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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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年前的大周朝就像是新生的幼鸟,还没有飞就被人困住,如今英明如穆涵凌已经成为大周人心中的神灵。步步为营地夺取政权,杀六郡之外姓藩王,征战于边疆战场,大周朝的今天实在已经变了,而大周皇帝如今也不过二十四岁,只是已经即位十一年。没有人可以知道这十一年他究竟在忍受什么,在做些什么,只是自古而来帝王之家,总是如此,身不由己,心系天下。他只是偶尔也会怀念,怀念自己的童年,怀念那些没有斗争,没有鲜血的日子,而或许他只是不愿意知道,其实他的一生或许从一开始就都在这些里面,挣不脱,甩不掉,永远要这样下去。

  明君有多幸福,明君有多快乐,就像是飘在他心头的一缕红纱,挥不去的好。他莫名的想知道想知道她是怎样生活的,是怎么过的这么快乐。

  徐明知远远地站在莲池的一角,看着年轻的皇上站在亭台上看着一池的莲叶出神。他也忽然想起那个在深潭里浅笑的子。就如梦一般。只是明智如他怎么会不知道明君是谁。是大周朝第一将军的儿,是皇上当年唯一对黎家的许诺,放她以自由。只是怎么会遇见,怎么会是她,都说是有宿命这样的东西,只是徐明知竟然就是不肯相信,自从那次寒潭里的相遇,皇上几乎每到月圆都会在暮之前和他赶到金楚,总是就只有他和皇上,一路默默无声,两个时辰才能赶到。他不问,皇上亦不说。

  只是如果皇上执意要她,后果只怕将是黎家的反目。想到这里徐明知也不觉得很是无奈。这么多年皇上几乎不准任何人近身,十三岁那年因为被芷英王派的人窥,六年之后芷英王被罢黜,谁都没有想到,未及弱冠温润如他竟然下令剜了芷英王府中所有男丁的眼睛,这件事情在当时引起了满城风雨,只是一直温润的他终于选择了以霸主的姿态君临天下!

  先帝当年就是念在黎家只此一的份上,才会临危授命。况且当时一众人等都虎视眈眈,只有一个黎天鹤念在当年先帝成全他与浩俊夫人的份上,誓死效忠。这是一场赌注,黎将军和浩俊夫人为了儿能远离这样的硝烟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从此远赴边关。不是不明智的,明君这样的身份,在当时或许是皇上更好的保障,第一顾命大臣之,骠骑大将军之后。只是聪颖如浩俊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一如宫门深似海,她与黎将军都不是贪恋名利的人,只是希望唯一的儿,不要再像他们当年那样,险些就只能生离死别~

  阳光很是刺眼,映着满池的莲叶更是影影濯濯,不知道过了多久穆涵凌转过身子缓缓地走开,徐明知很快的跟上来。默默的走在皇上的后面。

  光已到了末尾,这是金楚在样的地方,几乎不能察觉到时光的痕迹,这一季的谢了,下一季的接着就开了。这日明君就在景婆的绣房里绣物件,景婆在剥茧子,碧紫在一旁帮忙。这些年景婆的绣品庄越来越红火,在金楚一带已经是很有声望了。其实也都是明君和碧紫在这里帮忙,景婆老了,眼睛已经不如从前,她说:“明君啊,婆婆总算也是没有白教你。”碧紫就在一旁说:“婆婆,你总是偏心。”景婆笑着说:“婆婆怎么可能偏心,在这金楚一带啊只有我们碧紫那是最厉害地绣娘。”碧紫一边剥茧子一边貌似得意的看着明君傻傻地笑,明君也笑,说:“是,是,我们的一品绣娘!”还没等碧紫陶醉完她又说:“只是据说金楚这一带的一品绣娘可都是要送进宫伺候皇上的。”说完就斜着一对杏眼坏坏的看着窘迫的碧紫,碧紫水嫩的脸上已经红得透出霞光来喊着:“婆婆你看!明君,总是没个正形!”景婆愣了一会神,也摇了摇头笑了。

  十七岁的明君已经出落的很是丽,总是穿着一身碧的罗裙,绾着最简单的斜倚发式,满金楚的乱窜,谁都认识她,人们都以为她是何家的孩子,是私塾先生的儿,总是很亲切的叫她明君,碧紫和她一起跑遍了金楚的每一片草地,尝尽了所有的金楚食。明君小的时候在二舅的私塾里和一群同龄人一起上课,每一个来上学的男孩见了清丽的明君总是会红了脸颊,明君就冲着他们傻笑。只是后来熟识之后所有的男孩都只能对她叹为观止,可见何文宇从小对其的纵容之深。只是明君对二舅却始终都有一种敬服。

  在月圆的晚上明君总是会溜出来去深水潭,就像今天一样。碧紫睡得很沉了,明君点了两支苜莙,一支为碧紫放在炉里,拿着另外一支就溜出了门。景婆种的紫菱如暗的精灵一般好,在里透出丝丝的气。明君的心情突然很明朗,一个人也笑了起来。于是带着很欢快的步伐去山谷。

  像每个月圆之一样,明月映在潭心,无数的萤火虫在草丛里飞舞,明君一下子躺在草地上,将苜莙插在旁边的榆树上,苜莙是一种很宁神的熏,明君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朗朗的星空,她又想起那双冰冷的眼睛,而且似乎是觉得他就在自己的身边,明君就笑了说:“真傻,他怎么会一直在这里。”当明君听到一些响声的时候,明君一下子坐了起来,只听见有人依稀地说:“天气有变之类的话.”明君看看这朗朗的星空,想要笑出声来。只是真的就是很奇怪,明君站起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的眼睛也直直的看着她,那一刻明君以为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明君不知道自己就这样看了她多久,等她清醒的时候,已经下起了雨,很小很小,像雾一样,迷了她的眼。明君害怕他就像上次一样不见了赶紧跑了过去,死死拽住他,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的颤抖,他终于动了动似乎是要抽开明君的手,明君就是不肯,很是死皮赖脸的拽着他。而穆涵凌终于放弃了,任她拽着。明君就笑了,又觉得不可思议。抬起头仔细的看着穆涵凌,穆涵凌似乎被她看得无法忍受,很快的就扭开了头。明君终于说:“真的是你?!”

  穆涵凌不能明白明君的欣喜,他只是很奇怪在这样的黑里她竟然没有一丝的害怕。于是他皱了皱眉说:“你认识我么?”明君想了想,很老实的摇头,随后又说:“你救过我。”穆涵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只是我不巧遇见你。”明君笑了说:“我却是很庆幸。能遇见你。”她说得极是真诚而愉悦,声音如银铃一般动人,浅笑之下露出两只细米粒般的梨涡,穆涵凌转过脸去说:“你还不打算放开你的救命恩人么?”明君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双手还紧紧的抓着穆涵凌,她爽朗的笑出声来说:“是,恩人。”

  雨是渐渐下得大了,在这样的山谷中尤其显得清冷。于是明君拉起穆涵凌的手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跑了不远,穆涵凌就被明君带到一处像石洞一般的地方,其实是两座石山的接口生出的些许缝隙,在缝隙里往上看,还是可以看见无数的雨水如丝一般的落下来,只是在这样的地方觉得很温暖,穆涵凌想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他没有感觉过这样的温暖了。明君的手还牵着他的,只是他已经不想挣脱了,这样的温暖。明君看了看那一线的天幕,又看了看他,说:“我叫黎明君。”之后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穆涵凌,穆涵凌被她那双纯净如深潭之水的眼睛看得无处可逃,:“我姓穆。”他怕她会纠缠着要知道他的名讳,也准备全部告诉她,谁知明君张口就喊了声:“穆哥哥。”喊了一声自己也笑了,又怕他误会于是赶紧说:“我家里只有一个,从来没叫过人家哥哥。”穆涵凌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不想理她。

  幽深的山林里新雨初至,空气里就像洒了蜜似的甜,明君想这是不是我的梦呢?“穆哥哥,怎么会在深潭呢?”穆涵凌并不想回答她,只是看着缝隙里的雨丝和着一丝微光落进来,明君也不介意抬起头也一起看着,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向另一边的出口处跑去,在深的峡谷里,怎么可能还看得见她的身影,穆涵凌的手就这样被她抛在一边,他眯起墨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吞噬明君的那片黑暗,竟觉得惘然若失。只是很快就有一簇莹莹的火光从黑暗里燃了起来,映着她湿润的脸庞,淋湿的碎发。碧的裙裾像蝶翅一般飞舞着,穆涵凌就这样看着她举着一捧火把,快乐的向他跑来,他几乎不愿意闭眼,他听见她喊他:“穆哥哥,穆哥哥,你看!”语气间是那样的娇俏,似乎在等待他的赞许。明君将手里的火把递给穆涵凌,就靠在壁角上喘气,望见穆涵凌正看着她,于是就笑了说:“穆哥哥,你这样子真好看。比我二舅还要好看。”说完又觉得不妥,她想自己总是这样,明明想要赞别人。于是又急急地解释说:“我二舅是金楚最好看的男人了。”穆涵凌就是这样笑了。细长的眼角微微的上扬却不愿意跟明君说话,明君也不急接着说:“穆哥哥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了。只是你和我二舅一样很少有笑容。”于是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的二舅,叹了口气。穆涵凌知道那个叫何文宇的男人,他和他一样同样只是身不由己。

  渐渐的有些朦胧,似乎将要破晓,明君已经模模糊糊的睡去,靠在岩壁的一角,拽着穆涵凌的衣角,而穆涵凌只是就着微光细细的看着她,明君跟他说了那样多,从小时候和碧紫去庙会说到景婆绣庄里的蚕宝宝,从看二舅书房的说道和隔壁的王小一起去山涧里抓娃娃鱼。每说了一会她就会拍拍他问:“穆哥哥,你在听么?”一定等到穆涵凌几乎是用鼻子发出的声音,才会接着往下讲。她近乎没有任何忧伤,只是在说道自己父母的时候,有些迟疑,不过还是说:我的姆妈很好,我是阿爹的雅格萨。只是他们要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干活,不能来看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明君显得很落寞,几乎没有过的落寞。不过只是一瞬间她就会笑,她会说,幸好,幸好我有二舅,有景婆,还有碧紫。于是又很满足的笑起来,一直说到自己累了,她才渐渐的安静下来。临睡的时候,穆涵凌听见明君轻轻的声音,她说:“穆哥哥,我知道你要走,只是明天我还会见到你么?”

  徐明知走进来的时候,明君已经睡得很熟。天也渐亮了,穆涵凌说:“你在这里看着,我先回去。”徐明知要的就是这句话,忙应声说:“是,皇上。”只是穆涵凌还没走几步突然转过头来,冲他挥了挥手说:“你先回去,若是我晚了,就让他们等着。”徐明知立时吓出一身冷汗,急急忙忙地想说些什么,穆涵凌已经很不耐烦的说:“让你去就去,多话干什么!”徐明知只好硬着头皮去山间取马儿。实在忍不住就说一句:“奴才这就去,皇上您多加小心啊。”在穆涵凌冰冷的目光射过来之前终于还是快步走了。

  明君醒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是身上盖着一件青紫的中衣,日头已经照到山间,从那一线天里往外看,格外的刺眼,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不是很相信。只是又一想自己就这样跑到这儿来家里人一定急坏了,于是急急的拍了拍衣襟,跑到深潭边小心翼翼的撩了点水扑在脸上,深潭被她激起层层的碧波,一波一波的荡了开去。就在这时,明君就听见碧紫的声音在碧水青山之间像百灵一般的悦耳,她在喊:“明君,明君。”那声音急而切,明君立时回她说:“碧紫,碧紫,我在这儿。”碧紫寻声望去,顿时拍了拍胸口恨声说:“明君,你这个死丫头!”明君就站在深潭边,身上还披着那条青紫的中衣,只是笑说:“可不敢告诉了景婆和二舅。”碧紫眯着眼睛看着她说:“那你得告诉我,你这中衣是谁的?”明君这才看清碧紫狡黠的笑容。碧紫跑过来将明君远远的拽离了水潭,才说:“你还不老实说!”明君也笑,拉着碧紫说:“走,回家去。回家我告诉你。”碧紫不依,却总是扭不过她,只得跟着明君走了,明君拉着碧紫边走边回头,青葱的山谷没有任何声音,明君想,穆哥哥,什么时候我会再遇见你?

  穆涵凌直到明君的身影消失在山谷的尽头才转身上马,他始终在想明君说的那句话,穆哥哥,我知道你要走,只是明天我还会见到你么?

  明君,你呢?我明天可以见到你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