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不走吗?腿长在我们自己身上,凭什么你让我们走,我们就得走?”金无双又对银盖世道:“别理他。”
“不理我可以呀,但也不能跟自己肚子过不去,”刺猬人作了一个吞咽食物的动作,拍拍肚皮,道:“坚持一下,好吃的、好玩的大大的有。”
听说有吃的,金无双、银盖世露出会心一笑,也不知道多久没进食了,饥饿感仿似迎面而来的老朋友,非常熟悉,偏又叫不上名字,两人扬了扬眉,跟了上去。
走出绿地,就到了沙漠境内,一脚踩下去,柔软的细沙淹没整个脚面,每走一步,鞋子就重千斤似的,可刺猬人如履平地,蹦蹦跳跳,留下歪歪斜斜的脚印,很浅很浅。
“妖怪,走那么快干什么!”金无双、银盖世立在原地不动了,左摇右晃,仿佛马上就要摔倒。
“叫我男子!一点儿也不知道尊重长辈。”刺猬人声俱厉地说。
“可我们实在走不动。”银盖世迷着双眼,这一方格的沙漠,谁知道还要走多久。
“难道要我背你们不成?我可不愿有两个臭男人压在我宽大的臂膀上。”刺猬人说到自己的肩膀,双手交叉着,拍了拍。
金无双、银盖世又好气、又好笑、有好恨。气的是这沙漠上行走,其艰辛程度超乎想象,笑的是刺猬人宽大的肩膀能不能放下他们的一只手,恨的是自己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条沙蛇不断冒出来,吐着信子,摇摇摆摆跳一段芭蕾舞似的,刺猬人一脚踢起沙子,沙蛇不情不愿、扭扭捏捏地潜伏下去,金无双、银盖世生怕自己高一脚浅一脚的,被沙蛇咬光了脚趾头,真的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没吓破胆吧?沙蛇有什么好怕的呢!”刺猬人阴阳怪气道,还不是踢起沙子,翻着筋斗。
金无双、银盖世举步维艰,柔软细腻的沙土,看这边是硕大的左括号,看那边是无朋的右括号,左右括号错落有致,而脚踩踏出的印痕,不久便会自动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刺猬人一会儿跑得无影无踪,一会儿有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急死人了,急死人了,烦烦烦,真烦!”
路总得一步一步地走,特别对于金无双、银盖世,别说没有在沙漠中行走的经验,就连沙漠,也是第一次见到。
沙蛇像一个个顽皮的孩子,没有人吓唬它们,它们就格外卖力地免费献上沙漠芭蕾,格外向的,在金无双、银盖世腿上缠绕几圈,”唰“一下又扎入沙里。
金无双、银盖世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哭无泪。
“妖怪,妖怪!”
“就是妖怪,我偏叫你妖怪。”
两人不停嘴的吼来嚷去,刺猬人唰唰唰几下如陀螺一般旋转在他们面前:“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拿男子的名声不当榜样。”
絮絮叨叨几句,刺猬人恨不得用鞭子抽他们的屁股,一跳八丈高,金无双、银盖世知道,斗嘴反而浪费体力,不如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走出了沙漠,沙蛇远远地给他们送行一般,不住地扭动身躯,仿佛说着再见。
过了沙漠,便进入丘陵地带,所谓丘陵,不过是二三米高的土坡,绵延相连,参差不齐,但要翻越这样的土坡,决非易事。
金无双、银盖世每爬一步,土坡就向上升高半步,并且伴随着鸟鸣和风声,不管是鸟鸣,还是风声,只能远远地听见,风并不四处乱刮,鸟似乎也不越雷池。虽然整个山的高度总体上没有任何变化,即他们使拼劲全力,总感觉原地踏步。
“妖,男子,”金无双吼道,“这山怎么还往上长?”
“男子,男子,切记!”刺猬人道,“这是千山阵,只要是不属于地界的人来了,鸟鸣、风声,就是拉响的警报。”
凛冽的风一阵紧似一阵,像马的嘶鸣,又像是炸雷的巨响。
“有我在,你们不用担心,如果你们心里越着急,脚步越快,山增长的速度和高度就越迅猛,所以,你们必须慢动作前进。”刺猬人给他们做了一个示范,脚不离地,一点一点如蜗牛爬行。
“早说嘛,害得我们白白浪费那么多脚细胞。”银盖世叹道。
有了刺猬人的指点,上山果然轻松许多,两人心里都暗暗叫齐,沙漠中累断了腿,现在倒闲庭信步般。
下了山,眼前又是一座山。
“男子,我们就是死在这儿,也不愿走了。”金无双有气无力地说。
“呸呸呸,就你是个人才,你看银盖世抱怨过一句么?”
谁稀罕搭理你!银盖世心里道。
“一点儿也不稳重!”刺猬人道,并没有再次爬上的举动,只见他拔下一根刺,嗖的一下掷出去,鸟鸣停止了,风声停止了,他趴在地上,将手放在一块石头上,一道门出现了。
“跟我来!”
金无双、银盖世先后进了去。
进得山来,十分昏暗,能见度低得可怜。
“客人来了,肥猫”,洪钟似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金无双、银盖世虽然熟悉老头的声音,但此时,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头皮发麻。
稍微定了定神,金无双道:“老头,装神弄鬼干什么?”
吱吱唧唧咿咿哇哇,一通怪叫后,老头道:“肥猫,对客人要有礼貌,不是给你说过了吗?讲普通话,你咋老也学不会呢?”
吱吱唧唧咿咿哇哇。
“行了行了,打开炉膛。”丁丁当当一阵金属碰撞声盖过老头的话语。
“老头,猫仔,接客”,刺猬人道。
黑暗中,金无双、银盖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个人牵着,二人不由自主地迈动双腿,亦步亦趋向前噌。
“老头,你得说清楚,让我们死得明白,我们可不愿作个冤死鬼。”金无双道。
“老头,你老搞些玄吊吊的事儿,当我们是木头呀!”银盖世死活不肯向前了,一个劲儿往后缩。
“孩子家,岂可轻言死字”,老头道,“如果把你们当木头,老夫何必大费周章。”
“老头,,像我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有时都被你弄得晕头转向,何况他们还是凡人,懂吗?”刺猬人道。
“老怪,”老头顿了顿,接着说,“也好,那就不妨说一下吧!金无双、银盖世,你们将被关进这个年轮膛,切忌,不可逆而为。”
金无双、银盖世只觉得一阵风席卷而来,就稀里糊涂地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他们四处摸索,却什么也摸不到,除了脚下实实在在的炉膛。
温度渐渐升高,他们相互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实际上,他们都能清清楚楚感受到对方真实的想法和举动,所以,他们虽然心生恐惧,却并不慌乱。
“金津玉液路归路,上下三点桥对桥,静观黑明或灭,动则气转息破晓。”老头的声音缓缓进入他们二人耳孔。
温度越来越高,他们全身湿透,汗水不停地滴下,如淅淅沥沥的雨。
突然,哔哔叭叭的有东西在他们脑子里开了,刺猬人穿进他们眉心的刺,化作一股股粘稠状的液体,随着他们一呼一吸,有节奏地随着嘴皮往下流淌。
脑袋几近炸裂,一股恣意横行在他们体内的气流,所到之处,皮肤就鼓起不大不小的包块,像一个个乒乓球,被人推来推去。
两人匍匐在炉膛上,感觉对方的存在,可这感觉越来越微弱,他们咬紧牙根,努力想接近对方。
大口大口地喘息声,和渐渐嘶哑的呼喊声,构成两人寻找目标的桥梁。
当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同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我可以叫你哥哥吗?”银盖世说。
“求之不得,那我就叫你小弟。”金无双道。
“哥哥,”刚叫了一声哥哥,银盖世浑身抖动起来,将金无双的手紧紧抓住,指甲盖深深地陷入肉中,银盖世恨不得一头撞死,这样的苦难太难熬了。
“小弟,挺住,”金无双道,“我觉得你身上有了第二种力量。”
两人静静躺了一会儿,银盖世突然道:“哥哥,你身上也出现了第二种力量。”
“是啊,可这说明什么呢?”
他们确实感觉到了第二种力量的形成,那是一种来自兄弟骨肉间血浓于水的力量,与本身固有的力量完全胶合在一起,他们的肌肉、骨骼突突跳动。
“过去的事情我们无法追忆,但从此后,我们就是好兄弟,”金无双用力地顿了顿银盖世的手。
“嗯!”
“金津玉液路归路,上下三点桥对桥,静观黑明或灭,动则气转息破晓。”
老头的话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
“老头说的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看,他是在帮我们吧?”
温度仍然在继续上升,横行霸道的气流越发肆无忌惮。
他们很想一刀刺破自己的皮肤,给那好像躲在身体里急得团团转的迷路东西开一扇门,免得折腾人。
“哥哥,哥哥。”银盖世双脚缓慢离开地面,没有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银盖世拼命挣扎,试图可以通过自己顽强的挣扎,找到真实所在。
“小弟,小弟,”金无双同时也渐渐离开地面,他们的双手紧紧地钳在一起,“小弟,拉紧哥哥。”
他们手上不但汗如雨下,还多了滑腻的感觉,有种血腥的味道。
“哥哥,我们是不是成人肉叉烧包了?”
“小弟,老头让我们别逆而为,管他呢!”
“啊……”
“啊……”
两声尖叫,他们的双手松开了。
“小弟,小弟,听见吗?”
“哥哥,听见了!”
他们靠着语言的交流,在身体内的气流,活动累了似的,渐渐歇息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悬浮的高度不在增加,可是,他们还是无法自由活动,他们的每一个肢体动则,都被别人事先设计好的一样。
“老头,你也太吝啬了,增加三百岁,照我看,弄个万岁啥的,不更好。”是刺猬人的声音。
肥猫吱吱唧唧咿咿哇哇,一定是在鹦鹉学舌了。
“凭你的医术,很快提高他们的力量、意识不在话下,我这个年轮膛,他们目前可还承受不了,来日方长嘛!”老头说。
“老头,我不呆在这儿了,闷都闷死了,再说,我的视力可没你高!”刺猬人道。
“那可不行,我必须即刻回去,准备下一个阶段的训练,”老头道,“再辛苦你们五天,五天后,即刻送他们到实验室。”
“老头,又想溜?”刺猬人尖叫道:“我们都成你的奴隶了!”
吱吱唧唧咿咿哇哇,肥猫纵深一跳,尾巴如同牛赶苍蝇,扫向刺猬人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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