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水缸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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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这清风山清风观,共有十二名弟子,是摩天门中人数最少的一脉。因此,掌门清虚将韩步云列入清风观,以增其人丁。

  尹德天带回韩步云的当天,便由其大弟子主持,为新徒弟举行了拜师仪式。首先是七拜三清尊神,其次是四拜师父师娘,再次是聆听本门禁训和常规。

  禁训多为正道人士所遵守的如“禁欺师灭祖,禁恃强凌弱,禁同门相残”等等,共计十条。必竟是修道玄门,也有与众不同的两条,即第九条禁偷学异术,图谋不轨;第十条禁招摇卖弄,骗人财物。入门常规也有十条,多是饮食起居方面的规矩,如“不酗酒,不贪荤,不准私自下山”等等。

  仪式最后一项是拜识同门,主持仪式的是大师兄,名叫郑子明,二弟子牛青义、三弟子是尹德天之女,名唤尹静,乃郑子明的未婚妻;四弟子钱唯寅、五弟子范大成(负责伙食)、六弟子白立辰……至第十二个弟子燕少飞,都只叫其十二的,由郑子明一一引见。韩步云于是排位十三,逐个作揖拜会过了。

  摩天门虽说是道门,也如同武林规矩一般,弟子以入门先后排序,不论年龄修为。故尹静虽然年轻,排位第三,范大成年龄最长,排位第五。不过尹静不让范大成唤她师姐,范大成于是称其为,静姑娘。

  郑子明介绍完毕,韩步云最后抱拳长鞠道:“诸位师兄师姐,小生,不,小弟韩步云生性愚钝,以后还望多多指教。”

  清风观众弟子见韩步云清秀儒雅,彬彬有礼,都十分喜欢,纷纷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十三弟,”燕少飞拍拍韩步云略显瘦弱的肩膀,笑道:“有啥不明白尽管问我,问你十二哥啊,生活上有啥困难找他、范五哥。”

  拜师礼结束,郑子明为韩步云安排了住处。据说清风观弟子人多的时候,曾达百余人,而今蓝砖大院仍在,人丁稀少,显得十分宽敞。这倒好,弟子皆是单间,方便清修。

  清风观弟子所在院落的围墙虽是砖砌的,但是房屋石墙石顶,屋内只有一床一桌一凳。分发给他的衣服被褥都是家织粗布,杯碗全是粗瓷,这里条件与韩步云在武安城中的一切相比,如泥丸比之珍珠。想起那被烧成焦土的美宅,想起以前穿锦带玉的生活,不禁神色戚然,又想起仇敌来,咬牙切齿恨上心头。

  郑子明似乎看出了韩步云的心思,说道:“师弟,学道以清静简朴为易,俗家陈设往往乱人心志。你要记住,我辈是来修行学道的,要能耐得清苦寂寞啊。从明天起,由燕十二带你修练入门功课。”

  当天下午,排行十二的燕少飞叫过韩步云,交给他一条扁担两只大木桶,告诉他明天一早下山挑水。

  “挑水?这……”韩步云心想大师兄安排我修练的,怎么叫我干重活?他张了张嘴,没再多问,心想自己跟那刚进韩记米行的伙计一样,新兵嘛,总是要多干活的。

  翌日清晨,韩步云挑上两只木桶,由燕少飞领着出了后门,沿一条羊肠小道行至后山下面。山麓是一片挺好的树林,多为松柏,苍翠茂盛。隔着层层树木,便可听到水声潺潺,如鸣佩环。林荫小路的尽头,是一汪石潭,约有七八尺深,清澈见底,水中不时有串串白色气泡冒上来。

  小潭四周与别处不同,乃是一圈碧绿的修竹。绿竹之下芳草萋萋,间缀野花。潭水从一侧缺口溢出去,发出叮咚清响,真是妙不可言呢。韩步云呆呆地观赏着,不知山野间还有如此可爱之处。

  “哎哎别愣了,”燕少飞嚼着一个甜甜的白草根儿,催道:“有啥看的,往后保管你看腻歪。往后呢,你就从这儿挑水,啥时候将厨房前面那口大缸在一天里挑满了,本师兄就传你入门道法。记着,是一天挑满。”

  韩步云闻听挑满水便可学习道法,高兴地道:“好好,我今日就将那缸挑满。”

  燕少飞从嘴里抽出甜草根儿,忍不住笑道:“呵呵,行,那就干吧。”

  韩步云上前灌了两桶清水,将扁担搁在肩头用力挑起,觉得压力沉重。他努力走了几步,有些承受不住,于是双手紧握着扁担,一摇三晃地前行。前后两只水桶极不一致地摇摆起来,一左一右地晃,洒出了许多水。

  燕少飞拿草根儿指点,嘲笑道:“呵呵呵,没想到你如此不中用,先放下放下。”

  韩步云听到讥笑,心中气恼,于是咬紧牙关又挑出了十多步。只见两桶晃荡带动他身体站不稳,脚步趔趄水花飞溅,又洒出来许多。

  “得了得了,你这样子即使挑到山上,水他姥姥也洒光了。”燕少飞叫。

  韩步云生于富裕之家,虽练过一年拳脚可哪里干过这等重活儿?苦苦支撑不住,只得放下。

  燕少飞接过担子,毫不费力地挑起向前走去。韩步云赶紧跟上,见人家不急不徐地走着稳当当的,轻松自如,你不得不服。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后山门,燕少飞将清水倒入一口石缸中。那石缸又高又粗,少说能盛十担水,韩步云惊在眼里,愁上心头。

  燕少飞将扁担往韩步云肩上一放,表情古怪地道:“师弟呀,以后大伙用水就全拜托你了,虽说累点可也是重要任务啊。”

  这时五弟子范大成抱着木柴走来,对燕少飞道:“十二,别把小师弟吓着。人家可是一个秀才,干粗活还得慢慢学。”

  “秀才又如何?”燕少飞抱臂于胸,不屑地道,“我也读过几年书哩,还不是照样干粗活儿?他想学真本事,就得先练好身板儿。”

  韩步云听燕少飞言露讥诮,心中不悦,想到他刚替自己挑了一担水,便没作声。范大成对韩步云关切地道:“小师弟,挑不动满桶,可以半桶半桶地挑,啊。”

  韩步云感激地点点头,挑起木桶下了山。这次他每桶只灌了多半,挑起来是轻了些,然而走上山路两桶晃荡副度更大,还是洒出了不少清水,鞋子都湿了。

  后山这条小道不算太陡,但是蜿蜓曲折路程甚远。韩步云心想,多亏当年跟杜拳师学过些功夫,练出了点力气,否则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怕一担水也挑不上山去。他挑了一段路,将扁担换换肩膀,再走一段儿再换肩,终于挑上了山,然而已累得满头大汗。如此这般地上上下下,他只挑了四担,太阳便坠落西山。

  当晚,韩步云肩头疼痛困顿不堪,一觉睡到了天亮。“砰砰砰”忽听拍门声,他连忙起床开门。只见燕少飞站在门外责备道:“日上三竿了都,你小子不吃饭可以,不挑水大伙拿什么洗脸?”

  韩步云揉着困倦的眼睛,低头道:“师兄,我,我太困了,我这就去挑。”

  “嗯,这一回我就不告诉师父了,啊,下回再睡懒觉,小心杖责。”

  韩步云连声致歉,燕少飞不满地道:“你快去吃一些,吃完快去挑水。”

  韩步云朝食堂跑去,身后的燕少飞负手而立,面露得色,一直排行最末的他终于找到了当师兄的优越感。

  韩步云挑了一担水来到厨房前,看到缸内滴水不存,想必是自己挑的水不够用,大有失职之感,于是加紧去挑。

  秋分已过,夜长昼短。韩步云挑了四担水,天色又黑。劳累了一天他躺倒在床上,只觉得两肩仿佛扣着火盆,又烫又疼,一摸,火辣辣的。次日起床,发现肩膀红肿起来,扁担一上肩,浑如针刺一般。为了早日学到本领,韩步云咬牙坚持着,坚持,直到两肩磨得冒血水,天黑前仍未能挑上第五担。

  这一日,韩步云天未亮便起床下山,当他把第四担水倒入石缸时,红日虽然西斜,不过尚未落下。韩步云勒紧腰带,欲下山再挑。厨房内的范大成见韩步云汗流浃背,同情地道:“小师弟,明天再挑吧!”

  韩步云用袖子拭了拭汗,道:“燕师兄说我挑的少,早晨大伙没水洗漱。”

  范大成手拿勺子,笑道:“别听他瞎说,要是等着你挑水用,我连饭也做不成。那石缸可不一般,叫‘子时通’,必得一天挑足十担……”

  “范五哥,喔”燕少飞从厨房里间钻出来,嘴里似嚼着什么东西、唇上油光光的,忙咽了两下抢过话头道,“五师兄说的对,你必须一天挑十担,才够大伙用。天还没黑,你还能走一趟。”

  范大成一皱眉,举炒勺在燕少飞头上做欲打姿势,道:“大师兄叫你来帮厨,你净偷嘴。”

  “谢五师兄关心。”韩步云疲惫地一笑,转身挑桶下山。

  当他走进树林子,天光已昏黑了。忽听得小潭方向传来人语声,韩步云好奇地快步走去。只听一个尖细的女子声音传来:“老娘不忍心伤你,你竟拿棍子打我。真把我惹毛了,将你的胳膊腿儿全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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