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来访梦羲早有心理准备,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应该也很烦恼吧?乐坊还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只是欢乐的气氛完全无法传达到梦羲的小楼上,太子来后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只是问她要来了美酒,一个人喝着闷酒。
梦羲也不多问,带着微笑体贴的为他斟酒,另外还吩咐莫愁沏好参茶准备给恒远解酒用。
“梦儿,你能明白吗?”恒远突兀的问到。
梦羲依旧甜甜的笑着,对他的问题并不置可否,她应该明白什么?太子殿下的一片深情?还是他被迫纳妃的苦衷?她都明白,却宁愿装作不知。
得不到她的回答,恒远更加痛苦,像她这般聪慧的女子怎么会不懂自己话里的含义呢?“梦儿,如果我放弃皇位,你会不会接受我?”
她不曾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有些无措,略带惊慌的说:“太子殿下,您今晚喝了太多酒了,不如早些回宫休息吧。”
恒远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霍然起身,背对着梦羲,万分痛苦的说道:“我真希望自己喝醉了,说的都是醉话,梦儿,你不会了解我生在皇家的痛苦。”
“痛苦?”梦羲喃喃的重复着,有些恍惚的说道:“痛苦是无处不在的,不管你生在何处,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何尝没有自己的痛苦呢?”
恒远听了她的话后,慢慢的转过身,走到梦羲的面前,半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她的美眸,“梦儿,你也有痛苦的事吗?能告诉我吗?至少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梦羲摇头,第一次对他说出心里话,“太子,人只要活着就都会有痛苦的事,这和出身财产都没有关系,能感觉到痛,最起码证明我们还活着。其实活着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只要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不是吗?”
“梦儿,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会有这些历尽沧桑的感慨?”他很疑惑,像她这般美丽的女孩,应该是受到众人呵护宠爱的,为什么还会如此忧郁呢?
她对他笑笑,岔开话题,“明日就是您的大喜之日,今晚我们不谈这些,来,梦儿敬您一杯。”
“好。”恒远决定暂时忘记一切,最起码今夜让他放纵自己一次。
两人各怀心事,话虽不多,酒却喝了不少。
酒能乱性这句古话也许真的很有道理,最起码梦羲是深刻体会到了,当她半梦半醒间发现自己的恒远躺在一张床上时,她的酒劲彻底醒了。还好,身上的衣服还在,应该没事吧?不对,肯定是没发生什么,但眼前的情景足以让她羞愧的无地自容了。手忙脚乱的爬下床,还不忘避免碰到恒远,万一惊醒了他就更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梦羲蹑手蹑脚的下了小楼,只看到莫愁正坐在楼梯边打盹,梦羲连忙推了推她,轻声唤着:“莫愁,快点醒醒。”
莫愁睁开惺忪的睡眼,迷惑的问:“小姐,你怎么下来了?什么时辰了?太子已经走了吗?”
梦羲很想狠狠骂她一顿,又怕惊醒了楼上的恒远,只得压低了声音说:“天都快亮了,你就知道睡,快点醒醒吧,我先走,你等一下上楼去叫醒太子,今天他要大婚,可别误了时辰,知道了吗?”
莫愁还不太清醒,只记住了小姐让她去叫醒太子的事,直到梦羲走了之后才想到:太子在楼上待了一夜吗?小姐也在?他们不会……?不会吧!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莫愁站在床边小声轻唤着,天啊!太子居然睡在小姐的床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恒远幽幽的转醒过来,宿醉的疼痛让他皱紧了眉,使他原本就十分严肃的面容更加冷峻。鼻端传来淡淡的香气,很熟悉的香味,是梦儿身上的味道,他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坐起身来,没有看到佳人他不免失望。
“你家小姐呢?”恒远关切的问道。
“小姐?小姐她早就回府了,太子,小姐吩咐了,要您早些回宫,奴婢已经帮您备好马车了,请您及早动身。”莫愁一口气说完了想说的话,低着头不敢看恒远的表情。
恒远半晌不响,莫愁忐忑不安,只听他长叹了口气,“走吧,回宫。”
莫愁引着恒远上了马车,刚想松口气,却听到他留下一句:“转告你家小姐,我,今天晚上会来见她,请她无论如何都要等我。”
“啊?还要来啊?”莫愁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远去的马车,“不会吧,今天他不是还要大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