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蓝天公司的办公室走出来,一下子就跳进了火坑,我的功课不能按计划复习了,我的身体也将要在这个炎热的夏季遭受接二连三的摧残。
蓝天公司在郊区,因为市内的土地,地皮很贵,而郊区就相对便宜,并且苏州的交通很便利,空气新鲜。所以,当你到江南来的时候,在郊区能看到一个连着一个的小工厂,大公司,应接不暇。
坐在公司的汽车里面,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到达目的地。目的地是市中心的大商场,就是蓝天公司销售市场。到了旅馆,我把行李放到了提前预定的房间,其实我的东西少得可怜,只有几样洗漱用品,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及我最心爱的书籍。放下这些东西,我有点纳闷,为什么蓝一让我住旅馆,这不是明明可以坐公交车过来的吗?每天上班族的人不是从东城跑到西城,就是住在西城的人跑到东城去上班,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是很正常的。为什么蓝一让我这一个新到不足一个月的员工住旅馆进行市场调研。
刚才在汽车里面的时候,司机在开车,我看到前面的反光镜里面折射的蓝一的面容,有点憔悴。我这个人习惯了铁石心肠,才不管什么别人的心情好与坏,反正我就是庸庸碌碌地活着,不让大脑在心神上面累死一个珍贵的脑细胞。但是在汽车转弯的时候,蓝一好像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了,看了我一眼,又继续沉默板滞。
我是一个行动迅速的人,在心里面有洁癖,在行为上也不允许自己有什么过激的动作,只是吊儿郎当地活着,为了活着而活着。在旅馆里面,我刚把行李整理好。蓝一敲了门进来:“你把今天上午要到市场调研的材料都看过了吗?”
“的”,我回答。
“好的,等一下,你去蓝天商城去调查销售状况,记着你是购买者,先不要说你是公司的员工,去做一个实地考察。这是银行卡,你看中的商品,然后刷卡。记录一下你的购买经历,商品的状况,其他购货者对本公司产品的意见。”蓝一沉思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你主要记录售货员的态度,商场内部的环境”。
“好”,我一边说道,一边用本子记下了他所要我调研的内容。其实这些东西,我完全没有必要牢牢地写在本子上面的,我的记忆力很好,属于忘很坏,记不错的类型,但是为了表示我的工作认真的程度,我还是老老实实地挥了一挥手中的大笔。
最令我惊奇的是,在蓝一即将走出我的房门的时候,他又冒出了几句令我的心有一丝晃动的言语:“你是从北方的吧,我没有记错的话。”
“是的,我是从河南来的,这和工作有联系吗?我们河南人也一样能做好工作啊”,因为我刚到苏州打工的时候,就听到好多公司不招聘河南人,污蔑河南人,所以我对他提出的问题很敏感。再加上,蓝一打破了我的复习功课的计划,我的心中多少也窝了三分怒气与杀气。
又出乎意料,他竟然开心地笑了,还是坏坏的:“你不要太敏感,我说的是北方和南方的气候不同,这里夏天很热,你在外面的时候,如果不小心可能会中暑,尤其对于胖人来说。”
我的脸红了,在北方的时候,没有人说我胖啊,最令我骄傲的是:在我们这儿稍微胖的孩子是最受婆家欢迎的,当然也包括我这样的。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结婚之后可以上得厅堂,下的厨房,生下的小孩子也会白白胖胖的,身体健健康康的。蓝一为什么说我胖?我有点不服气,愤怒了。
“谢谢老板关心”,我冷冰冰地回应道。如果他不是我的上司,估计我早就对他开了吼狮。算了,为了我的明年的研究生学费,为了我的好而又光明的未来,我把怨气怒气都深深地藏到了肚子中。给人干活,受人奚落,遭人挨骂,可能是正常的事情。
“呵呵,不要动气,生气的孩子不好看的。这是祛火的茶叶,公司为了保证员工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特意为从北方来的员工准备了茶叶,这是你的。”他像变魔术似的把茶叶递给了我。
刚刚他进来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他带东西啊,细想一下,公司还真能替员工着想啊,连祛火的茶叶都有了。我以前的男朋友也曾经给我讲了很多茶叶的知识,什么中国十大名茶:西湖龙井、洞庭碧螺、信阳毛尖、君山银针、武夷岩茶、安溪铁观音、都匀毛尖、祁门红茶、六安瓜片和黄山毛峰,我都如数家珍。可能在感情的世界里,烟了火柴注定是一幕悲剧。和以前的男朋友刚接触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不可以他,但是后来我还是不可自拔地了他,后来我想竭力阻止这场感情的创伤,但是一切都晚了。爱情不受理智控制的。爱之深恨之切,在他度蜜月的日子里我在异乡漂泊流浪。我对他最后的愿望是,希望他能换一个电话号码,这样我就不会在深人静的时候,用泪水和相思打扰他的好而已甜蜜的婚姻生活。在这样的岁月里,我每天都把自己弄得忙的昏天暗地,没有时间遐想,,只有在梦里不停地有恶魔缠身,用胸口的鲜血包扎昔日的伤口。我后来都嘲笑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傻,为什么不会忘记那一长串不应该记住的号码?
我呆呆地用一只手接住了蓝一递过来的茶叶,神情木然地说了一句:“谢谢”。我压根没有看茶叶的包装有多么精致,也不想知道茶叶的气味会有多么浓。总之我现在了咖啡奶茶。忘记茶叶,对我来说,就忘记了过去,就忘记了昨天的梦魇。
“你怎么了?”蓝一看着我,关切地问。
“没什么,我好好的,可以工作了“,我在想,蓝一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员工只要给你干好活,不就完了吗,还管那么多干什么。难道是嘲笑我?
“你不会已经中暑了吧,我在公司经常看到从北方来的,不适应这里的高温炎热,身体出现异恙。”他又啰嗦。
我的心好像有点妥协了,不会的!我在心中又坚定了一下自己对蓝一的憎恨程度,我刚来的时候,他就对我没有礼貌,还欺负我。我想现在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意图。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对蓝一说:“我没有中暑,我才不是弱不风的人呢,放心吧,我保证光荣地完成任务。”
他坏坏地笑了,我有点莫名其妙了。
“亏你还是中文系科班出身的高材生,词语都用错了”,他羞辱我。脸上满是特意的神气之容。
我有点恨得牙痒痒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用错过词语,我的文学课那么好,老师只要夸奖学生的话,一定会有我的大名的,虽然我从来不好好的学习,我上大学只有四分之一的时间用在了书本上。其他四分之三的时间:睡觉,约会,逛街。
此刻我有点羞愧难当,估计如果有个老鼠洞能钻进去的话,我会把老鼠都赶出去,自己抢先钻进去的:“只是出了一点小错误,"我保证顺利地完成任务",这样对了吧?”虽然我自夸自己的脸皮很厚,可以抵得上一座厚厚的长城,但是遇到“险情”,我的脸蛋会和樱桃一样红。
“呵呵,这还稍微通顺一点”,他评论道。
我有点诧异了,就问他:“老板,员工说话的时候,要时刻注意有没有语病吗?”
蓝一说:“是的,最好不要产生歧义,你说的"我保证光荣地完成任务",就好比敢死队员要赴战场,生命有被敌人夺走的危险。这些话,如果让顾客听到了,还以为我们公司的产品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我本来以为自己的想象力已经够丰富的了,怎么蓝一把我要表达的意思与说出的语言之间,拉开了一道深深的天堑。我只好乖乖地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自己的语言的”。可能我只能这样说了,我没有辩解的空间了,也没有辩解的时间了,我要以最快,最聪明的方法,去做市场调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回到蓝天公司的大本营,一边工作,一边复习功课。
“没关系,这是小毛病,以后注意就可以了”,他从靠门的沙发上坐起来,又转移到了靠近窗户的沙发上,这个新的位置离我很近。
我用眼睛看了一下窗外的景,绿树生烟,亭台楼阁,原来是一座清朝遗留下来的园林。园子中是郁郁葱葱的竹林和雨后生机勃勃的芭蕉,忆起王维的“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以及现代苏州园艺家周瘦鹃的《芭蕉》诗曰:“芭蕉叶上潇潇雨,梦里犹闻碎玉声。”这些诗句中描写的景是多么的优,为什么我一介书生,一个凡夫俗子在乱糟糟的现实中却领会不到呢?
“紫竹,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我昨天让你做市场调研的时候,你好像有点反抗的情绪,对公司的安排有什么不满意吗?你可以直接说不来的。”蓝一说话的语气有了几分的和气。
我的思绪在蓝蓝的上空不停地盘旋,我不能说我为了考研究生,因为没有一个公司愿意在一年内培养一个新手,然后她立即又飞离了公司。这样公司会浪费人力和物力的,也会对公司以后的发展不利。我应该找什么样的借口,回复我的老板呢?从来不会撒谎的我,如何能逃过这一劫呢?昨日的忧愁,才下眉头,今日的烦忧,又上心头。
我的思绪漫天飞雪的冬季里狂奔天涯,寻找答复蓝一的“正当理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