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Part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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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明亮的光环下举起双臂,踮起脚尖,吸引众人艳羡的目光。

  我抬起头展露笑颜,没有人发现我的眼角一闪而过的泪光。

  ——BALLET

  ALEX说,明年是我们组队十五周年,应该有很多事情好忙了。

  哇,都十五年了,我挺惊讶。

  BALLET这个名字是我取的,我觉得它的发音很好听。记得小时候祖母带我看过一个很小规模的芭蕾舞表演,当时对灯光下那些跳动的白色特别着迷。我说,芭蕾是向上的艺术,我希望乐队能向上再向上。

  ALEX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教一个不到六岁的小男孩打鼓。

  我一手拿着鼓棒,一手捧着节拍器,弯着腰说,你听到这个节奏了吗,咚哒,咚哒,一声敲一下知道吗?

  可是小男孩仍然照着自己的意思乱敲一通。我摇了摇头直起身,看见ALEX微笑着看我。他穿着一件草绿色印着人物镌刻头像的T血杉,披着白色的外套,看上去干净清爽。他的头上湿漉漉的,好象刚洗过。我朝他点了点头。

  教小朋友很辛苦吧?他说。

  是啊,还需要人哄的,又不能发脾气,真头疼。

  我正在找队员,他说,那么多人找过你,你都没答应,为什么?

  感觉不对,我说,不是随便找几个人就能组得起来的。

  我们试试怎样?他挺自信。

  ALEX不但自信,还是个懂得坚持不懈的人。他真的太坚持不懈了,每天打十几通电话说服我。我说,你是橡皮糖吗?那么粘人。

  他说,你答应我不就行了吗?

  好啦好啦,我说。

  在BALLET以前,我组过很多乐队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组员有的去上学,有的去当兵,有的继承家业做生意去了,只有我坚持了下来。我一直说,我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然人生不是太没意义了吗?我要做些真正有用有意义的事情。

  可就是这样一份简单的坚持,几乎花了我的整个生命去维持。

  小时侯因为父母亲工作忙,我一直住在祖母家。有一次爬上祖母家积满灰尘的阁楼,发现里面藏着很多国外歌手的唱片。我很好奇,祖母就放给我听。从那时候开始,我整天听着这些东西,它们好像有魔力,我经常想着,这些声音都是怎么发出来的啊。

  后来知道这些全都是祖父的收藏。我听说祖父从前是个歌手,在父亲八岁的时候去世了。他留下来的照片甚至不多,是个很帅的男人。

  上学时候的我经常觉得很不自在。我讨厌学校里的气氛,非常讨厌,基本上一下课我就马上回家,早一分钟好一分钟。

  即使是学校的社团活动我也一点都不喜欢。初中刚开始,我参加了网球部,那些所谓的学长各个都很讨厌,他们让我一直捡球,不捡满一百个就不让我喝水。我整整两个星期没学到任何东西,最后没好气地走人了。部长问我为什么,我说,我来网球部不是给你们当苦力的。

  他说,新来的都这样,这是规矩,我们刚来这里也只是捡球。

  没道理的破规矩我从来不守,我说。

  我毫不犹豫地走了,这破地方我多呆一分钟都觉得在浪费时间。

  学校里面经常会有一些不成文的稀奇古怪的没道理的所谓的规矩和秩序,经常拿出来吓唬学生,我讨厌至极。成文的规定里面全都是让学生“不要”怎么做,现在想想全都是些没脑子的人想出来的玩意。我看完“不要在课桌上乱涂乱画”之后,就在桌子上画了个超人。

  我对父母亲说,学校里的那些条条框框我学不会。

  那时候经常逃课,然后躲在祖母家的阁楼里弹吉他,一呆就是一天。祖母为我整理了阁楼,让我呆得舒服点。

  父母亲一开始管得很严,特别是父亲,他知道我逃课之后就让我跪在地上一天不吃饭。他甚至说,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长志气的儿子?

  刚开始听到这样的话我很难受,也想过好好学习,可不久之后我彻底放弃了,我就是不喜欢读书。后来父亲打我,我都不觉得难受了,我想,我自己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也不要被任何人阻挠。

  母亲是个很软弱的人,无论精神上还是肉体上,我经常觉得她走着走着就会摔倒似的,看得我很无力。她能照顾好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完全说不上对我的照顾和教育。

  上了中学之后靠着祖母的调和,才勉强让他们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父亲说,这是你的人生,你自己把握,做了决定就要自己负责,后悔的时候没人救得了你。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高中的时候我就组乐队了,大学也只是挂个名,其实都在搞自己的东西。有人问我是什么专业的时候,我得想个半天,然后回答,我是学美术设计的。那是个烂学校,连我这样的色盲都能混进去足见它烂的程度。不过我挺喜欢那里,也喜欢涂涂画画,上学的时候我最爱上的是美术课,不是音乐课,虽然经常会听到有人说,诶,用了奇怪的颜色哦。我很自信,心想着,是你们自己不会看吧。

  对于大学的记忆仅限于组队的MEMBER,几张名家的画,一段又一段的旋律,LIVEHOUSE里面的吵杂,还有一直在零碎地打工的小店,这所有的一切组成了我的青春。二年级的时候我永远地告别了学校,从此几乎和父亲断绝了关系。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连我自己都明白我只是个硬币,怎么都挤不进大钞的格子里,父亲却不肯承认这点。

  EDWARD这个名字是自己取的,因为出来混需要有个艺名,而且那时候流行取英文名,我觉得EDWARD听起来挺神气,和我的真名发音也有点像,就定下来了。可是习惯这个名字花了不少时间,刚取的那会儿别人叫EDWARD的时候,我没任何反映,以为他们叫的是别人。

  最初的时候我一直在首都边上的一个小城市活跃着,我出生在这个城市的边界小镇里。城市虽小却很复杂,各个不同地区的人都喜欢聚在那里,贫富差距很大,有的人甚至有了自己的飞机场,有的人却还在路边乞讨。

  我参加各种活动,也在酒吧里和CD店里打工,或者在琴行里教人打鼓,很早就学会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其实我并不擅长这个,但是在那样的环境下,我如果不学着乖一点,早就被人连骨带皮地给吞掉了。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比烦闷的学校生活好多少,这个世界好象一直糟糕着,但是一旦想到我可以自豪地说“这是我自己争取而来的人生,没有受过任何人的摆布”,就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

  生活很辛苦,很多时候吃了这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有了点钱就要去添置乐队的设备,或者买几件登台时候能像样一点的衣服,为了一次比较正式的演出必须准备得很充分,有时候花掉的钱比收入多的多。有一次因为LIVEHOUSE演出的租金问题,我向便利店老板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还清那笔钱之后我口袋里只剩下一点零钱,当时我已经两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了,饿得全身没力气,就在路边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