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锷忽然大声地命令卫兵,把人带进来,一瞬间,会场气氛陡转直下,大家都一时地没有了说话,没有了议论,更没有声响。
“你们为什么要强拉盐夫为脚夫?”蔡锷的声音平和中带着一股地威严。
“我们没有强拉,是要给他的脚力钱的”被带进来的人军装有些不整,军帽搭拉下来,遮住了大半个额头。
“给脚力钱?本司令已有布告在先,要所有部队一律不得强拉盐人为脚夫,你可曾看到?”蔡锷厉声说。
“看到了。”
“为什么故意违反军纪?”
“我们不是要故意违反,实在是出于无奈。”
“出于无奈?”嗯,蔡锷敲击了一下桌子说:“出于无奈,你作何解释!”
“我们背包大沉重,我们从昆明出来,因为碰上连日大雪,一路走来,已经脚板磨破,肩膀起泡,因此,不得已求盐夫的。”
“你们是那支部队的。”
“我们是护国讨袁部队的”
“护国讨袁部队里有你们这种不听号今的兵吗?”
“究竟是那支部队的?”蔡锷一声喝问,“再不从实说清楚,拉出去军法从事!”
文理臣见蔡锷动了怒。又见那个被卫兵们拉来的兵还在吞吞吐吐地,忙走上前去说:“兄弟,你就讲实话吧!”
“我们都是几个学生娃娃,实际上我们都还是昆明师范学堂就读的,在随刘云峰司令开往叙府的途中,掉队了。”
“在那儿掉队的?”蔡锷语言缓和了些。
“一过沾益以后,雪更大,也更冷,我们几个又都是富家子弟,从小没受过磨难,也没吃过苦,渐渐支撑不住,过了沾益不远,就掉队了。”士兵很年轻,大家这才仔细看,还是一张白嫩嫩的瓜子脸。
“我们又从小未出过远门,掉队后,还是想追上部队,到前线杀敌立功,报效国家。路上问路,把刘云峰司令进军的叙府,路人全当成了叙永,我们一路到来,都是错上加错,无奈就走到了叙永来了。”
“哦,怪不得,叙府叙永一字之差,一般的人都不好分辨,何况乡间农民,叙府在长江上头,长江第一城,叙永是长江小支流的永宁河源头。哈哈哈……”
文理臣说完大笑起来。
气氛一下乐了起来。大家都为这些热血娃娃受感动,看着他们走得多是脚上满是血泡,肩头化浓,反而心痛起来。
蔡锷心也软了起来,想了想问:“盐夫有损失没有?”
卫兵回答说:“没有,他们正在截住几个盐夫纠缠时,就被我们抓获了,盐夫没受损失,仍然背盐去了。”
“既然如此,还得关一天禁闭。另外还没有带进来的两个也一同关禁闭,让他们闭门思过,民让大家知道我护国军实实在在地是保国安民,责令出法随的。”蔡锷说。
听说要被关禁闭,这个士兵一下子就泪流满面,向蔡锷请求说:“我从不要关禁闭。”
“这是违反纪律最轻的处分,为什么不关禁闭。”蔡锷说。
“什么处分我们都能接受,关禁闭就是不能接受。”士兵倔强地说。
“受处分还有讲价钱的,你个娃娃兵真是太稚嫩了。”蔡锷转而一下子反倒笑了。
蔡锷又历声说:“不关禁闭,说出个理由来?”
士兵低着头,嘟嘟咙咙地说:“长官,因为,因为……”
蔡锷说:“说吧,说吧,因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是女兵。”
“怎么是女兵?”
士兵一下子摘掉军帽,打开了盘在头上的头发,散开来,一头秀发下,立即现出了一张美丽的瓜子脸。
“真名叫什么?”蔡锷问。
“我叫柳梅、曲靖人,父亲是医生,为了讨袁护国,我约了另外两个读书时的女同学,说服了父亲,一人背了一大包药品和器械,本是追随刘云峰司令到叙府的,不想掉了队,怕路上发生意外,只好女扮男装,一路走来,路越问越错,方向越走越反,脚上磨得满是血泡,肩膀又被背包劣肿了,无奈之中,才想请个脚夫,那晓得又冒犯了你的军令……”,柳梅刚才的勇敢渐渐不存在,说着说着一下子委曲地流下了眼泪。
“好了,好了,既然是这样,本司令也不处分你们了,你们也不去刘云峰司令那里了。”蔡锷回头对侍卫官说:“你安排几匹马,把柳梅她们送到纳溪战地医院去吧,就安排在战地医院救治伤员,纳溪战地医院缺药少医,情况紧急。”
蔡锷又对柳梅说:“去吧,那里急需你们。”
侍卫官带走了柳梅他们,大家都觉得很感动。
蔡锷环视了一下会场圈,这时,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说:“愿意极尽全力支持护国战争,愿意帮助建好叙永兵站,有钱出钱,无钱出力。”
蔡锷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几天来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正在这时,通讯兵急急地跑过来,一个立正,从文件夹内取出一张十万火急的急件,蔡锷展开后,首先跳进眼帘的就是十万火急四个字,接着是……袁贼也从重庆方面调一万部队,驰援棉花坡战场,另将有四架飞机直接参战,战况万分紧急……”
蔡锷随即写了委托文理臣为兵站总办,刘三俊为兵站副总办的委任状,说明前方战事紧急,马上启程赴纳,一切由他全权办理的命令给了文理臣。随即嘱托几句后,匆匆回到司令部。
蔡锷的心,早迟飞向棉花坡战场,仿佛也置身在了战火纷飞的战场之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