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WARD
买了几瓶酒,顺着酒把药片塞到嘴内吞进胃里。腹部一阵难受,我真是气坏了。
等末班车走了之后,我买了几罐喷漆爬进地铁站的栏杆。血一般的鲜红色沾上墙壁,油漆刺鼻的气味钻入大脑的瞬间,我的意识模糊掉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看不清楚红色?为什么上帝要让我承受这一切?为什么我要花劲力气假装看不见那些流着口水望着我的恶心眼神?为什么不干脆一点一枪毙了我?
红色渐渐爬满整面墙,恶魔露着狰狞的嘴脸张牙舞爪,太阳照耀着黑色光芒,天使的力量渐渐消散,等待着黎明前神的救赎。
远处传来警报的声音,我扔掉手中的空罐子,跳进地铁的轨道里。就这样在黑暗中狂奔着,好象死亡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降临。在这座城市里,我时刻感觉到濒临绝望的气息。
逃出地铁站,沿着无人的道路走着,夜晚的道路开始呈现出不为人知的一面。
很习惯听着曲子的旋律然后写歌词。旋律最奇妙的地方在于我永远无法解释它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但是听者凭直觉就能准确无误地辨别其精美深刻的程度。随着和弦层层叠叠的累积循环,眼前出现许多生动鲜活的画面,我随意地将它们记下来,再进行晕色加工,基本上就能出来我想要的词了。
经常地写到深夜,我就跑出去逛马路,那时候的灵感神出鬼没,我想要适时地抓住它们。
小的时侯,祖母总是让我很早睡觉,我一直想着是不是大人有什么秘密不让小孩子知道所以让我这么早睡啊?有一次我装睡,等祖母整理好我的床铺离开之后,我偷偷地跑到楼梯口坐在那里观察楼下的动静。可是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全身冰凉地被祖母重新抱回温暖的被窝。我问祖母说,晚上是不是有穿着睡衣的黑熊到我们家做客呢?
没错,还有围着围巾的长颈鹿,她笑着说,但是在你睡着之前,他们不敢进来。
为什么呢?我说。
因为你明天还要去幼儿园,他们怕打扰你,她说,如果你很乖的话他们会留礼物给你的。
真的吗?我犹豫了一阵说,那么,我想要吉他。
为什么要吉他?
因为你说那个盒子里放出来的是吉他的声音。
马路上空无一人,有点冷,看上去比白天舒服许多。当红女明星EMILY代言的唇彩广告挂在十字路口最明显的地方,她展露万人迷的笑颜,饱满的嘴唇惹的每个人想去亲吻。
我一边逛一边想着,会不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啊?路中间突然跑来一只恐龙,或者空中掉下一架飞碟?不由自主深深地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满是泪水,周围的事物模糊成了一片。
买了杯热咖啡和一包烟,坐在路边等天亮。一个人呆着其实挺好,自己和自己也能说话,不需要任何人。一个人永远不需要任何人也能够活着就好了。内心的强大,比起其他的什么都来得重要吧。
拎着几袋早餐回去,在外面逛荡了一夜觉得累了,而且我的病没痊愈。想一想也觉得自己没骨气,天气一冷就会想到回家。那几个家伙也是不懂得照顾自己的,所以我们轮着买饭,今天轮到我了。
一进门,就被MARK抱了个满怀,他异常高兴地说,你去哪了呀?昨天唱片公司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去他们的工作室,你怎么做到的?
那老家伙果然没骗人,我心想。
MRBEN对我们的东西挺满意,然后我说了一大堆好话,就这样成了,我说。
哄哄MARK是件不难的事情。我看了坐在角落里的ALEX一眼。
你们的早餐,我说,乘热吃,我先去洗个澡。
洗澡是除了吃饭睡觉以外最好的事情。我很喜欢洗澡,一般晚上睡觉前,早上起来后都要洗一次。没事情干了就会想到洗澡,记得有一天洗得次数太多皮都蜕掉了。
打开橱柜找衣服,我发现三天前穿的那件衬衫不见了。我衣服不多,没了那件衬衫这个季节就没衣服换了。心想着,到哪里去了呀?
我扔掉了,听见ALEX在我身后说。
扔掉了?我说,你是不是准备好买新衣服给我呀?你穿过的我可不要。
你以为只有这么一次吗?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你以为那个变态饶得了我们吗?他看上的是人不是我们的音乐,你别天真了!
几次都没关系,我说,反正我不会怀孕。
他一拳砸在我的脸上,鼻子马上就出血了。我站起来,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
你就这么对待一个病人的?我洗了把脸说,我只想早点出专集,其他的有的没的我不想管,MARK和NICHOLAS应该都很期待的吧,你忍心去破坏?
小学的时候我很喜欢PAGE13,是个老牌的组合,做偏向于轻柔舒缓的音乐。那时侯他们出的十多张专集我一张都没有,所以很想拥有一张。于是我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在唱片店的架子前站了很久,想着买哪一张好啊,是最新出的那张,还是精选集,还是最早的快断货的那张?经过了一番挣扎之后,最后买了精选集。排队付钱的时候,我看见一个比我大的中学生拿着PAGE13的所有专集站在我前面,我忍不住问,你买这么多啊?
他看了我一眼说,听说挺不错的,就买几张听了。
这已经是全部了,我说。
是吗?他说,我看架子上摆着就每样拿了一张,反正也不贵嘛。
我楞了好一阵子。那是我第一次发现有钱真的是一件好事情,好到可以轻易践踏一颗很真诚盼望的心,随意摧毁坚持了许久的信仰。
我们早就应该过了憎恨物欲社会的年纪了,我对ALEX说。
以后你决不能脱队独自行动,他说着伸出小拇指。
你还是小孩子吗,玩这种把戏?我朝向镜子,灯光下我的脸好象一个瓷娃娃,苍白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
答应你就是了,我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