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8)伤心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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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三人,还有山上的大部分弟兄,原本都是江夏附近盛武县的农民。”

  “江夏?”介子川讶然道:“那昨日那条河是汉水还是长江?”他曾听石老夫子提起过,江夏是水运大城,汉水便于此处汇入长江,只不知这盛武是位于江夏以北还是江夏之南。

  “那是长江,盛武在江夏之南三十里,也算是个大县。”

  江夏之南,长江流域,距襄阳可有数千里之遥,莫非自己乘船漂流了数日?子川心道:难怪如此饥饿。

  车万里继续道:“盛武县令魏文奇,是个颟顸无能之人,不理政事,只知贪财享乐,他的结拜兄弟乐鹏更是当地首霸,横行无忌,无恶不作,我们农民种的田地全都是他家的,每年交的租都极重。乐鹏还在城中遍开赌馆、妓院,放高利贷,借者到期若还还不上钱,他便强抢人家妻女,逼其到青楼接客,稍有反抗,便成为刀下之鬼。盛武百姓个个对他恨之入骨,恨不能生食其肉,渴饮其血,但乐鹏势大,大伙都是敢怒不敢言。”

  “听说陈宣帝壮年有为,颁发过不少保民惠民的法令,难道这等恶人便没人管吗?”介子川气愤地问道。

  车万里叹道:“子川不知,皇帝说一套,下面的人做的却是另一套,官官相护,曾经有几个不怕死的年轻人,告到江夏太守那里,可没几天,他们的首级就被悬在了盛武城门上,罪名竟是行刺太守,真是岂有此理!”车万里说到恨处,满脸俱是愤怒悲伤之情,双眼不停地眨着,似想抑制住夺眶而下的泪水。

  介子川正自不解,丁弘却一拉他衣袖,低声道:“那领头告状之人,正是大哥的独子车荃,很好的一个人啊!”

  子川正想开口劝慰几句,车万里已经控制好情绪,接着讲道:“我本是个书生,空有一身才华,却报国无门,一气之下,烧了书卷,回乡种田。荃儿被杀后,他娘伤心过度,病重而去。我了无牵挂,恰好遇见两位义弟,甚为投缘,商议之下,便领着乡人来白龙山落草为寇。说是为寇,其实白龙山飞禽走兽极多,我们基本上以打猎为生,从不劫掠行人商旅。”

  “开始日子过得挺不错,口口相传,盛武不少百姓都来相投,从十几人发展为数百人。大家都是百姓,实在是日子过不下去才上山的,本不想打打杀杀,但兄弟们多是年轻男儿,力量壮大后,大伙儿都说,乐鹏那恶人不能不杀,家仇不能不报,以前是打不过,现在打得过了,为什么不打?于是大伙置办了些刀枪,就不知轻重地去攻打县衙和那恶贼的老窝,却哪里打得过。大伙不会武功,又极少训练,被乐府打手和官差害了不少。那乐鹏武艺了得,我们兄弟三人合力拼杀才砍去了他一只胳膊,领着大伙逃回山来。这下惹火了乐鹏,他领着手下和官兵开始围山,要消灭我们。大伙这才开始修建山寨,练习武艺,好在白龙山地势险峻,弟兄们又勇猛机智,这几年官军攻了数次,都没有成功。”

  介子川开口问道:“不知那江防图一事又是如何发生的?”

  车万里并不急着回答,却问道:“子川知道愚兄生平两大心愿是什么吗?”

  这个子川自然不知道,这时鲁大虎接口回答道:“恩公,这个俺知道,大哥喝多了就说这两件事。一件事是给皇帝老子当聪明脑袋,消灭北齐、北周,统一天下;还有一件就是让书生当官,书读得越多,官当得越大。”他说完后自觉得意,两眼望着车万里,喜道:“大哥,俺记性变好了,这次没说错吧。”介子川与车万里两人此时终于忍耐不住,一齐笑出声来。原来鲁大虎只是按自己的理解来解释,将“智囊”一词理解成了“聪明脑袋”,虽然大意不差,但由一个粗壮的大汉口中说出,端的有几分滑稽。

  车万里经此一笑,心情轻松了不少,接着讲述道:“愚兄生平两大心愿,一者得遇明君,但求率甲十万,横扫六合,一统八荒,开万世之太平,创绝代之伟业;一者施政布教,开科取士,令读书人能一展所长,报国有门,不致空负才学,隐迹山林,郁郁终老。”

  介子川听得连连点头,心生同感。自晋以降,门第观念极重,朝廷取人不问才学,只看家世,因此居高位者皆为世家子弟,不读诗书,不习武艺,只知吃喝玩乐,敛财害民,而普通百姓,即使才比天高,想青云得志,也是不可能的。说来石老夫子也是奇怪,村里孩子没人读书,他就免费上课,甚至登门相邀,对于子川,更是倾囊以授,竭尽心力。介子川在心中发誓:倘若有一天真能得志于天下,开科取士,那是非行不可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