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智逮白石镇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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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一、他不甘心。这次惨败和韩家给他的态度,让他大失颜色,太伤自尊;他有心追究下去,希望而且相信能如愿以偿地,在那些愚昧无知者面前显示出自己的才干,找回自己的尊严。

  第二、他深感自己如果像保安营那样胡说八道,虽能草草复命,但很有可能为自己的日后埋下杀身之祸。因为在石门山下,黄三省死前那天晚上对他说了实话:被劫的那批宝物价值惊人,它至少能为师座扩充、装备三个军。

  三个军啊,这对军人而言,是多么富有魅力的数字!

  他知道,在原有基础上,又凭添三个军的实力,韩复信的独立师完全可以打开新局面,完全可以自成一系抗衡天下。有如此巨大的诱惑、诱发力,韩复信岂肯轻轻的善罢甘休?即使那批宝物真被大刀曹胡子得到了,占有了,他也定会派整团、整旅的,乃至率整师兵力出动,去追剿曹胡子,去夺还他的三个军。

  韩复信的魄力是尽人皆知的,只要他一发狠,哪怕削平大森林,哪怕上天入地,他也定能抓住大刀曹胡子。倘若真那样,真到那时候,曹胡子被抓被捕真相大白时,保安营也许屁事没有,而他丁枭绝对没命活下去。他师座的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脾气他太熟悉了。因此他不敢人云亦云地去糊弄韩复信,也不敢实话实说地,说自己率数百之众,竟让手下官兵在睡梦之中,败在一个女人和长工手里。

  所以,他现在独自生存夹缝中,除了继续追捕兰如和杨五哥而夺回宝物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否则,后果是非常可怕的。

  第三、原初到韩府,知道所失宝物并非韩氏祖传时,他即本能的,对宝物产生过一种神秘的向往和贪欲。当然,现在不敢作任何非分之想了。但是,幸逢价值如此之巨的宝物,虽非他能直接拥有,而对他间接的利益是莫大的。

  试想,如果能从他手上夺回宝物,让他的师座失而复得三个军,那他该有多大的功劳?勿庸置疑,至少一个军长的位置绝对稳当。而且,他认为,那军长的位置距他并不太遥远,得来也并非十分费功夫。

  是的,杨五哥那拨人是厉害,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令人胆颤心惊。但事实上,他们充其量无非是几位草莽英雄。丁枭不相信自己对付不了。

  由此,丁枭由惊恐惧怕,转而在高升军座的火热欲望的烧烤下,在兵败当天下午,他给韩复信发出了一份电报,电报大意如下:

  “家藏珍物确系兰如等人所劫,非黄公所为;人犯携物在逃,现正追捕追夺之中。望速增援精兵三十名,以供追击之用”。

  这封电报算是单刀直入,没有提及韩中儒之死一类的套话,因为他知道师座最心痛的主要是宝物;也没有提及战败之事,那点区区然的“兵家常事”,留待韩复义去大惊小怪详细呈报。

  反正,两份电文主要内容不会一样,一个是宝物已落土匪之手;一个劫匪携物在逃,宝物正在追夺之中。他相信,从心理角度上考虑,韩复信定会侧重他的电文。因为两者之间一个是懊恼,一份是希望,是人都会选择和看重后者。至于其间的是非曲直,他相信日后的事实定能澄清。

  电报发走后,丁枭找来大森林地图,反复查看和分析了半夜。结果,他站在杨五哥等人的角度上,审时度势,细辩情理,最后作出的结论,竟与杨五哥等人事实上的选择如出一辙,是那么惊人的相似。真有些英雄所见略同式的巧合。

  这选择就是:放弃向东,放弃穿越大森林。

  接下,他在地图上看出,从石门山向南,是大森林深处;唯有向北最理想。而向北直线出口处正是白石镇。在他的比例尺下,红杏酒楼、石门山、白石镇,三者正好是个等边三角形。

  最后他十分高兴的,信心十足的,用红笔将白石镇圈了起来。

  同时他也想到了,虽然可以断定,兰如等人走出森林后会歇歇脚,会筹备用品之类。但白石镇周边很宽,兰如等人,将会在哪里落脚呢?这让他很费了一阵脑筋。最后他想到了两点:

  其一、他知道兰如是个无家可归的弱女子,更知道杨五哥是湖北人,一个弱女子走湖北,千里迢迢,怆惶奔逃,没有代步工具,单靠两腿步行恐怕很成问题。因此他想到了骡马。其二、杨五哥一个穷长工,兰如一个寄人篱下的绘画女,其囊中料不丰厚,一定缺钱(他不知道兰如有五百银元),很有可能会用小件宝物去兑换路资。由此他又想到了珠宝行。而从相关资料上查找,骡马市、珠宝行,在该地区很大一片范围内,仅见白石镇的集镇上独有一二家。

  真是工无枉费,这一下子,就把范围缩小和锁定在了白石镇的集市上。

  丁枭现在最尴尬的是手下无兵。原王排长带二十九人,加上他的卫兵整好三十,三十人中死了二十五个,剩五个全是伤兵;唯他自己未死未伤,却是光杆司令。

  现在好了,现在他完全可以独自一人到白石镇去守株待兔。

  其实,他认为追捕人数有限的逃犯,不一定要很多人。像黄三省那样动辄几百人,热是热闹,威也威风,结果就是例子。而现在,虽然他独自一人有点行单影孤,但只要能在白石镇捕捉到杨五哥和兰如的行踪,再立刻调兵遣将,就地捕杀或跟踪追击,料它不会再有第二个石门山惨败;也料定杨五哥等人,即使真是孙猴子,恐也再难逃出他如来佛的手掌心。

  丁枭作出如此决定的时间,是惜月二十四日晚上。

  二十五日清晨,丁枭便赶到了白石镇。他住进白石镇唯一高级旅馆,也找到了白石镇唯一骡马市和珠宝行。可是一连三天他都白忙活。直到今天,正当他多少有些怀疑自己的分析和判断时,杨五哥在骡马市场出现了。

  当时,他高兴得几乎都停住了心跳。

  杨五哥那副庄重沉稳的形象,给他的印象太深刻,太难忘了。尽管,那只是杨五哥杀黄三时的一面之缘,他却至今记忆犹新,只一照面,他就认出来了。另一位叫王子响,他是从通缉画像上,会了很大劲才认识的。更可喜是,杨五哥在骡马市上交涉的结果,令他很满意。其经过,开始的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之后去询问市场老板,得知杨五哥已下订金,于正月初六来租赁骡马起程。凭他的经验和洞察力,知道胖老板的语言亳无遮掩,句句真实可信。

  正月初六,路路顺……这的确太好了。正月初六,掐头去尾,中间整整还有七个日子。那时,师座增援的精兵早该到了。待到初六那天,只须在骡马市场埋伏下来,突然给他个冷不防,捕捉兰如等人那只是瓮中捉鳖。

  “真是天助我也!”丁枭长吟一声,独自高兴了很久。

  后来,为更稳妥起见,丁枭想再落实一下情况,再去会会杨五哥。但他不便也不敢出面。他知道杨五哥有可能认出自己。因为那晚帐篷之中,杨五哥那鹰隼般的双眼曾在他脸上扫视了一下。他担心狭路相逢中,没准儿会吃上一镖。

  于是,他请旅馆老板找来本地一位“包打听”,许以重金,专去餐馆寻找杨五哥和王子响等人,任务只是打听并记下他们的谈话内容。

  包打听不辱使命,很快回来复命,并很专业的一字不漏的,叙述了杨五哥同王子响的对话。但他最后补充道:

  “先生,那两人是响马,厉害着哩。您千万别再找我,打死我也不干了。”

  丁枭淡淡一笑,给了那人五块银元,挥了挥手。

  他想,有此足够了,过多,反会打草惊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