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别后相思空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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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快啊!”

  高大英朗的玄衣男子怀中,宁言殊急急低呼,“松,快!我知道十小人的手段,再晚片刻,青裾、青裾他就没命了!”

  在叫到那两个字时,少嘴唇颤抖,抱着男子颈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用力。

  “是,大人。”显然感觉到了少内心无法抑制的恐慌,松低低答了一声,纵高伏低,足下生风,几乎将一身轻功发挥到了极致。

  “松,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靠在男子坚实的胸膛上,十九岁的宁言殊喃喃自语,将脸贴紧了他冰冷的胸甲,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周身战栗。

  “大人,到了。”

  延泽山庄最高点抱柳阁上,玄衣男子将少轻轻放下,低声道。

  “恩。”宁言殊俯视着脚下的延泽山庄,眼里仿佛有一簇火苗腾地燃起,“你去那边救下苍明王储,我去看看青裾他怎么样了。”

  “大人,请您自己当心。”松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今晚您没有让竹和梅跟来,有危险的话请您务必发出信号,松会立刻赶到您身边。”

  “松,别担心。我不是七年前那个柔柔弱弱几乎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了。”少将手在紫金簪上一抚,把紫金泥涂到男子手心。冷冽如泉的月光下,她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微笑,“松,你也要小心。”

  玄衣男子点了点头,纵身跃向近侧的屋檐。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松瘦削的身形映在墙面上,如同蝴蝶修长的尾翼一般在风里自由地来去。

  少目送他奔远,自己也伏下身子,跳下抱柳阁——虽然比不上松的“独上兰舟”那般出神入化日行千里,她的轻功也颇有可观,登萍度水且不在话下。她像猫一般轻盈地落下地面,匍匐着向苏青裾居住的房屋前进。

  离屋门还有一段距离,宁言殊便听见房内隐隐约约的金铁交击声。少蹙紧了眉,无声地跃上房顶。

  房内,一轮激斗正酣。

  “就这样把毒物倾倒于房顶之上,爬了下来、伤及无辜,又该如何?阁下做事未免太过狠绝,令人不耻!”请缨剑青芒一闪,火星四溅,灰白的匕首被崩出一个缺口。苏青裾一面在细窄的房梁上辗转腾挪,一面叱问,请缨剑如同岸头青萍漂浮不定。

  “嘿嘿……我要的,只是完成任务而已,多杀几个无所谓,少杀一个、咳,就不行!”阿七阴恻恻道,肩上的伤口血流渐渐缓住,然而转瞬间腰侧却被划开,一道细细的血线喷薄而出。

  “少杀一个就不行?”少年心头一震,耳边倏地响起十五岁少清脆童稚的声音。渐渐地,声音尖细成熟了一些,幻化成十九岁的宁言殊的语调,在大声疾呼着、要他小心。

  “少杀一个都不行!”蓦地,语音陡然转厉,少的语气宛如刚开乐血刃的兵器,锋锐冷厉,恶毒地倾吐着最邪恶的咒语。

  神智猛然一清,苏青裾回过神来仗剑后扫,一招“魇蛇护尾”,水梨、岸头青萍般温和而又无坚不摧的剑锋将身后尾随的毒虫扫开。身后的危机甫一解除,少年立刻提剑封死胸前空门,格开了直刺前胸的一线冷光。

  “难怪允称国手,果然有点本事!”想不到这个容颜俊的少年郎反身甩手剑更加精妙,全身黑衣被血染透的阿七眼里暴涨出嗜血的冷光,冷哼,“看看爷爷这一招!”

  苏青裾后掠一步,提剑正格挡,忽听一个清越的声泠泠响起:“紫金主人令——”

  未见人影,声音却直抵耳畔,显然是用了传音入密。声极其平稳淡定,然而停在耳内,正全神戒备着的苏青裾心头却是狠狠一震。这是、这是……

  “紫金主人?”阿七硬生生顿住了即将发出的招式,声音阴郁,低低反问。

  “当,”仿佛是回应他的问话,一枚问心钉正正地钉在两人对峙的房梁中央,淡淡的黑暗中,问心钉上居然有淡金的光华流烁。

  “紫金主人?她是谁?”苏青裾回剑削去又一波涌上来的毒虫,一边发问。

  “果然是她……”看着耀得人眼的金泽彩,阿七喃喃。听到苏青裾的问话,他忽地一笑,“紫金主人么,就是想取你命的人。”

  “紫金主人令——”那个神秘的声再度响起,已经近在耳侧。

  “阿七听令!”黑衣的杀手忽然敛容,俯下身低声应答。

  “令吾取尔项上人头!”

  平稳淡定的声陡然转厉,半空中腾起极细极薄的一道青光,如冰川,如闪电,一刹那室内幽光腾照,瞬间便撕裂了黑暗,直向俯着身的杀手冲去。

  清光腾起的一瞬间,苏青裾的呼吸都是一窒。再错不了,是她!“苍天无情,盈虚有数”——月炼银锁,盈虚剑!

  少年怔怔地看着满空静照的剑光,心中狂喜狂悲,上千个昼的岁月如同风声过耳,以至于都没有听见极轻的一声、人血从腔子里喷薄而出的声音。直到阿七的人头“咚”一声落地,少年才猛地清醒过来,看着屋顶一个破洞口转瞬即逝的一角衣袂,疾呼:“言殊!”

  无上突然传来“叮”地一声,极轻极轻,仿佛野猫走过房上,不慎踩起了一角屋瓦。

  听的脚步声一滞,苏青裾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出,大喊:“言殊,别走!”

  “苍天无情,盈虚有数。青裾,三日之后朝堂之上,你我自会相见,何必急于此刻?”

  屋顶上,冷淡的声冷冷响起。相比苏青裾急切的呼喊,少的声音却是极其平稳的,仿佛平滑如水的冰弦,在演奏完震撼人心的一曲后收敛了所有的震颤。

  此时,苏青裾已立足于屋瓦之上。

  不知为何,覆满屋顶的毒虫居然一个不见,冷冽如泉的月光下,只有宁言殊的背影冷漠孤傲,腰身挺得笔直,投映出一痕淡的阴影。

  少的背影近在咫尺,却不可触摸,如梦似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