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养成了看着窗外并不温暖的阳光的习惯,有时望着望着,便觉得自己也像那光下的尘埃一样,无目的的生存,到最后无目的的死亡。
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书,大概是一本小说,讲的是十六世纪一个西班牙人到达澳大利亚,在那里与土著人一起生存最后死亡的故事。
那本书也许并不惊心动魄,但是却让人在心里感到敬畏。里面有争斗,猜忌,死亡,是一种平凡人的生活,主角在那些土著之间以一种怪异的方式生活,但最后还是死在了土著人的手里。
有些像现在的她,到了一个不能理解,格格不入的地方,这地方和她本是两条永远不会交叉的平行线,却不知什么原因,让她像从文明人到了山顶洞人的地方,不管再有知识,还是要走向死亡的。
几次完全不能掌控的事情,让她彻底明白,在这个社会,光是有智谋是无用的,还要有权利,有财富,才能做到真正要做的事情,否则,一切都会偏离轨道。
她从床榻上起身,旁边有小宫女拦着,她只是挥了挥手,便未做理会,这几日感觉已经能动了些,却总有人不让她下床,难道是要将她关在这里?
冷笑一声,推开房门,虽然太阳高悬,但还是有冷风吹进,只穿了单衣的她顿时感觉有些凉气侵身,却禁不住多日未出的诱惑,还是踏出了房门,只一只脚刚刚迈出,便从旁边不知哪里站出两个侍卫:“贵妃娘娘吩咐,没有她的命令,不准玉欢斋的人出去一步。”
她看着两人一丝不苟的样子,冷着声自言自语:“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原来这屋叫做玉欢斋啊!玉欢斋的人?玉欢斋只有她一个人吧?
将迈出的脚收回,她不紧不慢地关上了房门,回头看站在床边那个如同木头一般的宫女,她不禁叹了气,这宫女还不如阿环呢!虽然阿环是安国公的人,但好歹在她面前也是天真可爱,招人欢喜的样子,哪像现在,连句话都没人说的。
不过,安国公为什么不拦着她进宫?这事情他肯定是知道的,是为什么呢?因为宫里更能看住她么?
让身边宫女退下,她小心翼翼地躺了回去,刚盖上被褥,就听见“吱呀”一声推门的声音,将头抬起,迈步进来的那个宫装女子一脸高傲,脸面向她,眼神却并没有看她,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贵妃娘娘说了,既然姑娘能动了,那就去学规矩吧!”
左绮念微眯起眼,宫里的消息都是传这么快的么?刚刚起身而已,就已经传到那边耳里,还这么快便下了命令。看来,是她低估了呢!
她未做声,看着那宫女,冷哼一声,道:“规矩?学了规矩之后怕是你就不能这样子了吧?”
掀被下床,慢慢地走到了宫女身前,厉声道:“不要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凌的梦儿!”
看她有气却发不出来的样子,左绮念心中痛快至极,看那宫女嘴唇微动,像是正要说话,她先出声道:“你下去吧!下次进门前记得先敲了门,这也是规矩!”
说罢便不再理她,回了床边,转头看她还在那里站着,冷笑道:“莫不是你还要服侍我换衣?”那宫女听了,才恨恨地咬牙出了门。
左绮念看她出门,立刻跌在床上,虽说身子能动了,可这样强忍着走动也是疼痛难止的,只是,现在她怎么可以退缩下来?
自己一人在屋里将衣物换了,随便穿了件水蓝色交领踞花儒裙,束了发,便走出门去,这次,倒是没有人拦了。
她随了宫女到了说是学规矩的五院,看着室中排列两行工工整整站着的一些嬷嬷,不由笑了出来,这安贵妃,难道是想将她教成皇后?弄了这么大阵仗出来。
队列里出来一个看着有些老了却依旧是笔直身子的嬷嬷,她向前对左绮念行礼,恭声道:“梦儿姑娘该学习奉茶了。”
左绮念皱了皱眉:“嬷嬷,我姓左名绮念。以后莫叫我什么梦儿了。”
那嬷嬷头也未抬,便顺着她的话说:“是,左姑娘,该习奉茶了。”又转了身对身后几个嬷嬷道:“教习奉茶的出来给姑娘行礼。”
站出两个嬷嬷先答:“是,余嬷嬷!”又对着左绮念行礼:“给姑娘请安!”
她点头,眼角微挑看向那个一直没抬头的余嬷嬷,自笑了一笑,便没再说话。
“太子驾到!”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这本该和谐安静的场景。在所有人都还在惊讶的当时,余嬷嬷上前一步握住左绮念的胳膊用力将她带着一起跪下。
她诧异地转头看向余嬷嬷,却见她什么表情也没有,只垂了头拜下去。
“都起来罢!”略显冷酷,但还算温和的声音响起,左绮念自然地抬头看去,入目的先是金黄色的衣袍下摆,虽然是简单的样式,却也绣了百兽图在上面,花纹极其繁复。
一颗硕大的蓝色宝石缀在腰带上,闪烁出耀人的流光。
还未待她再将眼往上抬了,便先听见身旁传来一道柔媚的声音:“太子来的好早啊!”
左绮念将头转过去,一身挑金的织就衣,与慢慢走近的女子曲线相贴,甚至传来一阵诱人的清香,她嘴角扯过笑,安贵妃的特点就是香气袭人。
“给太子请安!”安心怜微微屈膝,动人一笑,自是风情万种。
左绮念不由嗤之以鼻,难道她占了皇上还要勾引太子?真是有趣!
也未听太子答话,旁边余嬷嬷便起了身,对安心怜道:“娘娘,奴婢带姑娘先下去。“
左绮念惊诧于她的行为,未能反应,安心怜就已点了头。
余嬷嬷站在她旁边,低声道:“姑娘,跟着奴婢!”
看她没有动作,脸色不变,直接蹲下身将她扶了起来,虽然动作是扶,但左绮念能感觉到腋下被她抵住,身子便软了下来。
她苦笑一下,在这里,真的是任人宰割啊!
被余嬷嬷扶起身,向安心怜来处走去,过了帘,就走向后堂,她不经意回了头,却直直地对上一个熟悉的眼神,不由整个人便愣在了那里,站住不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