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在心中沉吟,嬷嬷要的是什么?给了自己这好处,她又求的是什么呢?外面那个废了的女子?应该不是,嬷嬷何时是这样软心肠的人。
那么,就是那个医圣了,可是这医圣的徒弟和她又有何关系呢?
余嬷嬷见她半晌未做声,心中仿佛知晓她在想些什么,也不说话,就站在那里等着她回神。
“嬷嬷知道这人是谁?”安心怜似下定决心,便直奔主题。
“老奴,自然是知道的。”余嬷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腰弯了弯,看向安心怜时脸上褶皱也显得多了些,苍老了些。
安心怜看着她,楞了一楞,心中有些感叹。人,终是会老的吧?老了,就像这个样子了,背也驼了,再也站不直身子了,脸也皱了,再也看不见如花美颜了。
自己,终究也会成为这个样子的吧?那时候,还有什么好求的呢?想到这里,她对着余嬷嬷的神情就宽了一宽,不再那么严肃,显得有些柔和。
余嬷嬷恍若未见,只恭声回答:“那人,便是新进宫的林御医。”说完她就低下头,不再出声。
安心怜皱眉,林御医,是从安府进来的。
她在殿中踱了几步,终是按捺不住心中对那陌生医术能力的好奇与渴望,转过头对诗儿道:“明日一早去唤了林御医,说是本宫头有些疼,叫他过来看看。”
“是,娘娘!”诗儿福了身。
安心怜微微一笑,她相信,什么事都不会逃脱她的控制,这次,只是个小小的意外,而这种意外,绝对不会再次发生。
“梦儿姑娘,梦儿姑娘…”
她听见有人在耳边一直不停的叫,感觉惶惑,却始终挥不去这扰人的声音,是在叫谁?叫谁?
模糊的在梦中睁开眼睛,似乎有一个白衣男子在看着自己,清秀的面容,有些担忧的神情,仿佛是自己熟悉的人,但总也看不清。是谁呢?
反反复复地醒来又睡去,那个男子却一直在自己身边,她安下心来,终究是会看到的,就不用心急了,遂带着微笑沉沉睡去,算是安了心神。
“林御医,贵妃娘娘让奴婢问问,梦儿姑娘现如今可好了些?”诗儿从门外进来,先对林沐风福了福身,才望向床榻上的人儿。
林沐风也起身,点了点头,但额上仍皱着眉。
伤势是比前几日好了些,可仍然是严重的。她,她怎会成了这般模样?只是刚说了拜别的话,第二日看她就在沐菊宫最尊贵的殿里,还是重伤。
他虽冷心,可对她,还是有着一丝自己不能理解的关怀。
虽然安贵妃未说,他也知道,这是她下的手,就是不知又为何要医好她。安贵妃的目的,是他,还是她?
转头看向床上仍蹙眉的苍白脸色,他的心仿佛又紧了紧,一时竟没有听清旁边诗儿又说了句什么。
仓促回头,带着歉意的笑容道:“姑娘方才说什么?”
诗儿不以为意的笑笑,道:“林御医倒真是医者父母心,几天来这样子守着,怎么着都该累坏了。虽说娘娘下的令,可您也得注意着身体!”
林沐风没有怎么注意听,点了点头便将话题带了过去。
诗儿与他说了两句,看他有些心不在焉,便也不好说些什么,唤了旁边立着的宫女,交待她们小心的伺候着,就要出了门。
却在门前立住,回过头来,像是刚想起什么:“对了,林御医。娘娘吩咐了一句,说是让您赶紧的找到那东西。”她笑了一笑:“娘娘说的话奴婢也不懂,只是将话带到了。”看林沐风也不答话,她讪讪地道:“林御医您忙着吧!诗儿退下了!”
林沐风仍是心不在焉地对诗儿点了点头,便坐在一旁的棹暗雕花椅上。
今日阳光晴好,有宫女把那雕着各式动物的窗杆撑了开,撒进一室温暖的光。他有些发愣的看着雨木窗棂,那上面,积了灰,在阳光下更是显得分明,一小粒一小粒都飞了起来,在室中游荡。
自己怎么又卷入这局里呢?从一个局里跳出,就是为了跳进另一个局吗?这岂不是上天作弄他的玩笑么?
眼骤得便冷了几分,若真是如此,还要他去做那些他不愿做的事么?
怕是,以后都不能安静了吧?
“嗯…”床上传出细小的呻吟声,林沐风忙起身近前去看,先给她把了脉,算是平稳,放下心来。
“绮念,你醒了么?”
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仿佛有些不适应屋中的阳光,又闭上了。林沐风连忙唤了两人将窗放下,又让她们隔了美人屏,这才使她感觉好了些,略略睁开眼。
她晃了晃头,看清面前的人,有些奇怪地问道:“沐风?”
随即她又“嘶”地一声倒吸了口冷气,为什么下身会那么痛?而且头还昏昏沉沉地有些难过,恍惚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你的药性还没有过,再几日便好了。”他想了想,却没说什么。
“什么药性?”她看着面前摇摇晃晃的人影,皱着眉头。
林沐风哑然,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得将实话说了。
“你被带进宫了你知道么?”
“什么?!”她大惊:“我在宫中?我为什么会在宫中?不是你要进宫的吗?”急促的话语让她咳嗽起来,一声声地使得本来苍白的脸色红润了起来。
她本是侧躺,一时激动竟坐了起来,压在臀部伤口上,让她皱了眉,却没呼痛,她只是挪动了身子,躺了下去,冷声问道:“这都是怎么回事?是安国夫人搞的鬼?”
她因激动而略显高昂的声音让远处立着的宫女也禁不住探头来看,林沐风忙做了噤声的手势,安慰她道:“你莫要急,我们可是在宫里,处处说话都要小心。我自然会将事情原原本本与你说了,可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休息。”
林沐风看她红润过后更加苍白的脸色,手微微探出,似想抚摸,却只落在她的手腕处,做把脉状。
“你虽然醒来,可很多事情还不知道,我待会儿一一说给你听,现下,我去再开方药,你且躺着吧!”
林沐风刚提步要走,却感觉袖上一阵拉扯,回头看去,左绮念黑白分明的瞳孔在苍白面容下显得愈发坚定。
“我,现在就要知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