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再次急促起来,祭足知道自己冲锋的时刻到了,国内的麻烦比起眼前的事情,基本都不太让人好意去想。郑国完蛋了,那个该死的爵位大家也就不用争了,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当地主都要成问题了。
“杀!……”一声怒吼带走了所有杂念,在祭足的带领下郑军左翼方阵奔腾了起来。
“这帮人有毛病吧!”看着又一群不要命的郑军向自己的另一个方阵发起了冲锋,姬林的眉头皱的更紧。自己的左方阵虽然混乱不堪,但是在周公黑肩的指挥下**还没有呈现出明显的败势,寤生算盘虽然打得好,但是毕竟士兵的数量在那摆着。想把珠子摆弄好,搞不好最后连算盘架子都要拆了。现在自己的这个堂大爷居然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就又派出一个方阵,莫不是他以为自己这回来,是和他搞演习的。
“假如我是寤生,必以全军集结为一个方阵直接冲击中军,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干掉自己,主帅一死人再多还不得黄摊。”姬林琢磨着。
可惜他不是寤生,也不是诸侯他是王。寤生脑子又没出问题,如今惹得领导亲自带队来扁他,不管这场战争的结果如何,以后他的麻烦不会少。如果自己不计生死直取中军,失败还好,一了百了反正自己也活够本了。如果成功了怎么办?当着几万人的面,把姬林干掉?再不济把领导给绑了?
除非脑袋被门挤了,寤生又不是干土匪,人家正儿八经是搞事业的,把领导搞死!信不信扭过头来,什么阿猫阿狗就会跑到他家里把它给撕了。还是给他个教训算了吧。
只在说话间祭足的方阵就撞进了虢公林父的阵中,双方立刻便搅到了一切。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预料中的变化还没有出现,站在中军战车上的寤生眉头紧锁。
今年他刚到知天命的五十岁,但是这个世界他仍然有许多事情无法看透,比如这个羸弱的王室,怎么就会突然雄起,再比如眼前的战况,他根本无法预料结果。战场上长戈撞击的声音震得他心底发颤,每个倒下的郑国武士都让他心疼,对于他来说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战争,赢了他不会得到任何好处,输了他就会更凄惨,欢度晚年基本谈不上,恐怕自己的儿子也要跟着倒霉。
几十年前,那次他们共同的祖宗周宣王姬静出兵鲁国的事情,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在战败之后,一个连爹妈都记不起来的旁支子孙执掌了公国,而这次郑国若败他的子孙只可能比鲁国的更差,因为他冒犯了王权,而鲁国只不过是窝里反,学名违反了礼法。
战场的轰鸣声再次将寤生拉了回来,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两个揪心的方阵。公子忽的表现有些让他失望,这个大儿子除了带着一帮人不要命的乱杀乱砍,基本没有什么章法,好在陈国人的斗志实在低的可以,否则就凭公子忽的那三瓜儿两枣儿根本不够人家塞牙缝。祭足的人马应付倒还中规中矩,以蔡、卫军队为主力的王师右翼方阵已经渐渐的呈现出溃败的迹象。
但这种局面并不能让寤生满意,他现在需要的是快速结束战斗,时间一长就算王师这个鸡蛋到处是缝,他也没有牙齿去叮了。处于守势的王师只要保持阵型不散,用自己的一个武士能换对方的一个武士,寤生就可以烧高香了,这不是个办法。
寤生不由自主的看了子元一眼,虽然已是秋天,但公子突的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粒。子元很迷茫,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在自己想象中陈、蔡、卫三国军队应该是一冲就溃呀!
看着公子突茫然的样子,寤生有些失望,年轻人到底料事不周。已经许久没有亲自指挥过战斗的寤生决定介入。略微思索了片刻,寤生把他的大夫高渠弥叫到了身旁轻轻的说出两个字“变阵!”
见惯这种场面的高大夫没有在多问,多年的征战经验,无数次面临险境,使得这位大夫可以在任何危机的时刻做出最佳的选择。在这种形式下除了破釜沉舟的“鱼丽阵”之外郑军别无选择。
随着有节奏的鼓声响起,围绕在寤生身后的战车和甲士立刻动了起来,原本紧密并列的战车迅速拉开距离,跟在战车后面的徒步甲士伴随着战车的移动,纷纷从车后围到了战车左、右、后三面,原本松散的阵型变得越来越紧凑,放眼望去郑军的中军大阵变得剑戈林立密密麻麻。
寤生这家伙要玩命!站在远处的姬林被郑军的变阵惊出了一身冷汗。“鱼丽阵”的攻击力全大周国都知道。此阵以偏为单位,每偏五队,一对战车五辆,每辆战车配徒步甲士五人环绕其周,一旦战车冲入敌阵,徒步甲士可在战车掩护之下攻击对手,若战车之上的甲士受伤或阵亡则徒步甲士可上车替补。此阵特点就是人数密集,在敌阵之中便如一把铁锄头一样可以把挡在他面前的所有东西刨干净。
“鱼丽阵”同时也是把双刃剑,战车和人的混杂决定了身处阵中的人只能不停的向前攻击。甲士塞满了战车之间的缝隙,同时也塞住了战车的转旋余地,后退意味着战车将要碾着自己袍泽的躯体而逃,所以此阵有进无退,除非将敌阵踏平否则便是死亡。另外此阵由于列队密集,对手只要调整阵型用弓箭手一阵漫射就可以令鱼丽阵中的甲士死伤惨重。
但是姬林急了,他被吓着了,还变什么阵保命要紧,要是一不小心从哪里飞来一根冷箭,岂不是折大发了!慌乱之中他脑海中唯一闪过的念头就是后退,寤生的中军变阵还没有结束,他就匆忙的将自己的战车退入本阵中央。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