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情暖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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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乃至全世界,在过去很长一段历史中,那些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曾引起过无数人的疯狂,演绎过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勿庸讳言,这里决多数人是贪心的,他们见宝动容,为之神往,不惜重金与生命地加以追求,甚至穷凶极恶地不惜追杀与掠夺。但也有人对其视而不见,不为动心。这后一类人,多半是有自知之明的德行者;在他们的理念中:再好的东西,既然已经是别人的,就不是自己的。

  杨五哥就是这后一类人。

  被苦苦困了两个小时的杨五哥,终于让兰如小姐解救了出来。初从阁楼上下来的杨五哥,一身灰土,满脸乌皂,直令兰如几乎不敢相认了。他自己一阵扑打,反而越整越糟,急得兰如也只好上前相帮。可是这灰土全是陈年积尘,很细很有粘性,真个儿是愈扫愈胡涂,到后来都快入木三分了。为此,惹得兰如忍俊不禁地发笑道:

  “你这要脸没脸,要鼻子没鼻子的,真是一只灰老鼠啊,看你怎么走的出去?”

  是啊,怎么出去?兰如这无心的一句笑话,倒是切中了现实问题。

  这后院往前走,无论是去东院、西院或前院,都有相当一段距离,都会碰上很多人。一个养花的,而且素来喜好整洁的杨五哥,如今弄成这般模样从后院走出去,不是很扎眼,很难看,令人很生疑吗?

  “怎么办,兰如?请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兰如笑:“我有什么办法?我一个女子,到哪去给你弄男人衣服?要不,我去把我的衣服拿一套来,你男扮女装地混出去,咋样?”

  “快别开玩笑了。”杨五哥瞅着自身像钻过烟囱的模样,既尴尬又哭笑不是。

  一见杨五哥很难为情的,兰如不再调笑了。她想了想,忽然计上心来。她指着画架上那一堆堆的陈年画卷说:“五哥,你披块台布,扛上这些旧纸、画卷,装着往我房间送东西的样子,就可混过去了。”

  “不行、不行,”杨五哥连连摇手,“你房间在东院,我的住处在前院,即使按你的办法混到了东院,又咋去前院呢?”

  “这个你别管。到了东院后,我自有办法!”兰如的小姐作派又来了,“搬吧,五哥。久呆这里也不是好事。”

  服从于人的人,往往多是技不如人者。杨五哥此时,自知自己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离开这是非之地,也只好听命于兰如的。他披上从画案上揭下的台布,再背上偌大一捆散乱的画卷,低头尾随兰如小姐身后,倒是很像勤杂工那么回事,沿途嫌脏的人离得远远的,没人克意去辩认他是谁。

  兰如虽然只是韩中儒的干女儿,但由于有大少爷韩师长那层背景,加之韩中儒对其画事寄于厚望,比较关爱。所以,她在韩府倒真有几分大小姐的尊贵。她的居处,是东院最好最宽敞的房屋之一。她这里一套五间,有闺房、书房,还有丫环房屋及起居间等,算是相当阔绰,一应俱全。

  杨五哥一路平安地来到兰如住处,刚放下画卷,他接受的第一道指令是去洗嗽间洗澡。洗澡前,丫环素云送来一套白色内衣,并告诉他说:

  “小姐吩咐,让你洗后穿好这套衣服去见她。”

  杨五哥应声入内,管它三七二十一的,彻底痛快地大清洗了一次。但当他洗毕,抖开素云送来的衣服一看时,不禁大惊失色,这居然是一套绣有花纹的女式睡衣。他犹豫了,犹豫了很久:难道就这么入深闺穿睡衣吗?他十分为难。可是,他最终又不得不老老实实地穿上它――总不能就这么光着身子吧。

  穿好后,他在穿衣镱前照了照,睡衣稍嫌短了一点,但也还能凑合。他知道这睡衣是兰如的。因为兰如身材同他不矮多少,而秀云则矮了很多。他抬起袖子嗅嗅,自有一种亲切感,舒适感。但这种带有甜意的感觉,并不能抚慰他内心的那分惶恐和不安。他知道,自己现在不仅侵入到了韩府深闺重地,而且已经穿上了“千金”睡衣……如此这般,倘若稍有泄露,他在韩中儒手里当死一千次。

  但事已如此,他也只能唯命是从,一任兰如按排,除此别无选择。当然,他至所以持有如此心态,除了无奈,更重要的还是他相信兰如,相信她是爱他的,也相信兰如处事会作周密考虑。不知他这样磨蹭了好久,直到外间有人叫他时,他才拉门走出来。

  “呵呦,五哥穿睡衣也是一表人材呀!”素云鼓掌轻声赞扬道。

  兰如一旁却带几分羞色地说:“洗的真够久。素云急着进去为你洗衣服啦。”

  杨五哥说“别、别洗,洗了我怎么办?”

  兰如说:“不洗你又怎么办?能穿它出去?”

  “咳。”

  “别叹了。”兰如说,“随我来吧,去素云床上躺着。”

  杨五哥迟疑着:“这不好吧?”

  “怎么不好?没有衣服穿,你想怎么好?”兰如笑道,“放心吧,我已给素云说好了。再说啦,你和素云都是我的模特儿,也算都是我的学生,本来就形同兄姝嘛。是不,素云?”

  “是,小姐。”素云爽朗地笑着,“五哥你就放心地去睡吧。小姐说了,等你睡过之后啊,那被褥明天就扔了,叫人换新的!”

  “小丫头!”杨五哥冲素云笑过后,放心地走进了素云的房间。关门前他探头问兰如:

  “这里真没事?有人来怎么办?”

  “谁来?别忘了,我不是什么真正的小姐,而是寄人篱下的天涯沦落人。”兰如似有一丝伤怀地停了停,又说:“放心,我这里一月、两月的无人光顾。即使有人来,也是老妈子们站在门口叫声:‘小姐,老爷有请’,或者是‘老爷吩咐’之类,除此无人干扰。所以,虎穴虽险,相比之下,我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好了,你放心休息一会儿,待素云洗毕衣服,就去叫饭。”

  杨五哥躺在素云的床上,心情依然难以平静。此刻,他并不怀疑兰如说到的这里的安全性,而是回想起了今日一天的经历。今天从早到现在的遭遇真可谓峰峦迭起,险象环生。所历之事太意外,太幸运,也太可怕了,至今回想起来依然心惊肉跳。

  所谓意外,自然是指他和兰如的事:他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是喜欢兰如的,但从没有也不敢有过非分之想。因为他自知一个是韩府“千金”,一个是打工仔,那是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连梦中情人的花名册上,也没敢为其排上座次。而意外的是,兰如竟在他猝不及防中点燃了爱的烈火。而且,他感受到了:兰如的爱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真的,是压抑过很久的“火山喷发”。

  而幸运的是,他不敢再陪兰如画裸体的担心很久了,想提出请求的心思也早有过;而不早不晚,今天刚向兰如提出请求,刚刚抖出了韩中儒的残忍,即碰上了韩中儒的大驾光临。以致才有她与他灵犀相通的逃上阁楼的那一幕,躲过了那一劫。试想,如果自己今天没有提出请求,兰如对韩中儒尚无足够认识,她会那么急中生智、大出援手吗?不会的。因为人,对羊与狼的防范是截然不同的。

  至于可怕,更令他胆战心惊的,当数阁楼上窥视到的那一幕。以致他耳畔至今仍萦绕着黄三省那句话:“那时候,我的短剑已经扎入了他的心脏”。这句话,黄三省说时是那么随便、那么自然,像是他刚杀过一只鸡似的;或许正因如此,才令人听去是那么血淋淋的,那么阴森恐怖。

  这韩家大院实在太可怕了。

  古人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说什么也应该尽早离开这里。可是一想到离开,他又想到兰如。兰如要求过跟他一同离开这里。是的,既然因自己、而让兰如已经知道了韩府的险恶,她不走能幸福吗?丢下她是情义吗?

  然而这事的确非大非小,谁要带走韩中儒的干女儿,“拐走”师长的未婚妻,那不形同虎口拔牙吗?可是,经历过今天,兰如已经不是外人了。俗言说一朝夫妻百日恩。作人岂能像脱衣服一样对待女人、对待爱过自己的人?何况,兰如今天已经救了他一命――如果不是兰如那时候的沉着冷静、临危不惧,他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想到逃上阁楼的――此恩形同再造,岂能不思回报地撇下她而远走高飞?

  最终,他决定了:不走则已;如果离开,一定带走兰如,带回兰溪老家去。那时,除了不能作媳妇,作亲戚、作朋友,作什么都比独自丢下她好。

  可是,怎么才能共同逃出虎口呢?他苦苦思考着。

  素云来喊叫吃饭了。

  饭桌上,兰如对素云说:“你刚才从西院拿来的几包糕点,除给五哥少留一点之外,下午我放你假,全给你母亲送回去吧。她老人家有病,你也是该回去看看她了。”

  素云十分高兴:“我代母亲感谢小姐。”

  兰如点头说:“家中没大事时,能回来就早回来。这里还有个杨五哥呐,恐有不方便。”

  素云噗嗤一笑:“有他咋啦,我谅他五哥不敢欺负小姐?至于不方便嘛,那画裸体时就方便啦?”

  “鬼丫头,那是两码事!”兰如点了素云一筷头。

  “放心吧,小姐。五哥是好人……”

  杨五哥接过话说:“没事的,衣服稍稍能穿时,我就回前院了。省得素云这丫头片子,对人评头论足的。”

  大家一齐笑了。

  由于提到素云回家,杨五哥忽然想起一件事,问:“素云,你是本地人,你知道这周边有一个叫牛福涂的人吗?”

  “牛福涂?”素云立刻摇摇头:“不知道。我们这里,好像从没听说过有姓牛的。咋回事,你怎么想起问这么一个怪怪的名字呀?牛福涂,该不是牛糊涂吧?”

  “这么说,有牛糊涂?”杨五哥问。

  素云一笑:“我开玩笑呐。咋回事,你这么上心?”

  “哦,这名字是我今天在阁楼上听到的。没事,随便问问。”

  其实,不是杨五哥听来的名字怪,而是当地人口音重,使他误把油葫芦听成了“牛福涂”。

  兰如似乎并没在意人的名字怪不怪,但她听说是阁楼上听来的名字,不禁也问:“阁楼上,你听到谁说话了?”

  杨五哥被问,他看看兰如,又看看素云,欲言又止。

  兰如笑道:“你呀,你把素云当外人啦?别忘了,今天若不是她护驾,我俩,恐怕早已没有这么太平了吧?”

  杨五哥对素云深深地点了点头,显然是表示谢意。是的,今天如果没有素云及时通报“敌情”,韩中儒来后势必会去叩叫画室的门。那时,恐怕他同兰如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即会落入魔掌,那结果不敢想象。从这个角度上说,素云也当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但他却带有委屈地笑了笑,说:

  “我哪儿敢把素云当外人呢?而是考虑她还是娃娃,那些是非之事,她一个小孩子,还是少知道为好。”

  话越说越神秘,兰如更想知道原委。为打消杨五哥的顾虑,她告诉他,三年来,她同素云名为主仆,实际上已情同姐妹,感情上已经到了相互信赖、相依为命的程度。所以在这里,凡她能听的话,没有素云不能听的。

  话说到这里,看似杨五哥想不说也不行了。但他仍坚持地摇摇头,说:“其实也没啥说的,就说有个叫牛福涂的人醉酒死了。”

  “别编了,省点口水吧。我一个‘小娃娃’――谁稀罕听你那牛糊涂、马笨蛋的!”

  素云笑嘻嘻地戗了杨五哥一句。

  大家也都一笑了之。

  素云姓宿,十六七岁,人很漂亮,性格开朗活泼,是位十分逗人喜爱的孩子。素云与杨五哥同为金牛河人,相互关系很好;她很敬重杨五哥,说话却无拘无束。

  饭毕,素云收拾好了碗筷之类,即向兰如告别,高高兴兴地领假回家去了。

  目送素云去后,兰如同杨五哥相视一笑,她笑得很甜、很醉,恍若有新婚燕尔那般幸福感。杨五哥自然明白了,支走素云,是兰如的特意安排。

  果然,兰如带有一种莫名的急切感,立刻关上门,倒下木闩,却又嫌不妥似的,从新启开,并迅速取下外边门环上的挂锁。然后再关门,再从花格门页的空间伸出手去,只听叭的一声,她居然将自己和杨五哥反锁在家中了。

  显然,她在制造主人外出的假像,从而换得她与情人幽会的安全。

  做好这一切后,兰如转身即挽起杨五哥的胳膊,一同走进她的闺房。

  自然,又一次干柴烈火地燃腾了一阵。估计折腾很厉害,很投入,以致有人破门而入,他们居然毫不知情。

  事后,杨五哥向兰如详细地说了他在阁楼上看到的一切。兰如听后,好久才从惊骇中回过神来,似是自言自语道:

  “这里真是太可怕了。那黄三省简直就是个杀手,是强盗。”

  “也算黑吃黑吧?”杨五哥说着,突然一挺而起,“兰如你想过没有,韩中儒今天是有幸碰上了你和我;换别人,今晚去直捣密室,十拿九稳。因为,他的大管家――那条头号猎狗,昨晚杀人劫宝,熬了一夜,今晚必然睡如死猪。”

  “你想?”兰如警觉地追问。

  “说什么呀,你!”杨五哥不高兴地嘟哝道,“我是从刚才那句‘黑吃黑’中突发奇想罢了。我要真想去弄那批宝贝,连你我也不会告诉的。”

  “那为什么,信不过我?”兰如问。

  杨五哥摇头:“不是信不过你,而是‘涉险不搭伴’。就像我刚才不能将那件事告诉素云一样。”

  兰如像是很欣赏杨五哥的谨慎。她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说:“那件事,你不告诉素云是正确的。因为她还小。万一她说漏了嘴,会惹杀身之祸的”

  “同样,我俩也要守口如瓶。”杨五哥拉着兰如的手说,“管他贼吃贼、盗吃盗的,乱世中谁也管不了的事,与我们何干?所以,我们还是多想想自己,在不惹事生非的前提下,想想怎么才能平平安安地逃离这里。”

  兰如从“逃离”一词中听出了含义。她明白了,在杨五哥心里,已经打算带她一同离开这里。她激动而又深情地依偎在杨五哥怀中。

  她知道,杨五哥现在,要独自离开这里是很容易的。要么,不要工钱马上就走,要不,等到年底拿上工钱也能走。但他现在没有这么想。他想的是如何带她一同离开韩家。所以,这里的“离开”,就应该称作“逃离”了。因为杨五哥一旦带走她,势必震惊韩家,势必招致千里追杀。那将是一场生死存亡的大突围,大风险。

  想到这里,兰如深感于心不忍。

  为什么要这样一个好人,一个自己心爱的人去担如此凶险呢?可是,不让杨五哥担此风险,自己又怎能离开这里呢?她为难了。

  其实,兰如三年前初来韩家时,第一次见到英俊帅气的杨五哥后,即有好感。后来,近三年相处中,她发现杨五哥不仅人长得帅气,而且素质颇高,具有很多优秀品质。因此她无法控制的,从内心深处爱上了他,只缘他是有妇之夫,而未敢过多亲近、过多表露。直到今天,直到那带有惜别的一瞬间,终于忍无可忍地暴发了。当时,她的确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有蓄意的,一时迸发没加控制的结果而已。

  如今生米做成熟饭了,至少已是真正情人了,为什么非要自己心爱的人,去冒那吉凶难卜的风险呢?他太年轻,他是杀手黄三省之流的对手吗?……

  “皱眉苦思的,你在想什么呢?”杨五哥摇着兰如。

  “哦,”兰如从沉思中醒来,笑了笑,说:“五哥,我在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说吧。”

  “我想,你这次就别带我走了。你先走,最好是直接回老家。然后,过上三月、半年,我再设法逃出去,直到兰溪去找你。”

  杨五哥一愣:“为什么呢?”

  “为了更安全。”

  杨五哥明白了,兰如是怕他受连累。他说:“可是,我走后……”

  “我知道,你走后会很担心我这里。但总比一同被追杀好吧?”

  “你让我再想想。”

  杨五哥沉思着。是的,带走兰如是目的,方法却是可以多种多样。为什么非要一块像手牵手那般招惹人眼、自讨追杀呢?自己此去先回兰溪,反正这里有亲戚,约好三月或半年再来接兰如,那时神不知鬼不觉的,恐怕无人再联想到,他和她有多少关系吧?想到这里,他十分佩服地看了兰如一眼,说:

  “好,我听你的。不过,我们相约的时间不能太长,否则夜长梦多。”

  兰如说:“很好。我们再商量第二件事吧。这件事很急,过了今晚恐怕就不好办了。”

  “什么事?”

  兰如说出了一个大胆想法:她建议,由她陪同再去画室,从原路返回,挂根绳索直下密室,选重要、值钱的宝物,能拿多少拿少。然后带上他的妻子小秀,远走高飞,暂避一时。反正韩家得来的也是不义之财,谅他们做贼心虚,也未必不敢兴师动众。这样,即使她将来无法找到五哥,只要她心中明白,五哥这一辈子不再为生计十分辛苦,不再打工,她也会为他高兴的。

  杨五哥感动地拉起兰如的手,但他却摇头说:“不。兰如,也许你还不太熟悉我。我向来的原则是:别人的东西不是自己的。”

  “你呀,五哥!”兰如有些哭笑不是,“我很欣赏你这个原则。可是恕我冒昧,这件事你太迂腐。同为炎黄子孙――你是‘别人’吗?他韩家现藏的东西,是他花钱买来的吗?再说,你拿去哪些宝贝,总比留给什么韩师长用它抓兵、供人当炮灰强吧?”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杨五哥心动了。

  他坐起来披上了衣服。兰如说的很有道理。此去密室也近在咫尺,加上兰如有画室钥匙;条件俱备,轻车熟路,取宝犹同探囊取物,为什么不干呢?自己取走宝物,相比留给韩家去制造战争、扩军杀人,应该是更好些,或许还是功德。同时,他也想到了,那批能供人扩充两个军、三个军的宝物的价值是多么惊人。一旦拥有它,自己不也成富翁了吗?当然,他知道那种宝物是不能卖给外国人的,但内部转让三两件,总还是可以。那时不靠家庭,自己有钱了,即可娶兰如作二夫人。

  人,或许是本能,往好处想时总是天花乱坠。

  “你决定了?”兰如也披衣坐起问。

  “决定了!”杨五哥说。

  “时间还早。”

  “对,应该等到夜半以后。”

  时间慢慢地走。时间能让人冷静,冷静中人能想起很多问题。此刻,他和她半依半偎地靠在床头上。他搂着她的肩膀,思想在沉寂中游动、思索:此去画室,先由兰如开锁,再搬画梯,上去后将绳索拴在梁架上,滑下去后,打开八仙桌下的机关;宝物首选当然是白玉宝马、金佛、夜明珠等;然后再原路返回,然后再……他突然一怔:然后再――再怎么办?再丢下兰如,赶快逃遁吗?他心一惊:这不是把死亡留给了兰如吗!

  “你怎么啦?”兰如刚刚迷糊了一会儿,即被杨五哥的抖动惊醒。

  他说:“兰如,我们得到宝物以后,还是一块走吧,啊?”

  兰如说:“怎么又来了?不行,我不能同你一块走。”

  杨五哥急了:“可是你想过没有?宝物一丢,密室天花板被动,出路在画室,钥匙在你身上……你能逃脱干系吗,他们能不杀你吗?!”

  兰如淡淡一笑:“这些我都想过了。面临那种结果,也许我很危险,但也有侥幸的一面。我人毕竟没走,不一定是同谋、同犯啦?”

  “哎呀,你那是按常理,可他们是常人吗?他们杀人不眨眼,他们……”

  “五哥,你冷静点。”兰如将脸贴在他的肩头上,说:“其实,这里的厉害性我都知道。可是,你晓得我暗暗爱过你三年吗?”

  “说远了,那和这有什么关系呢?”

  “不,很有关系。也就因此,我不忍心你冒险。”兰如抬起头道:“想想,你取走宝物,他们会很恼火,会寻找,但不敢大张旗鼓;而我一旦陪你走了,他们则出师有名,完全可以大举追杀。这种结果你想过没有?”

  “不用再想了。什么狗屁宝贝,我不要了!我不能用你的危险、你的生命,去换那供我享用的财富!”

  “你……”

  “你不要再说了!”

  杨五哥非常坚决,不容商量,充分显示了他骨子里的执拗的一面。这个为情,为一个女人的人,倒也敢不惜“一掷千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