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比尔竖子,尚无今日声望。玉娇龙拔剑四顾心茫然,高处不胜寒,引得我等鼠辈顶礼膜拜,望而生叹。老子那时年轻,见不得虚头八脑的东西,便摇摇头,径直往山上而去。
上得半山,听见有人叫我。转身回头,看见楚雪跟来,娇喘不已。我停下来等候,却听见楚雪问我:“吴宽,你为什么一个人走了?”我笑笑说:“英雄会际风云,我等凡夫俗子,望其项背,只能徒生哀愁,不如走远点好。”
楚雪心有戚戚地笑了,说:“满嘴跑火车,烦死了。”我哈哈大笑:“可惜未能生于三国,否则,诸葛孔明何须冒险舌战群雄?”这时郝蕾跟了过来,问:“你俩说啥这么开心?让大家一起乐乐吧。”
楚雪不说话。我说:“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讲讲人生理想。”郝蕾说:“是吗?那你说说,吴宽,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看楚雪一眼,她听郝蕾问我,也看着我。我有些紧张,说:“我这人,没什么理想,过一天算一天,没想过。你们呢,你们的理想是什么?”楚雪和郝蕾相互对视了几秒,然后楚雪说:“我的理想是以后找个好工作,找个值得自己爱的男生,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就满足了。这理想现实吧?”
我说:“这个理想很现实的,”去问郝蕾,“你呢,郝蕾,你的理想是什么?”郝蕾说:“我更没什么理想,能有份平平淡淡的工作,养得活自己,再有一份白头到老的感情就不错了。”我笑着说:“郝蕾你这个理想确实也很实在,简直都算不上理想嘛。”郝蕾说:“不行,我和楚雪都说了,你一定要说你的理想,对不对呀,楚雪?”
楚雪连连说:“对,吴宽,你必须告诉我们你的理想是什么,不然,我们不放过你。”作势要扑过来。我急忙说:“我说,我说,还不行?我的理想嘛,就是能够拥有一间带大阳台的书房,这也不算奢望吧?”楚雪说:“这个不算什么奢望,也很现实。”郝蕾问:“为什么要一间带大阳台的呢?”我笑了笑,说:“挂衣服呀,哈哈。”
到了山顶,已是黄昏。晚风轻拂,微微有点凉意。我站在山崖眺望,远处天边,一弯新月隐约可见。黎栋梁拿着几罐啤酒过来,问楚雪和郝蕾要不要喝,她俩说不喝酒,只喝水。我在一旁,听她们说不喝酒,一时感慨,憋不住又酸了两句,说:“如此良辰美景,何不邀明月而举杯,揽佳人而作赋?人生快事,莫过于此了。”
楚雪听见,啧啧称赞:“想不到吴宽出口成章,真是才子呀。”我正想谦虚几句,郝蕾接着说:“我知道吴宽为什么要带大阳台的书房了。”楚雪问:“为什么?”郝蕾嘻嘻笑着:“在大阳台上邀明月举杯,揽佳人作赋呀。是不是呀,吴宽?”一言之下,我羞得面红耳赤。
十多年过去,剩下的只有回忆。如今,那个在烈士墓前壮怀激烈的玉娇龙,眼睁睁地看着比尔盖茨一骑绝尘,自己却蜷曲在老家的小县城,在冷眼和尿片中偶尔窥视一眼完全与自己无关的菜单。那些问鼎商界,顺便幸尽天下美女的梦想,只能深深地埋在内心不为人知的角落,再也无法提起。
而楚雪、郝蕾和我,十多年前并不荒唐的梦想,至今也没有实现。楚雪虽然有个好工作,衣食无忧,却没有找到她认为值得爱的男人;郝蕾中断了我们本来可以白头到老的感情,也不知道是否能够在新的生活中,与朱昌白头偕老;我呢,我终于有了大阳台的书房,却再也不想进去。郝蕾说得对,我要这个大阳台的书房,原本就是为了揽佳人作赋。现在,佳人已远去,我进去干鸟?
我想,郝蕾如果没有离开,我和她的梦想现在就算都实现了。可是,如果她没有离开,我现在也依然会有这个大阳台的书房吗?我不知道。不知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