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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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血王步履沉重地走上水晶台,面向所有的宾客,重重地说道:“发生这样的意外我很抱歉,我会好好处理的。今天的事,希望大家不要声张。”说完,血王走下水晶台,冷冷地看了蓝涯一眼,走到雪翊和她父亲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后,径直走入内殿,全然不理会身后一群人的幸灾乐、同情不解……

  *

  “要我消除它吗?”冷月冰冷的指尖轻碰攸翎眉心的印记,轻声问道。

  “不!”攸翎有些惊慌地看着他,“求求你别杀他!”

  冷月淡淡一笑,眼中有些寒气。“如果说我不用杀他也能消除这印记呢?”

  攸翎愣了愣,微微低下头,没有回答。

  冷月眼中飞快地闪现一点痛苦,但立刻隐匿在了那冰冷的眼神中。他轻轻取下她右耳的银契,换上了稍微温暖的语气,说:“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会有很多仪式。银契我先拿回来,三十天后我一定会来接你的。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有我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父王,我——”蓝涯单膝跪在血王房门口,血王背对着他,脸铁青。

  “你会为你的任而后悔的。”血王冷冷地说了一句,走进房中,锁上了房门。

  刚刚隐入黑暗之中的血王狠狠地一拳捶在地上,一缕缕湿热的血渐渐在地上流淌开来。

  “嬅漓,对不起,对不起——”血王痛苦地喃喃自语道,“那孩子太像我们了,像到就要重蹈我们的覆辙……”

  *

  “暄,我们是不可能的。”

  ……

  “你竟然要娶一个异族子?!”

  ……

  “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

  血族有一个秘密,除了血族的王族成员,没有人知道,甚至包括血族的平民。

  三百七十多年前,血王大婚,举族欢庆。

  三百五十年前,血族长王子蓝涯诞生,不久,王后病逝,血王从此再未续弦。

  对于平民,这就是他们所能了解的全部,但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三百五十年前*

  偌大的寝宫冷清到近乎死寂,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自觉地退出了这片可笑的天地,即使那些曾经非常不满的人,也显示了他们的同情。

  一个身着黑正装的年轻男人站在寝宫小院里,原本清秀坚毅的脸庞此刻却愁云密布。他紧蹙着眉头,似乎挣扎良久,终于迈步走到寝室门口,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简洁而高雅的布置在柔和的灯光中涌出无限的温馨,那是种只属于家的温馨。软玉圆桌边坐着一个子,淡蓝的长发在头顶绾出一个高贵的发髻,再垂到腰际,柔和的轮廓在灯光的映射下散发出娴静而成熟的丽。她手里是一件淡蓝的小袍子,一针一线出自她手,淡雅而细致。虽然她完全用不着自己动手做这些,但她总说这是一种幸福。她时而停下来,看看身旁摇篮中睡着的婴孩,无尽的母爱涌出眼底,嘴角浮上幸福的微笑。

  “嬅漓……”

  男子略微哽咽地轻声唤道,嬅漓闻声抬起头,如往常一样用一个最好的笑容迎接他的归来,随即放下手中的小衣,起身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中的佩剑挂到头银钩上。

  男子默默地看着她娴熟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眉头越皱越深,终于忍不住,伸手将她拉到身边。

  “嬅漓,我……”眼泪在他眼眶里辗转。

  嬅漓温柔地握住他紧握的手,甜蜜地笑着说:“暄,你知道吗?今天蓝涯对我笑了呢,他笑起来好可爱,他的眼神和你好像。”

  “嬅漓!”暄突然一把将嬅漓搂入怀中,眼泪瞬间滴落下来,隐忍的情绪也随之爆发。“嬅漓,你已经知道了吧?圣君下令要我灭掉幻族!我无法违抗他的旨意,但是我怎么可以——所以我们逃吧!我们带着蓝涯逃走吧!我绝对不能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一阵短暂的沉默,嬅漓轻轻拥住泪如雨下的暄,轻声说:“傻瓜,胡说什么呢。你是血族的王,怎么能够丢下你的臣民不顾呢?我知道你一直都以忠君为荣,现在圣君将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你,一定对你寄予了很大的期望。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你不可以因为我而让血族所有的臣民失望!”

  “不!我做不到!”暄心如刀绞地喊道。

  嬅漓依然温柔地笑着,细细地理了理他的衣服,平静地说“二十年前我们已经欺骗了血族臣民,隐瞒了我是幻族人的事实,现在,我们不能犯下更严重的错误了。暄,好好照顾蓝涯,我——”

  纤细的手忽然从暄衣领上无力地滑落,暄惊慌地低头看向怀中的她,只见一缕深蓝的血从她嘴角溢出来。

  “嬅漓!!”暄失控地叫起来,“医——!!”

  嬅漓吃力地抬起手制止了他,“没用的,暄……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所以我用了‘幻灭兰’,解不了的。”

  “不!你不可以死!”暄悲痛绝地喊着,用尽力气抱住她,却无法抓住那渐渐从她身上消失的体温。

  嬅漓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自己的爱人,但眼前的一切都慢慢被黑暗吞噬。

  “暄,嫁给你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但是……请别让蓝涯再走我们的路,暄……”她扬起头,迎着他的方向,绽出一个他最喜欢的笑容,用尽最后的力气,轻轻道:“暄……我……爱你……”

  星光从她眼中消失,星光从他眼中坠落。只有摇篮中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家伙,轻轻翻了个身,眉心无意识地皱了皱,又陷入了甜甜的睡梦中……

  *

  颓然静坐在幽暗的房中的血王慢慢冷静了下来,随着下颌泪水的冷却,血王的眼神也由脆弱渐渐变得决绝而冷厉。他兀地站起身,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他重蹈我们的覆辙的!”随即转身猛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血城。

  *

  清朗的空中悬着一弯银白的上弦月,轻柔的风拂过丛丛灌木,喃喃低语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灯火通明的大神殿前,俣宸和攸翎相对而立。旁边站着三个侍,每个人手中都托着一个小盘。一个里面是攸翎在仪式中穿的礼服,刚刚换下来。一个盘子里是一些攸翎随身的小首饰,本来其中还该有一枚银契,不过此刻它正安然躺在冷月怀中。最后一个盘中只有一件物品——蛟灵。

  “丫头,明天你就在王城外了,我不在你身边,万事都要小心些。外面不比家里,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会尽快找到你的。”俣宸握住攸翎的肩膀,认真地说。

  “哥,那是违反规定的。”攸翎笑着说道。

  “放心,如果找到了你,我不会出现,也不会插手你的事,我只是想看着你而已。”

  “哥……”攸翎轻轻抱住俣宸,“你放心,我可是你啊,不会有事的。”攸翎顿了顿,微微压低了声音,说:“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帮我照看着蓝涯好吗?我怕圣君……”

  “我明白。”俣宸放开她,不舍地望着她许久,终于轻声道:“进去吧。”

  攸翎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大神殿,殿门也随之合拢。俣宸又在门口伫立片刻,才带着侍们离开了。

  一身素雅布裙的攸翎缓缓地走进神殿正厅,有些不安。

  血族的神应该也知道她和蓝涯的事吧?他们会为难她吗?

  当攸翎心情忐忑地走到进行仪式的地方,才发现原来血族的神都是面容姣好的年轻子,不由吃了一惊。

  其实攸翎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血族的神全都是从出生起就被挑选出来,送到大神殿接受训练。对于世事,他们接触很少,也并不关心。所以攸翎和蓝涯的事,他们其实并不清楚。即使知道了,他们也不会因为世俗的想法而动容。因为他们所信仰的就是:一切上天自有安排。

  五位身着黑礼服的神看到攸翎后纷纷向她颔首示意,攸翎急忙回以礼节。其中一位长发及地的神轻盈地走到她身边,一句话也没说,却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微笑。攸翎忽然觉得轻松许多,也下意识地向她微笑。

  在神的引领下,攸翎走到进行仪式的阵法中心,神们很有默契地在她周围围成一圈,并且不约而同地开始了一段奇特而曼妙的舞蹈,并且随着她们的舞步,阵法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将攸翎包围在里面。攸翎看着看着,便渐渐失去了意识。

  几位神依然不停地在阵法周围舞动,因为仪式还只进行了一半。突然,一个人出现在房间入口,刚才对攸翎微笑的那位神便舞边问:“你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门口的人却什么也没有回答,径直朝她们走来……

  *

  “剩下的就请交给我吧。”一边抱过已经被催眠的攸翎,银一边礼貌地向血族的神们微微欠身。是的,他就是精灵族现任的钰执总司。

  “时间过得真快啊,你也即将成年了。”银看着沉沉睡去的攸翎,微笑着感慨道。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忽然自门口响起,银抬头看去,不由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公主的冰钰就拜托您保管了。”幽灵族负责将攸翎送出王城的王族——攸翎的王叔,小心地从银手中抱过攸翎,对他说道。

  “啊……嗯。”银不由得把脸转向一边,表情有些不自然,却没有人发现……

  宁静的晚,没有一丝风。王殿、冥城、血城和精灵族的幻城王宫里都不约而同地有一个房间整灯火通明。同一起弥散在王城里的,是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氛。

  *

  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了明亮的光线和无尽的温暖,攸翎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眼睛前面,缓缓睁开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渐渐适应过来。

  攸翎将手拿下来,脑袋逐渐清晰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小上。正对的窗户完全打开着,灿烂的阳光将小小的房间照耀得格外明亮。房间很整洁,除了小还有一张质地普通的方桌和一把同样普通的椅子。一个褐的书橱中摆满了书,书橱旁边却又很不协调地挂了两柄不太起眼的剑。

  “你醒了。”

  一个清爽的男声忽然在房间门口响起,攸翎下意识地坐了起来,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向她走来。看他的样子,应该和攸翎差不多大,但是他的眼神却透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老道。他眉心有一道浅红的伤疤,但前额几缕微微向右的黑刘海随着走路时自然的摆动,不经意地挡住了伤痕,使它看起来并不可怕。

  他走到桌旁,拉出椅子坐到边,幽黑的眼睛深不见底,淡淡的微笑却像柔和的阳光般让人心安。

  “这里是?”攸翎有些拘束地问道。

  “我家。”男子回答道。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不记得了吗?你昏倒在我家门口啊。”男子说着,悄悄观察着攸翎的表情。

  “我……”攸翎茫然地看着他。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男子问道。

  “我叫……攸翎……”攸翎艰难地搜索着脑中的信息,回答说。

  “你家在哪儿?怎么会昏倒的?”男子又问。

  “我……我不知道。”攸翎继续努力地搜索,却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由深深地皱起眉头,眼神有些混乱。

  男子见状,轻叹一口气,道:“算了,别想了,等你好些再说吧。”他展颜一笑,说:“我叫凌兰飒,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前面是我的小药店。现在我一个人生活,所以你可以暂时先住在我这里。这儿是我的书房,虽然有些简陋,不过很安静,要是你不喜欢的话也可以睡我的卧室。”

  “不用了不用了。”攸翎连忙摆手,“这里很好,就怕你……不太方便……”

  “这个不用担心。”凌兰飒微微一笑,说:“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走走吧,或许你能想起些什么。”

  “好。”攸翎点点头,凌兰飒起身走出了房门。

  *

  “怎么了,不舒服吗?”

  在热闹的小街上逛了不久,攸翎便慢慢觉得很不舒服,但并没有说出来,依旧边走边听凌兰飒为她介绍着,然而细心地凌兰飒还是发现了攸翎脸的细微变化。

  “没事,”攸翎抬手挡住了明媚的阳光,“只是不太喜欢这么强烈的阳光。”

  “那我们到前面的茶坊去休息一下吧,老板是我的朋友。”凌兰飒带头朝前走去,并没有说出他和茶坊老板的另一层关系。

  “袁老板。”走进茶坊,凌兰飒驾轻就熟地走到角落里的一张桌边,招呼攸翎坐下后,自己也坐了下来,并且笑着冲刚刚从楼上下来的一个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被凌兰飒称为袁老板的中年男子闻声走到他们桌边,熟络地向凌兰飒回以微笑。他身材并不是很高大,但看起来非常健壮,没有丝毫发福的迹象。他皮肤稍稍偏黑,并没有商人那种让人觉得狡诈的感觉。相反,或许是因为笑容很真诚,攸翎潜意识里就觉得他一定非常忠厚。

  照例打了招呼,袁老板瞧见了有些拘谨地坐在凌兰飒对面的攸翎,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但立刻恢复了正常。

  “这位是?”他询问地望向凌兰飒。

  于是凌兰飒将攸翎的情形向袁老板作了一个简单的说明,袁老板当即热情地表示,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不要客气,尽管开口。攸翎腼腆地笑着,正要道谢,忽然听到一声洪亮的叫喊——

  “飒哥哥!”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楼梯口站着一个和攸翎年纪相仿的孩子,着一身贴身的骑马装,长发利落地收束在脑后,十分清爽。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精巧的五虽不及攸翎好看,却显现出一种别样的丽,活力十足。

  孩子看到凌兰飒,很高兴地冲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毫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

  “飒哥哥,好久都没看到你了!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啊?”孩的声音犹如风铃般清脆。

  “没忙什么。”凌兰飒似乎已经很习惯她打招呼的方式了,依旧保持着微笑,退出她的怀抱,看了看她的装束,问道:“怎么?要去骑马啊?”

  “不去了!”孩子很爽朗地笑了笑,说:“还是跟飒哥哥在一起比较好玩儿。”说着,她就着身侧的凳子坐了下来,这才发现了一直在旁边沉默的攸翎。

  “这位姑娘是谁啊?”她看了看攸翎,回头问凌兰飒,并且无意识地轻轻皱了皱眉。

  “嗯,我来介绍。这位是诧罗,袁老板的儿。诧罗,这位是攸翎,前天在我家门口昏倒,被我救了回来,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暂时可能要多呆一些日子,还要你多多关照了。”

  “没问题!”诧罗爽快地答应了凌兰飒的请求,笑着向攸翎伸出一只手,“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攸翎也伸出手与她相握,交到新朋友的喜悦让她轻松地淡淡一笑,格外漂亮。

  诧罗看着攸翎好的笑容,眼神不由一滞,心里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丝警觉。事后回想起来,诧罗才明白,什么叫做人的直觉。

  *

  在凌兰飒家里生活了几天下来,攸翎渐渐和他熟悉起来。

  虽然凌兰飒看起来非常成熟稳重,但他的实际年龄却不比攸翎大多少。他是个非常温柔细心的人,对攸翎的照顾十分周到,并且总是非常及时地为一无所知的攸翎答疑解惑,才避免了和很多尴尬和麻烦。通过几天的观察,攸翎发现周围的人都很喜欢凌兰飒,有的人看他的眼神甚至近乎崇敬,而那个爽朗的孩诧罗对他的喜欢更是从来不加掩饰。除了袁老板和诧罗,还有几个人和凌兰飒走得很近,但是攸翎从来没有和他们接触过。

  相较之下,攸翎就状况不断。除了自己的名字,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并且眼前的世界对她来说异常陌生,陌生到很多常识问题她都不懂。很多时候,攸翎总觉得身边的人处理某些问题是的方法与她直觉上的竟然完全相悖,而最头疼的是饮食问题。当攸翎第一次吃下凌兰飒精心准备的食物之后,浓郁的腥咸味让她忍不住吐了起来,好一阵才缓过气。此后凌兰飒便尽量弄些味道清淡的东西给她,但是无论怎么处理食物,那淡淡的咸腥味不可能完全去除,到后来,攸翎每天几乎只喝很多清水,却反而好受很多。

  “真是个奇怪的人。”每每进餐时,凌兰飒都不解地看着只喝水的攸翎直摇头。如果不是非常清楚自己的弄出来的食物的味道,他都要怀疑是不是他的手艺有问题了。

  渐渐地,攸翎也察觉到,凌兰飒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好几次无意间看到他在院子里练剑,那样的剑法和技巧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有时候他和那群朋友深聚在一起,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做什么。偶尔他还会出神地眺望着窗外,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流露出深沉的阴郁。不过攸翎能够很明确地感觉到,他并不是坏人,也正是如此,什么记忆都没有的她才敢那么放心地住在凌兰飒的家里。

  每天,凌兰飒都会抽空带攸翎四处转转,想帮助她回想起点什么。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凌兰飒总会很体贴地找一天中比较凉爽的时间带攸翎出去,然而十天过去了,攸翎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

  夕阳西下的小道上,两个人不快不慢地走着。

  “你脑中有没有闪现过什么熟悉的画面或者残缺的片段什么的?”凌兰飒问。

  “没有。”攸翎如实答道。她自己也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除了自己的名字,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

  “嗯……真的很奇怪啊……”凌兰飒自言自语道,不经意瞟到攸翎有些过意不去的表情,他忽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没关系,慢慢来吧。我喜欢在闲暇时间有事可做,反正我们的时间太多了。还是说你不想我在你旁边?”

  “不是的。”攸翎连忙摇头,“我是怕耽误你的时间。”

  “那现在没关系了吧!”凌兰飒轻轻敲了一下攸翎的头,“好了,今天就走到这里。我们回家吧。”说完,凌兰飒有些别扭地快步往回走去,攸翎赶紧追了上去。

  不知不觉地,自己竟然说出那样的话,有些奇怪呢。

  凌兰飒想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看到她露出那样的表情……

  *

  冥城。

  “父王!”俣宸顾不得一路上侍卫仆人惊异的目光,横冲直撞地冲进了王宫大厅,冥王被他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事了吗?”看到一向冷静,从来处变不惊的俣宸如此狼狈地样子,冥王立刻意识到出事了,并且肯定和攸翎有关。

  “父王!攸翎不见了!”俣宸激动地说道。

  “啊?”冥王有些不解,“攸翎是不见了啊,她被送出王宫了你知道的啊。”

  “不是这个意思!”俣宸气急败坏地说道,“父王,这几天我一直在用各种方法搜寻攸翎,但是都找不到她!昨天我亲自出王宫把幽灵族的土地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攸翎根本就不在幽灵族的地界上!”

  “什么?!”冥王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你确定?!”

  “我确定!”俣宸咬牙切齿地确认到,“父王你也知道,我绝对不会弄错的!”

  冥王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去找她!”虽然俣宸能够确定现在攸翎平安无事,但是他不能让她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安危未知地生活。否则,恐怕攸翎还没有回来,俣宸就先在提心吊胆的生活中被折磨死了。

  “但是如果要搜寻其他四族的土地,必须要圣君同意。”冥王说。

  “好,我们现在就去王宫找圣君!”俣宸片刻也不愿再等,也不管冥王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径自展开幻翼,飞了出去。

  “……”

  找圣君的话绝对没问题,但是……

  冥王担忧地皱起眉头,也走了出去。

  *

  深。茶坊露台上围坐着十来个人,大多数都是男,有老有少。

  “袁大哥,三个月之后我打算再到戾门挑战一次。”凌兰飒郑重地对茶坊的老板说道,不同于往日的称呼,显示出他们非同一般的关系。

  “飒哥哥,你的伤都好了?”诧罗问道。

  “是的。”凌兰飒笑着点点头,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前淡红的伤痕,“那次的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现在我的身体状况很好。”

  “但是经过第一次挑战,你也应该知道,你面对的敌人多么强大。”茶坊老板提醒道,“你决定了吗?”

  “嗯。”凌兰飒坚定地回答道。

  “好,我跟你一起去!”

  凌兰飒愣了愣,说:“这样不太好吧?”

  “小飒,你说什么呢!这一次只要你去,我就会带北区的人一起去。”一个比凌兰飒稍微年长的年轻人说道。

  “说得没错,我们南区也是!”坐在凌兰飒对面的中年男子也表了态。

  “对,东区的人也要去!”另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也补充道,“我们不会让你再一个人去了。”

  凌兰飒有些感动,但苦笑着说:“大家要想清楚啊,这样的话……就是叛乱了!”

  在场的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是不久,大家却不约而同地笑了。

  “叛乱——听起来也不错呢。”

  “是啊,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吧。”

  “嗯,我们也该让他们认真一点对待我们了。”

  ……

  于是,一场“密谋”的“叛乱”,就此诞生。

  “啊,对了,小飒,”一直沉默地坐在凌兰飒对面的一位长者忽然说话了,“听说你收留了一个陌生的孩子?”

  “嗯,是的!”凌兰飒直言不讳,本来就是很光明正大的事情。“她昏倒在我家门口,而且还失去了记忆,所以我收留了她。”

  大家都看着他,诧罗听得尤其认真。

  “是这样啊……那……”老者慢条斯理地说:“她会不会是某个王族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过想想也有这个可能,众所周知,王族成员的成人仪式要把王族送到平民区并且暂时封印记忆,说不定……

  “不会。”凌兰飒十分肯定地说,“现在王族里,没有将要成年的成员,我调查过了。”

  是的,刚开始凌兰飒也考虑过这种可能,于是特意调查了一下,但并没有查到有即将成年的王族,所以他排除了这种可能。

  “那……她会不会是其他族的王族呢?”诧罗有些天真地问道。

  “不会。”父亲对她笑笑,“各族王族的成人仪式只会在本族土地上进行。

  “没错,凌兰飒补充道,“而且她有体温,所以——”

  “她一定是我们血族的人。”

  *

  “俣宸,冷静一点。”

  同一时刻的王殿前,俣宸一直烦躁地来回走动着,冥王安抚般说道。

  “我冷静不下来!”俣宸有些气急败坏,“通报的人怎么还不回来啊!”

  然而他话音刚落,到内殿为他们通报的侍卫就出现在门口,朝他们轻轻一鞠躬。

  此刻俣宸对这些礼节格外厌烦,不耐烦地说:“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说着,俣宸抬腿就要往里走,却听侍卫有些为难地说:“抱歉,圣君现在并不在内殿。”

  “不在?!这么晚了他竟然不在?!”俣宸停下脚步,惊讶道。

  侍卫很无奈地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说着,俣宸不顾侍卫的阻拦,直接冲进了内殿。

  怎么可能?去通报的侍卫同样是满腹疑问,他也想知道怎么可能!王殿经过特殊处理,任何幻术都不能生效,进出只能步行。而傍晚之后,他是亲眼看着冷月进殿的,之后也没有出来过,现在竟然就这样消失了!

  *

  透明的“天道”上,冷月缓步前行。视线所及的地方都是如天空般蔚蓝,云烟缭绕。不同往日的是,冷月并不是一个人。在他身后跟着一个黑衣侍,恭敬地低着头,看不清她的长相。

  “主人,您真的要去吗?”黑衣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您也知道,这次他们是要对付您啊。”

  冷月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丝毫没有停下脚步,慢慢朝目的地走去,眼中却凝起越来越重的杀气。

  他们那么想死,他就成全他们。

  不过是弑神而已。

  冷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