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颁沉着脸说:也许他醒得太早了。
巫咸点点头:是啊,他还没有从魔性中完全解脱出来。
巫罗则道:能醒过来就是好的,你们还想对一个普通人有什么要求呢?
巫真道:但愿如此,可惜福祸相伏相倚,这场赌注也许咱们早已败了。
巫咸看了看他们道:无论席公子能否完成使命,这是咱们唯一的方法,陈抟并没有做错。
说完,十个老头自嘲地笑了,这笑中暗藏着多少地无奈。
席方平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里早已没有了恶龙侍者所咬的伤痕。
他一下子跪在了十巫医的面前: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十巫医坐在小竹椅上,欣欣然接受了席方平这一拜:你的伤势刚好,恐怕还得休养几天。
席方平站了起来:不行,现在已经是七月十四的深夜了,明天我必须赶到终南山,给陈抟老祖送去乾坤八卦图。
十巫医相互递了个眼神:拿来,让我们看看那张图。
席方平忙从怀里拿出图来:这图有点……
巫姑打断了他的话:没关系,我们不会有事的。
席方平只得将图递了过去。
巫咸伸出手来,他的手有些抖,颤颤地将图接在了手里,其余九个巫医都围了上来,轻抚着这张图。
蛮蛮,南宫小子与席方平在一旁看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担心,他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十巫医的胡子。
雪白的胡子千万不要被鲜血染红。
巫咸将图展开,南宫小子忙拽了一下蛮蛮的手,低声说:闭上眼睛。
蛮蛮愣了一下,但他看着南宫小子闭上了眼睛,自己也只好闭上了。蛮蛮并不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好奇的人。
只有席方平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十个老头,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的确是十分地激动。
过了好半天,巫咸将图卷了起来对席方平说:为什么要将图送到终南山?
席方平回答道:说是让姬飞峰的师父陈抟老祖参详一下此图的威力,也好对付阴屠。
巫咸冷冷地笑了:此图是由我们十个人共同炼成的,现在它已失去了威力,连我们都无法参悟其中的奥妙,陈抟他怎么可以?
巫真接着说:恐怕到了终南山以后,这张图就永远没有用了。
巫咸看了巫真一眼,巫真自觉说错了什么,马上闭上了嘴。
席方平一愣,再次跪下:请前辈指条明路。
巫咸站起身来走到席方平的身前,轻轻地搀起他,将那张图交还在他的手里:收好吧。
说着,他走出了这间竹屋,其余的九个老头也鱼贯地走了出去,席方平有些莫名其妙,只见这十巫医走过他面前的时候都面带着微笑,那神情显得有些诡异神秘。
席方平看着十个老者走出去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身后的蛮蛮与南宫小子则睁开了眼睛,看到十巫医已然消失在门外都有些诧异。
这时,从门外传来十巫医齐声唱和的声音,十分清晰:上善如水,水善,利万物而有静,居众人之所恶,帮几于道矣。
南宫小子忙问:席大哥,怎么了,他们在说什么?
席方平道:《道德经》中的句子,说水性最接近于道。
解释到这里,席方平突然停住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南宫小子摇摇头问蛮蛮:明白吗?
蛮蛮却并没有理会南宫小子,他问席方平:听前辈们的意思是咱们去了终南山好象也没有什么作用,既然这样,我是不是该跟着你走呢?
席方平忙说:蛮蛮大哥,恐怕咱们得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一早动身,你白天能走吗?
蛮蛮冷笑一声:人魈虽然不喜欢白天,但绝不会怕白天的,以前那都是魈冥符害的,十巫前辈已替我解了那个魔咒。
南宫小子早已跃身到了竹床上:席大哥,我现在还想不通,为什么要干这件事,多危险,这里多好,没有那些可怕的恶龙。
席方平皱了一下眉,刚要说什么,南宫小子马上接着说:不过我听你的,你去哪我就去哪,现在我只想睡觉。
人生最不能缺少的有三大事情,吃饭睡觉和出恭,吃饭与出恭是很现实的,唯独睡觉不一样,因为睡觉可以带着你走入另外一个世界。
席方平在梦中遇见了死去的父亲。
南宫小子在梦中跟着十巫医学会了逃生的本事。
所以睡觉的确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有人把睡觉看成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尤其是这个人很累了,就象现在的南宫小子一样,睡觉可以令他休息,养足精神。
有人之所以睡觉是为了一种习惯,天一黑就双眼睁不开了。蛮蛮睡觉绝不是这种习惯,他是要养成这样的习惯,于是他也睡了,他是站着睡的,这同样也是一种习惯。
席方平没有睡,他并不是没有天黑了就要睡觉的习惯,也不是认为睡觉不惬意,而是他不想回到梦中。
梦,太可怕,可怕得使自己的父亲变成了邪人。
席方平害怕再见到那样的景象,但他之所以不睡觉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十巫医要见他。
十巫医要单独见席方平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席方平并不是一个随意瞎猜的人,他之所以这么认为是有原因的。
当他跪在十巫医面前要求十个前辈指条明路的时候,十巫医一个个地却走出了这间屋子,留下的不是明示,而是一句暗示。
《道德经》中言上善如水,帮几于道矣。
意思就是所谓的明示要在水边求证。
席方平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他走出了房门,因为在院子里,他见到了水,那两口并排的泉眼,这是十巫堡中唯一的水源。
夜虽深,但外面一片耀眼的银色,差点刺得席方平睁不开双眼,他用手挡了一下才努力地睁开了眼睛。
银色不是月光,而是梦中那个神秘的冰窖亭又出现了,只是亭中少了那张席方平曾经躺过的冰玉石床,这样一来,地上的阴阳图案更加明显,广场中的那两眼泉水仿佛就是阴阳图中的阴阳双眼,一黑一白。黑得如镜,白得也如镜。
席方平迈步走下南屋的竹廊,正要向着那两眼大道所在的泉眼走去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脚下在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