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子夜。
雪寒风冷。
南宫阙已回到自己的家中,满院白雪的院落,此刻已是一片废墟。
从大门一直到正堂的路上都躺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亲人。
南宫阙挪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妻子的香房。
他无法想像是谁下的毒手,也想像不到有谁和他这么有仇。
欧阳伯的寿宴在这今夜无眠的长夜中把南宫世家也变成葬礼。
他或许就不应该去参加欧阳伯的寿宴。
南宫阙是被司马无啼和慕容思香送回来的。他们二人本想在南宫家陪南宫阙一夜,却被南宫阙给拒绝了。
一些安慰和怜悯的话说完之后,司马无啼和慕容思香被赶出了南宫家。
此刻南宫阙的痛苦无人能理解。而这一切的痛苦只能由他一个人承担。
他来到妻子的房间,想知道儿子是否安好。
南宫阙轻声喊道,生怕惊了儿子:“天儿,你在哪里?”
南宫阙的儿子南宫天今年才六岁。他是南宫阙的一切,在这一刻看来。
等了好久,还是没有人回话。
南宫阙的心也因此而凉了下来。
他恨连一个小孩都不放过的人。
回过神,他细看四周,才发现妻子死在床上。
她的眼睛一直睁着。嘴边还留着临死前的血,如火一样红艳。
看着眼前惨不忍堵的现状。
南宫阙丧失了活下去的希望,他感到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在这个乱世的江湖继续生存下去。
虽然南宫世家在江湖上立足这么多年。
院子里刮起了寒风,时不时地吹落树梢上的积雪。积雪随风飘扬,最后落入黑暗的尘埃里。消失不见。
一声狗吠之后,南宫阙拔起了手中的剑——
(四)
农历十一月十一。
天地阴沉。
大雪不再纷飞,但万里平原中仍给人一种压抑的错觉。不知是因为天气不好,还是因为最近江湖上发生了这么多事。
和平镇,距万梅山不远。一座古老的小镇。人们的生活节奏和往常有些不同。平日里常见人们在市集上溜达,但今天却是无比的平静。
路上的行人很少。只有少数往来的行人在客栈或是茶庄歇脚。
和平客栈门前生意冷清,大门前停着几匹骡儿。
和平客栈的老板脸上的表情冷漠,许是因为这天气给他带来生意上的亏空。
客栈里只有少数几个人在那里吃饭。
嘴里还不时地谈论起江湖事。
——听说,昨天四大世家的欧阳世家欧阳伯被人给杀害了。
——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杀欧阳老爷。
——欧阳伯待人诚恳,处世厚道,哎,可惜。
……
南天茶庄。离南宫世家很近。一座有名的茶庄,平日里许多人都来这里喝茶。
而今天亦不例外。
由于天冷,所以今天到南天茶庄来喝茶的人特别多。
南天茶庄的服务周到,也许是因为老板考虑周全,所以在茶庄上专门为冬天天冷设置了炉炕。前来喝茶的客人可以在炕上喝茶聊天,一点也不会觉得冷。
而关于南宫世家被灭门的惨案此刻已在庄内传得沸沸扬扬。
——你们还不知道吧,昨夜南宫世家被灭门了。就连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南宫阙也自杀了!
——什么,南宫世家被灭门了?
——我就不信南宫阙会自杀?
——南宫世家该不会得罪了什么人,所以他的仇人前来报仇!
——听说,昨天南宫阙昨天一天去参加了欧阳伯的寿宴。也不知这事和欧阳伯有没有关联。
——南宫阙和欧阳伯之间没有多大瓜葛,应该不会。
人群里议论起来。都是关于南宫世家被灭门的事情。
晌午,来南天茶庄喝茶的人越来越多,喝茶的喝茶,论事的论事。
事当然是关于南宫阙。
(一)
天朦地暗。
不知何时何地。
阿七从昏迷中醒来。
醒来的那一刹那才发现他躺在一间很破旧的草屋里。
屋子虽然简陋,但生活的必须品都有。吃饭的桌子碗筷,睡觉的床被,烧火的锅炉等等。
阿七从床上迈力地挪着那条受伤的大腿,好不容易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细看了屋子里每件东西,突然顿感头痛。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女子来。
难怪刚才睡醒时从被子上闻到一股醉人的清香。
纤秀的双手洁白如玉拿着材火走了进来,脸上蒙着面纱,身上穿着白色的貂皮大衣,看起来就像是天女下凡。
虽然阿七没有见到他的真面目,但阿七相信她一定是位美丽的女子。
阿七盯着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一刻阿七已被她的气息被迷住。
面纱女子放下手中的材火来到阿七的床前。
面纱女子轻声细语道:“你醒了?!”
阿七这才缓了神来,答应道:“恩。”
紧接着:“是你救了我?”
阿七问道。
藏在面纱背后的脸露出一丝微笑道:“是我救了你。你知道你昏迷多长时间?”
阿七低下头摇了摇。
面纱女子道:“你已昏迷了七天七夜。你是我救过的人中昏迷时间最长的一个。”
阿七疑惑:“你救过的人中时间最长的一个?!”
面纱女子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阿七不再说话。
面纱女子来到桌子旁平静地坐下,问:“请问尊姓大名?”
阿七看着她,脸上露出苦笑:“尊姓大名!?我无名无姓,无家人,无亲戚朋友!”
面纱女子听阿七如此一说,内心生出万分的同情,道:“你家住在哪里?”
阿七又笑:“没有家人,哪里来的家。四海为家,五湖流浪。”
阿七说话的语气里带着阵阵的痛苦。
有时候一个人静下时阿七也曾希望自己有一个家,但这一切对他来说,太遥远,太不可思议。
也许他生下来就是命中注定是个孤儿,生下来就注定长大后四处流浪。
阿七面对着面纱女子接着道:“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何而受伤?”
面纱女子转过脸去,看着屋外的皑皑白雪,轻声道:“我不会去过问这个,我只知道救了他们,我的良心会得到一丝的欣慰。至于你为何而受伤,我问了也没用,你要说自然会说,你不说我问了也是白问。”
阿七从眼前的女子话中听出那份隐隐的悲伤,他也不清楚为何会是这样。
阿七道:“对了,敢问姑娘芳名?”
面纱女子的眼神飘向远处,静静地说道:“你我都是尘世间的一粒沙子,有何必在乎这些。”
此刻,阿七似乎也感受到这女子说这话的原因,他记得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感受,对于尘世没有太多的眷恋,真想一走了之。
阿七的声音也不高:“既然你救了我,我总该知道我的救命恩人是谁。”
面纱女子轻笑道:“既然你想知道,就叫我沙漫吧。好了,你在这里休息吧,这里的干粮和材火足以够你过上半个月时间。好好养伤,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面纱女子便从凳子上起身离开。
靓丽的背影浮现在阿七的视野里。
阿七本想说声‘谢谢’,她却早已离开了这间屋子。
沙漫给他的印象很深。所有关于沙谩的一举一动都留在了阿七的记忆里。
坐在床上的阿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开始发呆。
这一天农历十一月十八。雪开始融化,天地极寒,滴水成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