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启程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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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三天中,云舒沫基本上没有休息的时间。

  虽然她借口需要好好养病,以防耽搁在长安的行程计划,其实却是在房间内做各种各样的笔记,其详尽繁多即使是她自己也需要靠备忘表才能够整理清楚。

  元贵靡每天都来看望她,间或带来一些小玩意,倒当真是宠爱新的样子。他眼看着一叠叠帘纹纸堆在窗棂旁,将投入房间的阳光一点点遮去,实在是哭笑不得,终于在启程前一个时辰弄来一只中型书箱。

  “啊,挺重的。”云舒沫试着搬了一下,却发现即使是空箱子也足够沉重了。

  元贵靡并不知道她在现代亲力亲为的风格,说得云淡风轻:“这些东西,自有下人替你搬运,是重是轻你又何必担心?”

  她这才想起眼下是公主的身份,一边汗颜地呵呵笑着,一边搬起一叠叠的记录和书籍摞进箱子内。

  “喂,我说,你没事吧?”元贵靡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简直要怀疑前些日子为了去长安之事兴奋得整睡不着觉的孩儿,究竟是不是她。

  “没有,没事。”她回过神来笑笑,眼神闪躲着不去直视他的脸。

  元贵靡思索着开口道:“舒沫,你到了长安,务必小心。”

  “我知道我知道。”她不自觉地感到烦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大哥,你已经提醒了我好多次,我云舒沫也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人,自然明白到了长安需要处处谨慎。”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元贵靡厉声反驳,随即语气柔和下来,“我只是在想,兴许你并不适合长安,并不适合这个纷扰的世界。弟史虽说是我的,但我们见面的次数却不多,关系也是相敬如宾。而你,却是完全相反的人。我不得不承认你聪明而且事故,虽说这身体内的是另一个灵魂,但你却能够很好地饰演公主的角。说来,要不是那日你看我练武露了马脚,只怕我也是辨别不出来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平常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但今天却一下子说了这么多,不让云舒沫也觉得奇怪,自然认真了起来。

  元贵靡似乎也察觉到她的警惕,静静道:“与你熟识之后才知道,你原是个情的子,扮演弟史那般端庄之人,是在扼杀你自己的本。长安不比草原上,你若是执意要去我也无法阻拦,只是得多生个心眼,别轻易相信别人。此外,你若是有这机会便多在城里走走,熟知一下民风民俗。我看你不论是对西域还是对大汉,认识都颇为有限。借这个机会,好好领略一番,也为以后打下基础。”

  “放心吧。”云舒沫应道,且心下怅然:在现代,她是孤儿。如今忽然多出这么个善解人意的贴心哥哥,竟空生出些眷恋来,而当真想要留在这广袤的草原上了。然她知道自己终究也是汉家血脉,不管哪个朝代,终是不可能永远委身于这茫茫草场的。

  “我也知你在想什么。”元贵靡也终归不愿意看她这么胡思乱想地折磨自己,便象征地劝道,“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了就能改的。你这尸身也已经借了,便将错就错吧。此后去长安,没人陪伴着,自己小心些。有不懂的便多问问冯夫人,弟史从前就很是缠着她。所以,就算你多问了些什么,冯嫽想必也是不会察觉。总之,现在了解得越多对你越有好处。”

  冯嫽啊。云舒沫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解忧公主和亲时的贴身婢,著名的外交,在乌孙分裂后确保了和平、解决了数年的内部敌对问题的传奇人物。没想到她会有机会亲眼见到呢。这是不是就说明,一切已经无法改变,现代的世界该告别了呢。

  没想到,对那个孑然一身的自己,竟然还会有留恋。她自嘲地笑了笑,将最后一摞书搬进箱子内,道:“哥,不知此处,可有笛子吗?虽然我不会琵琶,但这具灵魂可是会演奏笛子的。这,应该也算是西域乐器吧。”

  “有,当然有。”元贵靡为她忽然之间表现出的自信感到欣慰,笑道,“一会儿让紫玫给你准备去,从前送你的礼物中,的确有一管笛子。”

  “多谢大哥了。”云舒沫是当真从心底感到欣喜,深深鞠了一躬。

  她喜欢笛子,是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欢。每次她有想要忘记的事情,她就会找出许久不用的笛子。她想,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割离现代的一切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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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处外的马匹上,一行人整装待发。

  从来没有到外面去过的紫玫,单单是坐在马上就已经兴奋不已,可爱的脸蛋红扑扑的。

  云舒沫跪在车帘后方,反复检查马车中绑书箱用的带子,虽然看上去冷静无比,但心中的激动程度绝对不亚于这个小丫头。

  “好了。”她理了理散开的头发,从马车中退出来,向冯嫽微微一笑,道:“这些东西,果然还是亲自看一下,会比较安心。”

  幸好冯嫽并没有对她的举动多加注意,只是象征地说道:“公主万事细心是好,只是,也要顾及身份,有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办也未尝不可。”

  她微笑着欠身,柔声道:“弟史谨尊冯夫人教诲。嗯,听说这次的路线是经过龟兹?”

  “的确如此。看来公主对龟兹的兴趣颇大。”冯嫽如实答道,对于这年轻的公主表现出的、对异国文化的向往感到欢喜。

  云舒沫隐约也察觉到了对方欣快的眼神,笑了笑也不否定,反而道:“是啊。龟兹可谓丝绸之路上的一颗黑珍珠,罕见无比。如果有机会,弟史也想看看呢。”

  冯嫽略微思索了一下,道:“这,去的路上恐怕是没这个闲暇,不过从长安返回时,我倒愿意陪同公主游览龟兹。”

  “此话当真?!”她惊喜地再次确定,“多谢冯夫人。”

  紫玫在马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人一来一往,忽然想起来道:“公主,冯夫人,是不是到时辰上路了?”

  “啊,紫玫不说还真的忘了。冯夫人,我们启程吧。”云舒沫理了理衣裙,踩着脚蹬爬进车内,掀开一旁猩红的刺金帘子,从缝隙中向外看去。

  离马车几步之遥的地方,元贵靡默不作声地将视线投向她露出一角的脸。

  虽然知道对方并看不见,她还是笑了笑,在心中默默道:“哥,放心,舒沫不会有事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