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乃青一笑道：“什么家不家的，被迫而已，何况这还是纸上谈兵呐。”
“这不是纸上谈兵。”杨五哥信心十足，“天时地利尽归我有，我们一定能成功！”
李乃青点头：“不过，能否如愿以偿，前提是必须要先去侦察情况。力争行动时不出错，不误时，一切都做到恰到好处。”
“这个容易，大雾天气十分利于侦察。”杨五哥说，“稍晚一点，我和二哥一块去侦察。”
“不，我们三个人都去。”李乃青说，“这次行动，我们要以一当十、当百，必须人人都要熟悉情况，打起来才能得心应手。”
“那，兰如怎么办？”杨五哥问。
李乃青说：“她呆这里不动。暂时山洞还是安全的。”
杨五哥点头：“还有，你看大雾今晚会散吗？”
“不会，只会越来越浓。”
冬日天本来就短，大雾天的林区更是如此。饱餐一顿干粮后，看兰如的怀表才四点过一点，天色却已像傍晚似的暗了下去。临行前，兰如坚持要同去侦察，说她也要去熟悉情况，记准路线，力争今晚不再作大家的累赘。
没办法，杨五哥也只好同意。
雾越来越大，愈来愈浓，浓得一行四人都不敢过远的拉开距离，否则，首尾都无法关照。但这显然十分有利他们的侦察。
翻过两条山沟，估计前去石门山不远时，他们分成三组：杨五哥带兰如正面前进，李乃青与王子响分别去左右方。分手前，杨五哥叮嘱大家：“大家注意两点，一是安全，同时不要因小失大，引起敌人警觉；二是用心记好各自侦探的方位和情况。回去后要各交一张侦察结果图。
杨五哥这一路，向前不多远，便听到左右两侧隐隐有人的闹杂声。虽什么也看不清，但他凭感觉，知道这是敌人的两翼营寨。这让他很高兴，因为这已经证明敌人是分兵而屯。这是天大的好事，只有这样，他们今晚才能行动，才有行动的机会。再向前应该是敌军中营，算是深入腹地，危险自然也会大一些。但他看看浓雾更显低沉，便又斗起胆子，同兰如继续前进。
不久，他果然很快发现敌军所谓的中营。他立刻拉起兰如，迅速隐藏到一条水沟边。细看，这中营是顶刚刚撑起的帐篷，帐篷不是很大，估计可容三四十个人居住；从四周正忙加固帐篷的人员数量上看，这估计是差不多的。但奇怪现象是，这些人着装并不是县保安团人员，而是国军服装，背后斜挂的武器也多是卡宾枪、冲锋枪。杨五哥明白了，这是韩复信韩师长的人。
从人的数量上估计，这大概是督战队吧？他想。
前方有岗哨，再加毕竟有兰如在身边，杨五哥不敢再过分靠近。于是，他带着兰如离开这里，迂回向右前行，他很希望能到石门山脚下。那样，晚上行动起来，兰如就能记住路径――至少能记住大的方向。
然而过不去了。右边斜线前方不远，又出现了一顶帐篷，而且从周围的动静看，明显是伙房，隐隐约约间人来人往，一片忙乱，似乎多是县保安团的人。
没办法，杨五哥只能带兰如尽可能靠近地，伏在一蓬荆棘后面。他指点着顺此前往石门的方向，低声说：
“看清了吗，伙房的左则，中营的右侧，再斜线过去，大约往前三五十米远左右吧，就是石门山脚下，就是上石门的那条小道路口。”
“看清了。”兰如说。
“记住，万一仗打响了，人走散了，你百事不要管，只管尽快的赶到那路口边等我们；如果我们先到也一定会在那里等你，不见不散。明白吗？”
“明白。”兰如声音发颤。
“你怕了？”杨五哥握住兰如的手。
“不……怕！”兰如说，“有你，有大哥、二哥，我什么都不怕。”
“是的，我们谁也不会忍心丢下你的。自己也要这么想――这是精神力量，懂吗？”
“懂，我的五哥！”
兰如在荆棘丛中同五哥挨了一下脸。挨得深沉，深情，似乎借得的是力量。
真正傍晚时，大家先后安全地回到了山洞。更可喜是，王子响竟然是穿着一身保安服装回来的，而且腋下还夹着三套同样的衣服。杨五哥扑上去，高兴得忘乎所以地擂了王子响一拳：
“太好了，二哥！”
“好啥，好还挨你一拳呐？”王子响笑。
“没出事吧，二哥？”杨五哥问。
王子响弹了弹身上的雾水，说：“没事儿，他们掉队了，碰上我；我说天气太冷，就送他们到婆婆家暖和去了。有啥事？”
李乃青也十分高兴：“好啊，有这几套衣服，我们大可不动刀枪了！――此前，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对呀！”杨五哥精神大振：“真是天助我们也。二哥首立大功！”
“说啥，”王子响一愣，“不打了？”
杨五哥说：“是啊，有这几套衣服，我们完全可以穿城而入，直上石门，何必还去大冒风险地打它干什么呢！”
“扫兴。”王子响一脸沮丧，“早知打不成了，我就不搞这几套狗皮。”
李乃青笑道：“打还是要打的，但那是在石门山上。或许还是场恶战。”
王子响仍不太高兴道：“说什么，也看不到逗狗打架的那场好戏了。”他想了想，又笑道：“不过这样也好，我还一直为兰如妹子提心吊胆哩；万一打闹起来，黑天瞎地里，若万一丢了兰如，黄三省将在我们这里立谁作头目？”
大家都笑了，笑得很开心。
方案变了，大家原有的那份紧张心情也松驰了许多。但为更好的执行第二套方案，杨五哥还是让大家、各自绘了一份侦察到的敌营屯兵分布图。最后汇总拼接出来的总图形：石门正前方即中营，是韩师长国军的帐篷，大概也是敌之总部；左右翼分别各有两顶帐篷，居住其中的可能全是保安团人员。至于杨五哥所看到的伙房，大抵兼作生活供给处。总体看，整个军营布局为互相关照、便于接应的犄角之势。
他们三位都不太懂军事，但仍能看出，这种扎营方式比较理想，大概、至少，比马谡当年痛失街亭前的那种方式好。
天黑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算起来，今天都是腊月二十三日了，天应该是这么黑。不过黑夜里，人凭感觉仍能知道大雾很浓。
为选择最佳时机，天黑后又等了两个多小时。这期间，大家除分头收拾东西，主要还是抓紧休息。虽然经过再三分析，此去风险并不是很大，但战前那种特有的紧张氛围，依然笼罩在大家心头、笼罩着山洞。
是的，此去毕竟不是旅游。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