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首章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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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微红的余晖终于射过了歪斜的梢头,和黄昏的雾气朦胧共造了一个氤氲的世界。

  青石板的路在两侧株株古木的蔽荫下默然不语,它的早已变作圆滑的棱角证明了它已这样默然了不知几多岁月了。

  不过,定然是许久,许久的……

  已经疲老的青石板路上行来一群正当青春的少男少女,络绎的少年人们踏着石板路面,或成双成对互作私语,或三五成群嬉笑而行。腰悬宝剑、手执折扇、锦服华冠的翩翩公子,粉衫素衣、钗黛朱颜、手捧书卷的窈窕淑女……

  纵然这些正值豆蔻的少年人各有不同,却大多有这样的相同特征:锦衣华服、曼声细语、举止优雅。

  这约莫是一座学塾——贵族子弟的学塾。

  这延伸的石板路边有一些楠木长椅,在一株株已经因秋而把叶落得差不多的古木映衬下,彰显出几分寂寥之意。

  长椅上零散地坐有不少人。

  正在那一株最是显眼的足要十数人方能合抱的大槭木下的长木椅上,正抱膝坐着一名白衣之人——双手抱膝,将头面埋入双臂间,不雅地赤着一双白皙的“玉足”,微露出的几处晶莹剔透的肌肤令人遐思。

  椅子前是歪扭着、甚至有一只翻了个底的一双毛茸茸的紫色拖鞋,呃、那鞋面上还绣有一朵可爱的小白花。

  松垮的长衣仿似浴袍一般套在声上,布质细腻,紫金的烫边显然是上等的工艺,极品丝绸。

  “浴袍”下隐约的颀长身材,笔直直至腰际的深紫色长发在上端三分处被一根白色发带随意地缠住。

  这大约是一位……除却那一双略显大了些的赤足外,当是一佳人也!

  然而其余的木椅上多有两人或数人合坐,独此女身侧无人,甚至附近几张长椅上空无一人!兼之以其独特的扮相,这大概不是“等闲”女子。

  往来无论男女皆频频瞩目于她,可见此女除了出格的举止外,当有颇高的知名度。莫非王侯将相之后?又或是只因其本身的魅力令男女皆杀——绝代有佳人也?!

  隐约可闻得佳人埋首间正在喃喃自语着……

  “七十八、七十九……一百二十……”

  喔?正在数数?可爱而又……怪异的习惯!

  “九百九十九!”声音突然间大了起来,显得略涩且沙。有种别样的惑力,很是怪异。

  佳人猛然间抬起头来,牵起唇角欣喜地笑着,直落在额头前的发丝遮住了小半边脸颊,典型而精致的东方面容,眉宇间有数不尽的风情,光洁的额头令无论男女都会产生上前深情浅吻的冲动。

  两泓澈而柔美到无法言语,泛着无限神采的墨般双瞳却仿佛有能望断天路的深邃、有一种男人海洋般的沧桑感觉,偏偏又不令人有一丝不协调之感。

  鼻翼随着笑时牵起的唇角轻扬着,微薄的唇现的略有苍白,添了几许楚楚的怜意。

  只是那分明着棱角的面孔却带着几分男子的风味!

  “姐姐。”

  这声音太过明显,这是一名不折不扣只不过有些“祸国殃民”的男……孩!

  不知何时,长椅前已俏立着一名紫衣少女。

  少女双手合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在胸前,正笑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

  少女年约十八、九岁,面孔并不显得很美,比之来往的贵族少女们只能算是清秀可人。然而,这清秀的女孩儿却有一股别样的气质——似乎她那每一缕眼神、每一寸肌肤都显现着无限的温柔和暖意。比之她的绝美的弟弟略长的秀发整齐地梳理在背后,是和她的衣裙一样的淡紫色。

  “抱抱!”俊美的男孩儿正微展着前伸着的双臂,竟然似孩子一般在邀抱!

  少女的大眼睛温柔而又宠溺地看着眼前正伸着双臂,满面希翼的弟弟。微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后,终究是将书放到长椅上,轻轻地坐到男孩儿身侧,抬手将柔顺的秀法揽向耳后,伸手将男孩儿拥入了怀中,紧紧地将满脸幸福的少年贴近自己的胸口,“弟弟,怎么还要抱啊?上个月你都十七了哩!”

  “可儿,没有人啦,不要叫弟弟好不好?”男孩儿毫不在意姐姐的不满,闭上眼睛,贪婪地嗅着少女身上淡淡的百合花香,幸福到几乎要眩晕过去。

  “好了,好了。君,回家了好不好?”叫可儿的少女宠溺轻柔地抚弄着男孩儿的发丝,比起来往满眼妒火的贵族小姐们丝毫不出众的脸上泛着圣洁的光辉,似一位母亲一般,丝毫不在意少年的脸颊正在自己那少女的圣地不安地摩挲着。

  “紧点,再紧点,可儿。”叫君的男孩儿把脸颊使劲地在姐姐的怀里动着,像是吮吸乳汁的婴孩,口中犹在喃喃地低唤着,令姐姐可儿的颊上也不禁爬上几片霞晕。

  “好了啦,君,快回家了好不好?爷爷一定正拿着书在等着你喔。”可儿欲站起身来,却终究不行,因为弟弟君把抓住姐姐纤腰的双手又紧了紧,口中犹自低嚷着:“再过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可儿好小气。”

  “知道,知道。拖一会儿就可以少和爷爷学你讨厌的战争史了对不对?哎呀!腰都要被你勒断了啦!”姐姐说地很是气恼,只是口气却一如她的笑颜一样的温柔,手指在弟弟顺直的发间缠绕着。

  “就是嘛,爷爷总是让人家学那些讨厌的东西,小时候要学功夫,两个人打架,我不学,现在又要人家学那些千万人打架的战策兵书,有什么意思嘛,那些兵法哪有学院书库里的音史文章有趣?”君在姐姐可儿的怀里嘟囔着对自己爷爷的不满,还像个女孩一样“人家”个不停,让可儿只能哭笑不得地当作没有听见。

  可儿知道弟弟的天性,只能无奈地叹道:“可是谁让你姓紫呢?谁让你偏偏有是紫龙圣王的嫡孙呢?我们家历代武功低弱的家主王爷也有,只是无一不是沙场名将,你将要负起的是传承一千七百年的紫龙圣王一族呀!忘记了爷爷给你的紫龙玉配了吗?那可是承认你王权继承权利的标志喔。”说到这里,少女可儿随即有显得兴奋起来,“不过还好嘛,我的君这么厉害,记得从去年开始,爷爷在沙盘上已经输了你二十多次了吧?”

  “就是啊,不过那个也太简单了啊,除了那个笛谱还有些意思外,爷爷总是教些简单有无聊的东西,还什么先祖兵法,都败了那么多次还不死心,真是没羞。”君继续不满地嚷着。

  “君!不可以这样说爷爷!”可儿似在训斥着怀里的人。君却依旧不满地叫道:“明明就是嘛!”

  可儿也只好无奈地妥协,“好了,是你对!现在可以回去了吧?你不走,我可走了哦?”

  “走就走啦,回家,回家。又要作那个讨厌的怪梦……”

  “可你还不是一样每天夜里都睡到流口水?呵呵。”可儿取笑着弟弟。

  男孩君却已经从姐姐怀里爬起,穿上了自己的拖鞋,一只手抱起椅子上的厚书,另一只手牵着姐姐可儿的手,沿着青石板路行去,口中犹自说着:“还不是可儿的怀里太舒服,不然怎么会——呜!”可儿急忙捂住弟弟的嘴,低声叫道:“哎呀,会被人听到的!”言犹未尽,却早已面红耳赤。

  ※※※※※※※※※※※※※※※※※※※※※※※※※※※※※※※※※※※※※※※※※※※※※※※※※※※※※※※※※※※※※※※※※※※※※※※※※※※※※※※※※※※※※※※※※※※平整的青石铺就的大道,缓缓行过头顶那磅礴的刚岩石巨门,帝国奠基之帝天龙大帝亲笔所书的“帝国书院”四个灿灿金字已经看着这帝都的长街一千七百余年了,谁都没有它沧桑,没有它渊博……

  书院门前缓缓行远一辆足有整间民房大小的巨大马车,驾车的是四匹清一色的纯白骏马。车前车后是开道与护卫的雄健骑士,同样胯下是神驹骏骑,车顶上玉石的紫色游龙标志极尽华丽嚣狂之能事。

  车驾过市百丈,行人瞩目千行。

  所有行人都会恭敬地注视着这华丽的车驾,连驾车的车夫也高傲地再次挺了挺他那早已经挺到极至的胸膛,似乎这豪华的车和车里的主人令他感到无比的荣耀,车顶那紫玉游龙图腾能给予他力量一般!

  可儿轻柔地对正枕着自己大腿,摆弄着自己裙角的弟弟说道:“张嘴。”然后将一粒剥好的葡萄放进弟弟的口中。

  “好享受哦!”君顿了顿有道:“就这样一辈子好了。”

  “君!你都快要成年了,不要这样好不好?明年你成年礼后爷爷该为你定好亲事了,听说爷爷和皇帝叔叔已经商量好了喔!”

  “商量好什么了?”

  可儿冲弟弟泛了泛眼睛,轻笑道:“咯咯,雪染妹妹可是帝都第一美人儿哦!”

  “什么嘛,可儿,染儿那丫头整天缠着我君哥哥、君哥哥地叫着,粘得我要命,每天跑一次王府,怎么可能……青衫不是说女孩子对自己喜欢的男孩都会很羞怯的吗?”他的表情就是一副“你在胡说”的意思。

  “咯咯……弟弟,你那么聪明,怎么会这样不明白呢?你也说了那丫头每天都要跑一次王府,还粘得你要命。”她无奈了,只好在心底怨愤着青衫这个风流鬼。

  “紫可儿!我说了,不要叫弟弟!”男孩忽然抬起头来,随即有搂上姐姐的脖子嚷道:“再说了,染儿哪有可儿你好嘛!”

  紫可儿也略大声地叫道:“紫君!我是你姐姐哎!”

  紫君忽而翻身将紫可儿压在身底,眼中尽是不容触逆的神采,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不——行——就——不——行!就——要——可——儿!”

  然而他的语气马上又转为软缓:“谁让你答应过要嫁给我的嘛……”

  紫可儿无奈地喊道:“那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可只有六岁诶!明明什么都不懂的。”

  “可是没你会睡不着,还会被那讨厌的梦给下吓死!”紫君把脸贴在姐姐的胸口,舒服地眯上眼睛。

  紫可儿也不作反抗,反而双手抚上他的脑袋,只是口中幽幽地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的君,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喔……”

  埋首在紫可儿胸前的紫君眼中却忽而有一道异样闪现,“等到那怪梦没有了的时候啊!”

  突然,他又缠上了姐姐的脖颈叫道:“不要!不要长大!”

  紫可儿知道这长不大的家伙想要何为,偏过头去道:“君!不可以这样的,好不好?不是都说好了……”

  “就轻轻一下好不好?可儿。”紫君伸手将姐姐的脸扶正,满面尽是可怜乞求之色。

  紫可儿面色渐柔,就要答应他什么时,却听到车夫的声音:“君少爷、可儿小姐,到府邸了!”

  “知道了!”紫君气郁地回了一声,爬起身来,无限慵懒地竖了下腰,掀帘而下,口中犹在嘀咕着:“不让就算了,反正我有办法!”

  身后的紫可儿同样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叹道:“还真以为我不知道呢,诶……是不是该……”

  说完点点头,仿佛已打定了什么主意。拿起那厚厚的书,跟着也下了车。

  阔达三丈,高愈两丈的雕阑朱门,古朴而华贵的门楼匾额,如游龙一般的紫金大字——“紫龍聖府”

  笔力遒劲,气势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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