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援精兵三十名,实增官兵三十二名,多出的两名,竟是携带电台的报务员。丁枭知道,电台这玩意儿在韩复信部队是有限的,师座能为他抽调专用,足以说明对他肩负的追捕任务的重视程度。他感到高兴,也感到了强大的压力。除了电台,这次带队的也由原王排长换成了朱连长,还带来了足够的经费。
这经费是最为重要的。因为有它,丁枭不仅可以自主用兵,更暗示他可以不依赖韩府,不受其干扰。这更说明师座的英明和对他的无限信任。
丁枭在感激中振奋着。
为彻底摆脱韩家那批聪明人的悲观情绪,也为军事行动的需要,丁枭率部驻扎在白石镇旅馆中过年。他命令,所以人员一律着便装;非执行任务一概不准上街。这批官兵近似被丁枭囚禁起来了。但生活特好,士气颇高。这批被精挑细选来的官兵,听说杨五哥一拨人身手不凡,本事厉害,多少都有些不服气的味道,个个都想一睹风采,人人磨拳擦掌。
初六转眼就到了。
五更时刻,丁枭即带队驻进了骡马市场。这骡马市场不小,却仅有一个出入大门,对于伏击抓捕而言,这条件十分理想。丁枭将三十余人,定点除分组的,秘密摆开埋伏外,还较为文明地控制了胖老板。不过,对于其它人出出进进,一概不管,一切都保持着正常状态。
丁枭还是一身长袍礼帽,一副很绅士的派头。他两眼一直冷光闪闪地注视着大门口,大脑一直想象着,杨五哥等人发现自己落网后的各种反应――是护宝,是保命?是拼死顽抗,还是夺路而奔?总之各种可能都有,就是不会束手就擒。因而,定然又是一场恶战。为安全起见,他把自己站立的位置,始终设定在飞镖最大射程之外。
如此这般,看似他有些诚惶诚恐,实际他信心很足,料定那批人今天再无逃路。
可是,时间一小时又一小时地走,走过上午、中午,直到下午也不见杨五哥等人出现。挨到太阳落山时,素以沉稳自负的丁枭再也沉不住气了。他又一次问胖老板:
“到底怎么回事?”
胖老板双手一摊:“我咋晓得呢?说好的就是今天嘛。”
丁枭问:“当时没说具体时间?”
“没有。只说初六。”胖老板说,“不过,出外赶路的人都图吉利,万事图个早,咋说也不会摸黑出门赶路吧?”
丁枭一怔,再度燃起一种不祥的感觉。他突然逼近胖老老板说:
“告诉你,我们要抓的是土匪!你若不老实,即依通匪论处!”
胖老板吓得一退:“我咋敢不老实呢?我晓得他们是土匪。”
“嗯,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土匪?”丁枭瞪大眼睛问。
“您说过你们是国军,你们要抓的当然是这匪、哪匪呀。”
“那你说说,土匪是不是提前来租赁走了骡马?”
“哪会呢,我今天才开张呀。”胖老板转身从柜中拿出银元,“您瞧,定金还在这里原封未动呐。”
丁枭忽然反省到自己上当了。他气急败坏,莫名其妙地打了胖老板两耳光。
丁枭万分恼火地回到旅馆,首先第一件事即对报务员,道:
“给师座发报:‘劫匪东窜,我正尾追不舍;请师座立即派重兵设关拦截。丁枭。’”
尔后,他一挥手道:“全体备马,快速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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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五哥一行四人,餐风宿露,在马上整整度过十个日夜,直到正月初八中午才赶三羊坝。四人四骑,轻骑简从,十个日夜才走千余里路,这速度的确不敢恭维。究其原因,这次却不能再过多怨兰如的拖累,而是李乃青。
由于病后虚弱,李乃青头三五天中,多是依偎在杨五哥和王子响怀里度过的。不过现在,他已基本康复。
这三羊坝仍属陕西管辖,但此去再走三十里,一过塘关,便属湖北兰溪地界。回家再即,胜利在望,杨五哥非常高兴,恨不能一步跨到兰溪,立刻回到阔别许久的家。在这种心情支配下,上午赶了很多路,直到王子响第三次提到吃饭时,他只好在这三羊坝停下来。
三羊坝地方小,餐馆里很冷清,为招揽生意,这里的老板和伙计倒是很热情。吃饭时,语言颇多的餐馆老板,一直满面笑容地陪坐在桌旁边,不停地同杨五哥等人聊他这里特有的拿手名菜。大概,目的是为增强客人食欲,能多喝他两瓶好酒吧?最后他问杨五哥,说:
“客官,看样子你们走了不少道,都从哪里来?”
“西安。”
“哎哟喂,说是西安那上边,出了桩惊天大案,晓得不?”
杨五哥一愣道:“是吗,什么大案?”
“哎呀,真是好事不出门,怪事传千里。你们从那边过来的不知道,我们这里倒先晓得了。”老板降低声音,更神秘地说,“听说呀,哪家好汉,杀了兰溪那边韩师长他的爹,还顺带拐走了他爹的女儿,说哪女儿呀俏着哩。你说,敢杀军官老子的那个人,够厉害吧?”
“够厉害。”杨五哥信口说后,又问道:“不可能吧,千多里路,你是怎么知道的?”
“假不了。”老板再把椅子往拢拉拉,“这事儿,是我亲干老子说的。还有哪,从前天半夜起,塘关就被重兵把守住了。昨天又加派了整连、整营的巡逻兵。据说,总共来了一个独立团哩。”
杨五哥一震:“真的吗?”
“哎,咋不真呢,我干老子的家,就在塘关垭子上住嘛。我估计呀,八成,是韩师长怕那好汉又追过来杀害他。对了,你们这过去呀,千万小心身上的财物。如今当兵的跟土匪差不多,见财就掳。”
杨五哥与李乃青四目相视了一会儿,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他首先感觉到的,是自己这一行四人的命运和境遇都很糟:兰如是孤身漂泊,无家可归:李乃青和王子响则是有家不能归:而自己虽有家,也能安置这几个人,却又巧在韩复信的防区内。
原本,自从大闹韩家后,到决定带李乃青等人来湖北之前,他也曾反复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第一、大家确无去处;其二、他总想,纵横八百里的偌大兰溪,韩复信他区区万余人部队能踏遍山山水水吗?能管得了许多吗?同时也有侥幸心理,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不是说“灯下黑”吗?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还没有等他步入兰溪大门,对手就在大门口边设防了重兵。以致他们现在的状况,真有点才离狼窝,又逢虎口的味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