骤然坠落的冰锥,萧索落寞地散落一地,腾起刺骨的寒气,仿佛把他的魂魄也扯得意念游离。又是这种感觉,它又来了,就像一只麻醉剂一样,只要它一灌注到他的身体里,所有的意识连同那丝丝缕缕的痛苦与寒气就消失殆尽。他喜欢这种感觉,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有清醒时不曾有的安详与惬意。

  “怎么不走了,马子?”盛月阳这句话如一阵沁爽的风将烈曲吹得焕然清醒,他嘴角绽放起一个比皎云皓月还明的笑容。

  当盛月阳转身的时候,她的心刺痛了一下。清辉中孑然伫立的烈曲玲珑剔透,得恍若一缕缥缈的岚气,即将随风散去。他的眼神是那么迷离,迷离得就好像如果不轻喊他一声,他就会像白雪公主一样在水晶棺里沉沉睡去。为什么会这个样子?难道八年前他真的在她的记忆中烙下过印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