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冷冷,焉然挑起江落鸿垂于耳边的几缕发丝,露出他依旧夭夭的笑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锦双微微侧了头,若有所思得瞟了一眼花帐内昏迷的精巧人儿,道:“你是又有什么信了吗?”
轻然而狡黠的笑声,淡淡地响起,“这是自然,身为血卫首领,还是需要干点正事的,要不然某些人会不发饷银的。”江落鸿偏过头来,起先轻佻而无谓的颜色,收敛了许多:“据线报,燕关守将不平。这是八王异动以后,燕关所有兵将到目前为止的所有动作。”说完,他悠然从怀里掏出一叠文件,交给锦双之后,依旧淡然的喝着茶水。
只是随便翻了几页,锦双的面色就有些动容。他紧紧蹙了眉,喃喃道:“我居然未曾发现,钟岚将军,竟然是八王的门生?!”他狠狠的将那叠纸摔在桌上,愤然道:“我封他做边关大将,手握八十万重军,竟然是八王的门生?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信息,从来没有任何人跟我说过?!”
江落鸿却依旧不为他的怒气所动,慢悠悠道:“之所有没有任何人告诉你,是因为在钟岚入朝受封之前,他就已经被八王给逐出了府邸。你可知道原因?”他顿了一下,纤然的睫毛半阂,鲜有的沉静而玩味,“就是因为,你现在手上的这个宝贝。”挑了眉,簇了一个花然半开的笑容,笑道:“钟岚十六岁之前,一手出神入画的墨宝,深得八王爷喜欢。可十六岁时,倾慕八王义女不成,并密谋私奔,被八王爷发现后,大怒之下将其重重责罚一顿,直接废了其一双丹青妙手,将其逐出门府。凡是知晓此事的人,却是被八王用各种手段封了口。而他却不料钟岚脾气倔强,一双丹青手被废之后,弃笔从戎,凭着出神入化的用兵策略,一步一步爬上了护国将军的位置。连我都不得不赞叹一下,此人毅力与狠辣。若不是血卫察觉到一丝不对,刨根问底,怕是根本不知道,一直与八王看似无任何关系的护国将军,竟是八王曾经的得意门生。”
锦双听他说完,将那叠被他摔在桌上的文件再次翻看一遍之后,问道:“你意思,是让我去燕关亲夺其兵权?”
江落鸿摇头,放下茶盏道:“现在不是时候,此人的动机于谁,连我都无法揣测。毕竟他可是手握八十万重兵的燕关将军,若我们轻举妄动,卸其兵权,只能将其推向八王一边。且不说他是否会放八王入关,就单单凭他那八十万重兵,就能将整个京城在一夜之间平掉。若我们太过于相信他,也一样对我们不利,对他的放松,一旦他投旗八王,结局于我们一样。”锦双也皱了眉,思索着,江落鸿所言很有道理,可总不能就这样干放着吧?就好比一块鱼刺一般,进也不是,吐也不是。
相比锦双的苦恼,江落鸿却很是平静:“你也不要着急,眼下情急之计,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你亲去燕关,探听虚实。而且,你需要注意的不仅仅是钟岚一人,他有两个心腹,一个军师。那两个心腹,各个武艺高强,底细我已经查清,表面看来似乎比钟岚还要清白。而那个军师,名叫休灵子,是一个道士。这也是另外一个我弄不懂的地方,据血卫调查,此人并不遮掩其行踪,每天除了上香进贡,并没有一丝别的动作。堂堂一个护国将军,竟然封一个道士为军师,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奇怪。”
而锦双,听到这里,却眉眼猛然一惊,仿佛听了什么惊闻一般道:“难道他是。。”
江落鸿迟疑的点了点头,道:“唯一的解释就是,钟岚也知道,锦氏一族的底细。就是不知道,这个道士,到底是用来对付你,还是来对付大殿下。所以,二殿下,此去燕关,凶多吉少,连我都不一定能确保你的安全。我能做的,就只是替你把朝堂稳住。”
锦双点点头,只字片语间,他已经听出此去,定是杀机四伏。敌明我暗,也许就是自己唯一的优势。想到这里,他已定下决心。既然迟早都要面对,还不如经由己手,亲自了断。
他抬起头,准备答应的时候,恍然看见帐内那隐约玲珑的容颜。心下一怔,就问道:“她,怎么办?”
江落鸿悠然一笑,抿了唇角,站起身怡然自得的倚在窗棂边,低了眉眼,向赏花一般细致地看着帏帐内隐约的娇颜,轻吐道:“棋子。”
两个简单而轻松的字句,铿锵落地,不着一丝痕迹。天边的鸿雁一字而过,云影翳合,朝夕而落,在锦双如泼墨一样的眸里流连出一闪而过的愕然。
只不过,那只是一瞬间。
下一刻,锦双挑起了唇,半眯低垂的眼眸,流影变换间,若惊鸿翩然,凌厉而不露丝毫破绽。为我天下者,棋子比比皆可为。他毋定而冷然,起先那一丝丝的犹豫与不绝,此刻,判若两人。他平淡而安宁的笑,淡然看曾经颈畔佳人,几再见不得一丝普通情愫,先前那倾国之姿,此刻,宛如被刹那间收在一张人皮面具里面,再也不现点滴情绪变化。
永生不叛?在天下风云之间,谁会在乎一个小小棋子的誓言。当我坐拥江山,有谁还会记得你的面容,更不会有人记得,我主君王,曾经如何与一个棋子的纠葛。历史只会铭记,君王用棋之精妙,而所谓的誓言,不过是万世景仰的君王手段。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