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产兄完全可以发作,但是奇迹发生了,他忍了,屋子内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刚才正在神游难产兄,打了个冷颤,他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的母亲,这个女人要干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制邑是什么地方吗?我爹曾对我说过无数次,举国上下唯有制邑不可予人,难道她不知道吗?心中尽管充满疑问但是寤生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喜怒不形于色不是人人能做到的,一个人如果没有经历过大悲大喜,并看透这些情感的真谛,是做不到的!
母亲十几年来对他的刻薄,苦尽甘来得到爵位的兴奋,这一切本不应该由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承担,可惜命运是不会给你排档期的,一切都得按它的剧本不差分毫的演出来,而且没有N机,N机就是死亡!
武姜直视着寤生冰冷的眼光,她似乎看透了寤生的内心。一个软蛋,这么过分的要求,你居然还在考虑!我的丈夫,那个被人称为英明神武的男人,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段比他要强的太多了!如果是段恐怕早就将我赶走了!
看着窘迫的寤生,她有些得意,她知道她戳到了大儿子的痛处,郑国的痛处。“亲爱的儿子这都怪不得我贪心,这可是你让我随便挑的呦!”武姜脸上充满了胜利着的微笑。
难产兄肚子里烈火直窜,他完全可以发作,这个女人从没有对他尽过一点母亲的责任,可是一张口就想要走郑国的大门,一个足可以让人动手的借口,但是难产同志继续发扬他出生时给人带来的感觉——绝对不痛痛快快。
武姜作为一个一直高高在上的人,是无法理解韬光养晦这个词的,他的小儿子段同样不能,打小就饱受疼爱,一个从来不知道失去的人又怎会懂得放弃。寤生不同,他知道什么应该舍去,适当的舍去是为了更多的得到。
寤生平静了一下心情,长长的传了两口气,然后换了副表情,用近乎祈求的口气说道:“俺爹说了,那地界实在是太要命,想当初虢君就是呆在那地界,仗着险要吃喝玩乐,结果翘了,那儿不吉利,只能当自留地,千万别包给别人……娘要不您看这样行不,除了制邑,其它地界随您挑。”(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寤生的这句话已经充满了智慧,虢君仗着制邑而亡国,这件事是武姜亲眼看到的,我不把制邑给你的好儿子,那是照顾他,我这个当哥哥的实在不愿意看到他和虢君一样完蛋。
扯淡!全是外交辞令,武姜又不傻只是蠢点。
“制邑不行,我也不为难你!那就给个京城,凑合一下吧!”武姜咄咄逼人。这才是她正真的目标,作为一个在郑国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制邑是什么地方,她太清楚,这种地方就是个傻子也不会封给别人做封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和英雄本色无关,这招属于中国人的传统项目——“欲擒故纵”,作为母亲我先向你提出一个过分的要求,让你欠我个情,然后我在提出一个同样过分的要求(非制也),还怕你不答应吗?这是武姜的算盘,打得相当不错,但是能不能把帐收到口袋,关键还要看人家给不给。
寤生又一次难产,他沉默了。俺地娘呀!你这不是明抢吗,郑国满共就这么俩大城市,您一张口就要分一半,太过分了!又一个致命的口误,郑庄公要是晚生上个几千年,一定会对发言人制度感慨不已。
郑庄公真的有这么秀逗吗?一个在陷害中生存了十几年的人,会在在地盘问题上一而再在而三的出混昏招吗?难道传说中的阴谋家就是这么当得吗?
事实肯定不是这样,我敢肯定寤生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不同常人的经历,使他的心智早已超过了他的年龄,这一切都是一个计划。
寤生要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阴谋家是怎么当得!如果说武姜第一次漫天要价,寤生没有心理准备信口应付了一句,那么第二次又让武姜随便挑,就不能用一句忠厚老实概括过去。
搞政治搞到他这种级别上,说他忠厚简直实在骂他,这年头忠厚是个六,诚信是个屁,泱泱大国诚信为本,扯淡!
一切都是手段,大家比的就是个损,玩的就是个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切终会有个缘由,没人愿意当孙子,但通常情况下只有当了孙子,才能当爷。
寤生的日子并不好过,在父亲耀眼的光环下的他,在众人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毛孩子,根本没有威信可言。寤生所面临的问题是春秋时期每个君主都要面对的,一个没有威信的爵爷管理着一大堆功老赫赫的地主,而且其中还有很多就是自己的异母或者同母兄弟,甚至是自己的叔叔伯伯。自从宣王搅乱这个世界之后,没有人在安分守己。
没有法律,约束人们仅仅是道德,只要你有理哪怕是杀了人照样可以没有事,反之就算你打个瞌睡都会被千夫所指。寤生的难处就在这里,和自己的这个如后妈(这个亲妈实在是!?权当是个后的吧。)相比他的劣势明显。
武姜从公元前761年嫁给掘突当媳妇,到公元前743年寤生即位,她已经在郑国扎了十八年根了。对于一个有心人十八年能干什么,几乎什么都能干,拉帮结派,培植势力,十八年很富裕了。而这时候寤生是个什么情况呢?满打满算才十四岁,还没有到戴帽子的年龄,举国上下没有几个人把他当个人,他的话有谁会听呢?尤其是和母亲做对的话。要收拾掉这个和自己作对的娘,必须用事实堵住所有人的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