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在办公室等待一个前来面试副总经理的胡先生。决定自己把公司继续做下去之后,我不得不从市场上招聘一名工作经验丰富的副总经理来承担起项目实施和公司日常管理的重任。文员找了很多人来面试,都不是很满意。而从简历来看,这个胡先生在深圳多家咨询公司都有过从业经历,最高学历还是MBA。
文员敲门进来,我抬起头,看见她身后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先生。刚与这位眼镜先生四目相对,我心里突然一颤,这人好生面熟。文员指着我介绍说:“这是我们吴总。”我点头含笑,却见这位先生似乎脸色微微一变,口里说:“吴……总,您――好!”
我站起身,将手伸过去,“您好……,我们……,好像……认识吧?”那先生犹犹豫豫地说:“您是吴……?”我说:“吴宽。您是?”那先生猛一拍头,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瞬即又似乎有些惶恐和窘迫:“原来是你呀,吴……总,我是胡云飞,你还记得吗?华夏公司的时候……。”我顿时想起来,心里一热,紧紧握住他的手,不停地摇晃:“胡云飞,胡云飞。”文员见状,也忍不住笑了。
胡云飞是当年与我一起进入华夏咨询公司的同事。他是河北廊坊人,毕业于北京理工大学。当年在华夏咨询公司,我们都是从项目助理开始做起。胡云飞志向远大,没做几个月,就忍受不了帮别人提供基础信息的工作,辞职离开。那时我wWw.们几个还算比较投缘,经常在上班期间借口抽烟,跑到消防楼梯里畅谈国家大事和人生理想,顺便针对现状发发牢骚。那时候胡云飞有点心高气傲,也不大爱说话,不像邢志鹏,从克林顿的拉链到金老板的内裤,都要点评点评,所以我对他的了解也算不上很多。我只知道,他不但本职工作干得出色,还写得一手好诗,用张立良后来的话说,那是“淫得一手好湿”。除此之外,我还知道,当时他的短期人生目标是攒足五万块钱,然后到考到清华大学拿个MBA的学位。此后不久,他离开了华夏咨询公司,我们就再没有联系。
没想到的是,现在,两个十年前的故人能再次重逢,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看来确是如此。
显然,胡云飞对现在这样的见面方式有些尴尬。我也有点不知所措,只好不去谈WWW.soudu.org工作,就聊起生活,聊起过去的点点滴滴,一直聊到中午。两个十年前的毛头小伙子,如今已是人渐中年,回首往事,都不免唏嘘不已。
在楼下的饭馆,几瓶酒下肚,彼此之间的矜持得以驱散,也就无话不谈了。这时,我才知道这些年胡云飞其实过得也不容易。用他的话说,耗费青春,耗费金钱,好不容易拿了个硕士学位,才发现原来这个已经不管用了,满大街都是硕士博士,真的假的,无处不在。而他却为了这个MBA的学位,付出了时间和精力,也放弃了很多的机会,包括职业升迁,包括谈情说爱。
胡云飞最后伤感地说,比起东南亚集团印制的学位,自己依靠真才实学获得的学位其实也就这么回事。我安慰他说,真才实学就是真才实学,那跟买来的和贩假出来的完全不同。心里却一阵悲哀,知道这话连自己都不相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