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绿卡”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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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组织的第一次期末成绩出来后,校方公布了一项新的学生管理举措,就是在每个班按15%的比例发放一批“绿卡”,拥有这张绿卡的学生可以在任何时候自由出入校门,不受正常上课时间的限制,而获得绿卡的资格,就以本次考试的成绩排名来定。

  最先在3――14寝室公布这个消息的人是邵文煜,似乎每次学校有什么新的规定出台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并且第一时间在寝室宣布,也许这就是做一名好学生的好处吧。早在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天晚上,他就挨个问了大家的成绩情况,老大、茅盾和段林林基本上对此不置可否,周春晓坦白自己全军覆没,刘文军和陈自强都有挂科,而苏寒则用一句“很一般”搪塞过去了,并不是虚伪,而是他觉得没有必要说这些,大家不在一个院系,成绩没有可比性。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明白,邵文煜公布这件事情的意图很明显,因为他这次的考试成绩很好,拿一张绿卡是没有问题的,这个小子虽然在寝室年纪最小,看上去像一个正在发育的初中生,但学习却最刻苦,成绩也不错。

  在大家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二天晚上,邵文煜又坐在床上絮叨绿卡的事情,“哎、、、、、、下个星期应该就能拿到绿卡了吧,以后出去就方便喽、、、、、、”他一副即将解放的姿态。

  没有人接他的话茬,他又把头仰起来,问了上铺的刘文军一句,“唉、、、、、、、五号,你说一张绿卡能够多个人用吗?”

  “不知道、、、、、、、应该不能吧、、、、、、”刘文军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我想也是,要是能多个人用就好了,那样咱们寝室有一张就够了,大家轮着用、、、、、”邵文煜说这话时每个人听着都觉得有些反感,不过因为他年纪小,大家已经习惯了,没人和他计较。

  “下个星期就能拿到绿卡喽、、、、、、”见没有人说话,他又兀自说了一句、、、、、、、、

  苏寒觉得很无趣,脱衣服准备上床睡觉,抖衣服时一个不小心,把兜里的东西甩了出去,钱包、钥匙、火机、学生证、、、、、、撒了一地。他赶紧弯下身去捡,茅盾也在一旁帮着捡。

  “这是什么、、、、、”邵文煜的眼睛盯着地上一张绿色的小卡片,苏寒没有说话,捡起来攥在手里。

  “我看看、、、、、是绿卡吧、、、、、”他赶紧从床上站起来,从苏寒手里抢了过去,

  “还真是绿卡,啥时候发的呀,靠,也没听你说、、、、、”邵文煜的话里带着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这有什么好说的、、、、、、”苏寒觉得很无所谓。

  “我看看、、、、我看看、、、、、”茅盾从邵文煜手里把绿卡拿了过去,“就是这呀、、、、、、”他突然很不屑地往苏寒床上一扔,结果没扔好,绿卡碰到床架子掉在地上。苏寒看了一眼,绿卡的一角已经被碰折了。

  “你干吗呀、、、、、、”苏寒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对着茅盾大吼了一声,他本来没有要炫耀的意思,可是茅盾这样做,的确有点过分。

  “怎么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茅盾也不服气,

  苏寒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好了,你给我捡起来吧、、、、、、”他觉得茅盾必须以此向他道歉,

  “不捡怎么呢、、、、、、、”茅盾顶了一句,

  “你捡不捡、、、、、、”苏寒觉得有一股火从心底冲了上来,他还是拼命地往下压了压。

  老大在旁边洗脚,看着两个人就要呛起火来,赶紧劝了劝苏寒,接着又扭过头,让茅盾去把绿卡捡起来。

  “好、、、、、、、好、、、、、”茅盾站起来,弯腰把绿卡捡了起来,不过他没有递给苏寒,而是又往苏寒的床上一扔,结果绿卡就像一张扑克牌那样,划过一道弧线,掉在了老大洗脚的水盆边,被溅出来的水打湿了。

  “你他妈的干嘛呀、、、、、”苏寒腾的一下冲了上去,老大急忙把他拦住了,另外几个人也赶紧过来,拉住茅盾。“算了、、、、算了、、、、”大家不停地劝着他俩。

  “我又没惹你,你他妈的、、、、、、干嘛呀、、、、、”苏寒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怎么、、、、、、想打架、、、、走、、、、、出去、、、、、”茅盾不屑地笑了笑。

  “行了,别说了啊、、、、、、、都给我老实点、、、、、、”老大回头瞪了茅盾一眼,回过头又劝苏寒,“算了、、、、、算了、、、、、别理他、、、、、、”

  见苏寒没有刚才那样冲动了,老大把他推到一边,弯下腰把绿卡捡了起来,拿卫生纸擦干净了递给苏寒,苏寒没有用手接,老大便把绿卡放在了苏寒的床上。

  “都安静点啊、、、、、、”老大看两个人都坐到床上了,便把门打开,端起水盆去倒水了。

  苏寒低头坐在床上,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够老实了,为什么还有人来惹他,如果是以前,他早就冲上去和对方打了起来,可是这一次,他却忍住了,为了这点小事,实在不值得。他突然觉得茅盾很无聊,也觉得自己很无聊。

  其实,这两个人以前在寝室里是最聊得来的,关系一直不错。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的交往,但两人却最了解彼此心里的想法,一个人说上句,另一个人接着就能说出下句。老大每次喝完酒都会说,如果论性格、爱好以及默契程度,小茅和苏寒是最接近的,两个人也是最能聊到一块的、、、、、、

  也许真是同性相斥,或者说君子之交应该平淡如水,两个脾气秉性太过相近而又交往密切的朋友,最终是要分道扬镳的。自从这件事以后,苏寒和茅盾足足有两个月没说一句话,就算是正面走过来,两人也会把头故意扭到一边。

  老大私下问苏寒,真不愿意和茅盾和好了,苏寒说也不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早就不生气了,只是茅盾也不和他说话,他没办法开口。老大说他也问过茅盾,那家伙也是同样的想法,你们两个人真让人头疼。

  苏寒问老大:“茅盾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不见他在寝室呆着了?”

  “呵呵、、、、、、”老大神秘地笑了一下,“那小子最近谈了一个女朋友,天天忙得很。”

  “噢、、、、、、是、、、、、、吕晓欣吧?他们俩倒是挺配的、、、、、、”苏寒见过那个女孩儿,个子不高,稍微有一点胖,长相倒是很甜美。

  “是她、、、、、、、是她就好了,这小子天天睡觉都会笑醒了。”老大吐了一口气,“不是她,是另外一个。”

  “是吗?茅盾能耐还挺大的、、、、、呵呵、、、、、”苏寒笑了一下,

  “大什么呀,他还一直惦记着吕晓欣了,谁知道呀、、、、、瞎搞、、、、、”老大似乎并不赞成这件事情,

  “哦、、、、、、是吗、、、、、、”苏寒也不好再多问。

  “对了,差点忘记和你说了,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明天晚上在寝室聚餐,你到时候就和茅盾多喝点酒,借此机会和好得了,我也跟他说了,他同意了,其实他早就想和你和好,只是你们两个都死要面子,真是没办法、、、、、、、”老大看着苏寒,无奈地摇摇头。

  “嗯、、、、、、好吧、、、、、、”苏寒不想让老大为难。

  第二天是周六,苏寒闲得没事,就去自习教室看书去了。晚上九点多,他回到寝室,“餐桌”已经布置好了,上面摆满了从食堂打来的菜和一些花生米、火腿肠之类的熟食,酒放在桌子下面,除了十几瓶瓶装啤酒,旁边还放了一提听装的。老大见苏寒进来了,就招呼大家搬凳子坐下,说马上就开始。

  “茅盾呢?”苏寒见茅盾不在,就小声问了老大一句,

  “送他女朋友回宿舍,马上就回来、、、、、、”老大回了一句。

  “快过来看、、、、快过来看、、、、、、呵呵呵、、、、、”周春晓把头探在窗户外,一边用他特有的方式傻笑,一边叫大家过去,好像又看到了什么火爆热辣的场面。大家围了过去,他指着女生宿舍门口大声地说,“你们看,那不是茅盾和他女朋友吗,哎呀妈呀、、、、、、、啃的真香呀、、、、、呵呵呵、、、、、”

  苏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是茅盾,他抱着一个女孩,两个人正忘情地亲吻着。

  “茅盾、、、、、、别亲了、、、、、、上来喝酒、、、、、、”周春晓大声喊了一句,大家赶紧把头缩了回来,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五分钟,茅盾推门进来,脸红红的,周春晓笑着和问他,“茅盾,搞啥去了,脸咋这红呢?”

  “哦、、、、、呵呵、、、、、、外面太冷、、、冻的、、、、、冻的、、、、、”茅盾一边笑,一边拿起桌子上的一杯啤酒,“这是我的吧、、、、、先干为敬啊、、、、、、”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

  “靠、、、、、你来晚了,本来就应该先罚三杯、、、、、、”老大示意茅盾把酒满上,

  “行、、、、、、、没有问题、、、、、、、”茅盾一口气喝完了两杯,又把酒杯满上了。

  “好了、、、、、都举起来吧、、、、、”老大举起酒杯,站了起来,大家也都跟着站了起来,“我先说两句啊,今天喝酒,一是因为大家很长时间都没有在一起喝酒了,二是因为这个大家都知道啊、、、、、、茅盾和苏寒两个人,前段时间闹了点小矛盾,今天在这儿喝完这杯酒,就都过去了,谁也不能提了啊、、、、、、”,说完,老大看看茅盾,又看看苏寒,示意两个人先碰杯。

  苏寒和茅盾互相看了一眼,举起杯子毫不犹豫地碰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茅盾先说了一句,

  “没事、、、、、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苏寒赶紧回了一句,

  “好了,大家一起吧、、、、、”老大说完这句话,大家一起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大家都很开心,不知道是不是真像老大说的那样很长时间都没有在一起喝酒的缘故,每个人都格外地兴奋。来到这所大学已经快半年了,大家都是独自一人远离故乡,这个寝室更像是他们在北京刚建立起来的一个家庭,每个人都尽力地去融入它、保护它,尽管他们之间都不同程度地存有分歧,可是在这里,似乎一切都会被分解溶化。大家都还记得第一次喝酒时老大说的那句话――只要在3―14,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们要团结。

  苏寒和茅盾喝得最多,两个人晕晕乎乎地坐在一起,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开始自责起来,

  “兄弟、、、、、、哥、、、、、对、、、、对不住、、、、、你啊,哥、、、、、不该、、、、不该那样干,哥、、、、、心眼小,对不住啊、、、、、、”茅盾一手捂着头,一手搭在苏寒的肩膀上,

  “不,是兄弟、、、、不对,兄弟、、、、、脾气、、、、、不好,哥、、、、、你、、、、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啊、、、、、、、”苏寒的眼睛直直盯着茅盾,

  “那、、、、、、这样,咱俩、、、、、都别争了,咱、、、、、喝、、、、、酒,一切都在、、、、、酒里面,好不好、、、、、、”茅盾把杯子举了起来,

  “好,喝酒、、、、、、”苏寒把杯子凑过去,使劲碰了一下。

  喝完杯子里的酒,两个人又互相满上了。苏寒问茅盾,“哥,你、、、、、、谈朋友了,怎么、、、、、、、也不告诉兄弟一声,嫂子、、、、、、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呵呵、、、、、”茅盾笑了一下,“她呀、、、、、她叫、、、、、、、何静怡,我们、、、、、、一个班的、、、、、”

  苏寒刚想说话,段林林插了一句,“那、、、、、、吕晓欣呢?分了、、、、、”

  “你、、、、、、你插什么话,你他妈、、、、、、、就知道、、、、、分、、、、、、”茅盾瞪了他一眼,

  “晕、、、、、、、”段林林自讨没趣,只好把口头禅搬了出来,老大看了他一眼,举起酒杯和他干了一杯。

  茅盾扭过头看着苏寒,眼神有些失落,他长叹一口气,“唉、、、、、、我倒是、、、、、、想和她、、、、分手,那样至少、、、、我们也是、、、、、谈过呀,可是、、、、、我永远、、、、、、永远没有、、、、、那样的机会、、、、、、”说完,他把头低了下去。

  苏寒看着他,突然有一种很心疼得感觉,他想劝劝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既然现在和何静怡在一起,就不要再惦记吕晓欣了,再说,何静怡那点比不上吕晓欣呀?”老大在旁边说了一句。

  “老大、、、、、、、有些东西、、、、、是没办法、、、、、、改变的、、、、、”茅盾抬起头看着老大。

  “那就不要改变呗、、、、、、、干吗非要强求、、、、、”老大总是那么洒脱。

  “唉、、、、、、说了、、、、你也不懂,来、、、、、、苏寒,我们俩聊、、、、、、”茅盾皱了皱眉头,把脸转向苏寒。苏寒看见老大狠狠瞅了茅盾一眼,便急忙把酒杯端了起来,和老大干了一杯。

  那晚喝完酒,茅盾和苏寒两个人躺在床上聊了一夜,茅盾把他如何追求吕晓欣,又如何被拒绝,如何和何静怡在一起,统统告诉了苏寒,后来,苏寒也把曾经的恋爱经历全部讲给了他听。两个人还颇有些自嘲地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更何况是两个失意的知己。

  从这以后,苏寒和茅盾的关系比以前更好了,不过,茅盾忙着谈恋爱,在寝室呆着的时间也不多。没过多久,茅盾还是和陈静怡分手了,苏寒知道这件事以后,没有问他为什么,因为他心里明白,茅盾真正喜欢的人是吕晓欣,陈静怡或许只是他暂时的一个依靠而已。

  这件事以后,苏寒慢慢感觉到茅盾有些变化,他不像以前那么活泼搞笑,整个人沉闷了许多。很多次苏寒推门走进寝室时,都会看见他一个人站在窗户前,嘴里叼着一支烟,眼睛死死地盯着窗户外面,过一会儿,他会很无奈地转过身,头似摇非摇地摆动一下,嘴里发出一句悠长的叹息,

  “唉、、、、、、、、、”

  他似乎想把心里所有的惆怅一口气都吐出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