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独挡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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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仇石义给小毛驴喂了一些精料和豆饼,又饮了一些盐水,小毛驴才勉强吃了些。

  但抢墒播种是不能停的。仇石义决定今天用大祥家的老骡子来耕地,让仇孟自己拉毛驴用鸡蛋磙子去压实昨天播种完的长垅地。

  于是,仇孟就与自家的春耕大军分开了,石义他们给仇孟套上小毛驴,看着仇孟拉着小毛驴,小毛驴拉着鸡蛋磙子,顺顺当当地走上垅,才赶着车离开了。

  淑文坐在前车沿儿,不放心地对石义说:“让他一个小孩压地能行吗?”“有啥不行?咱们家的毛驴挺老实的,你不是不知道,再说,他要是真的上不了学,这些农活儿早晚他得自己会干,将来我也好有个帮手。”

  淑文一脸茫然,打了个长长的“哎”声,虽然没再说什么,但内心对儿子的前途充满了无限忧虑。

  话说仇孟拉着小驴压过了四条垅,倒也平安无事,只是他越走腿越乏,看着还有没压的五六条垅,仇孟真都愁死了。

  “得!驾!”不远处有人在轻轻的喝斥牲口,仇孟抬头望去,只见东边也有一个人和一头老驴在压地,不过那人不是拉驴,而是潇洒地骑在驴背上,而那老驴走得比他这头小驴还要快,待到稍近一点儿时,仇孟看清了那人村东头的王二嘎,平时仇孟是要叫他二叔的。不过王二嘎总是管他叫“孩儿”,因为他的儿子王纪果比仇孟小不了几岁。

  “孩儿啊,你爸上哪干去啦?”王二嘎朝仇孟打招呼。

  “上大土堆那种去了。”仇孟边走边说。

  “你咋不骑上压呢?跟着走多累呀!”

  “我――我爸说我家这驴口轻,不敢使狠喽。”

  “你要是能骑就骑上压,别听你爸的,怕小驴累了就不怕把小人儿给累坏喽?真是头回听说!”

  这么说着,王二嘎已经摇着小鞭头儿,屁垫屁垫地骑着驴走到仇孟前面去。

  仇孟看着王二嘎的背影好不羡慕,心想:“瞧把你个王二嘎给美的,要不是我摔折了这锁骨,骑的准比你快!”

  仇孟继续拉驴压地。

  这时天竟渐渐的阴起来,青黑色的云朵从西北的天空升腾起来,空气明显多了潮湿的成分。

  仇孟看了看天,怕是要下雨的样子,于是他开始紧着赶驴快走,小驴好像也非常懂他的心思,不用仇孟使劲赶,也开始小跑起来,于是仇孟也开始小跑,“小家伙,表现不错嘛!”仇孟边跑边对小驴说。

  可跑了一会儿,仇孟感觉不对,“这小驴怎么越跑越轻松?”仇孟回头一看,顿时傻了眼,原来那鸡蛋石磙子早就从磙框中脱落出去,在后面五十多步远的地方静静地躺着;跟在小驴儿后跑得正欢的竟是那空空的磙框!

  “唷!”仇孟赶紧叫住小驴儿,调过头往回来。

  这时天更阴了!

  仇孟牵驴回到石磙前,把小驴领到正垅上,然后放下鞭子和缰绳,走到石磙的左侧,搬起磙框就往石磙上安。

  然后就在这时,一声隆隆的春雷从山顶的云层里打着滚传了过来。那小驴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仇孟安磙子,冷不丁从天上来了这么大的动静,吓得它猛地一惊,就紧着倒退了几步,一只刚挂完铁掌的小踢子一下子蹬在仇孟的脚面子上。

  “哎哟!我的妈呀!”仇孟疼得咧嘴高叫,“我的左脚啊!”

  于是他赶紧坐下,从驴蹄子下使劲抽出被踩的左脚,抱到胸前起来就揉。

  那小毛驴听到这一声没人气的尖叫,又是一惊,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故,于是它赶紧改变方向,使劲往前窜,那磙框在磙子上刚刚安好,这小驴一拉,磙子一下子从仇孟伸出来的右脚上辗了过去。

  “哎哟,疼死我啦!我的右脚啊!”仇孟忙放下左脚抱起右脚。

  其实磙子虽然安上,但还没有钉牢,没出多远就又脱落。这时小毛驴却惊奇地发现,原来它已经获得了解放!没有人再拉它的缰绳了,于是它在田野上时而甩蹄狂奔,时而举头长鸣,欢庆自己来之不易的自由!不管仇孟怎么呼喊,它根本不予理睬,得意之态像翻身农奴得解放。仇孟拖着受伤的脚,追了又追,可那小毛驴精得很,每次还没等贴边儿,那小毛驴就又撒着欢儿跑开了。

  仇孟沮丧极了,地还没有压完了,驴又跑了,磙框了散架了,天眼看就要来雨了,自己的两脚又都肿了!怎么办呢?

  仇孟放弃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傻愣愣地看着那头越跑越远小毛驴,“我整天跟这畜生混在一起,日复一日的能有什么出息呢?而此时,同学们一定是坐在教室里正在学习,我和他们的距离正在一天天的拉大啊!我的理想离我越来越远!”想到这些,仇孟倍感悲伤,坐在原野上,竟不顾一切地嚎啕大哭起来。

  山雨就要来了,大地变得迷蒙起来。

  傻子仇孟坐在天地间,哭天哭地哭自己的未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