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哇,你到底有完没完?既然神明都已经作了主,婚也都结完了,孤看你还是认命算啦,不要再来烦我了!”大王不耐烦地来回踱步。
国舅忙恳切地上前,“大王,臣这绝非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完全在为大王您着想啊!想想那昭辰,仗着自己是个爵爷的公子,便公然抗旨、诱拐王妃在先;虚情假意、骗取公主垂青在后,其用心之歹毒,大王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反正滢妃已到了本王的怀中。既然玖璐这么喜欢那小子,赏给她也就是了,何必这么罗嗦呢!”大王不悦的拧眉。
真是麻烦,自己呆会还要去游猎呢!
国舅却不甘心,“大王,您对那小子的宽厚仁让,臣也是感同身受啊,只不过――”
“还只不过什么呀?”大王急躁地转圈圈,“呐,警告你,有话就快说,如果耽误了过会儿游猎的时辰,可就别怪孤对你不客气了!”
国舅听闻虽诚惶诚恐,但仍鼓起勇气竭力凑至大王面前,忧心重重地低叹道:“大王,臣实在是担心昭辰他非但不能体会大王您的一番苦心,反而会借着他此刻驸马的身份,再次对王妃图谋不轨呀!”
“噢,会有此事么?”大王怒眉一凛,紧张的瞪向国舅。
“是啊,大王!这种事迟早会发生的!”国舅忙又趁热打铁。“大王,与其将来后患无穷,莫不如现在就把他除掉,以绝后患!”
“嗯,这个嘛――,那玖璐该怎么办,再说总得有个罪名啊!”
“这个好办!只要明天大王宣他进宫见驾,为臣自有法子逼他就范!”国舅诡诈而笑,连带着脸上的肥肉都在一抖一抖。
一场悄若无声息的暗隐泓波正在诡然酝酿――
翌日
一路上,随着宫廷内侍的指引,昭辰来至内殿。
“臣拜见大王!”昭辰虽心怀忐忑,但神色却间丝毫不改往昔的温和自若。
“嗯,驸马,你来了!坐吧!”大王随意指向自己左侧的位子。
“谢大王!”昭辰幽雅地席地而坐,眸光就势扫了一眼安坐在大王右侧的国舅大人。
看来今天不会过得太平静啊!
“驸马啊,本王这次宣你和国舅前来,主要是想好好叙叙家常、庆贺一番!”大王旋即转过头,大声吩咐道,“去,把愫滢王妃也请过来吧!”
滢儿?!昭辰一怔。他深知今天请自己来决不会是为了谈所谓的家常,可这又关滢儿什么事呢!这么久不见了,她还好么……
刚刚举起酒杯的手不由颤了一下,溅出些微酒水。
始终目不斜视,紧紧盯着昭辰一举一动的国舅大人,阴恻恻的现出抹笑,“好心”的提点起来,“咦,驸马,你这是怎么了?酒怎么洒了呢?”
昭辰赶忙警醒过来。
“国舅大人有所不知。想我昭辰本是一待罪之身,而今既得公主垂青,又蒙大王如此厚爱,怎能不心怀感激,激动至此!”昭辰随即又起身道,“大王,臣若有举止失礼之处,还望大王降罪!”
大王白了国舅一眼,没兴致的甩甩头,“算了,反正也算不上什么大罪,就当你情有可原好了,坐下吧!”
“臣谢大王恩!”昭辰再度淡笑着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愫滢王妃到!”
侍御官的一声宣召,益发激荡起昭辰那澎湃如潮的心事,只是再不敢流露分毫。
怀着同样跌宕心情的愫滢移步走了进来。此刻的她锦衣环身、玉饰满坠、分外华丽,只是却难以遮掩得住她眉宇间因浓浓哀思而凭生出的涩涩浅浅的令人心痛却又无限迷茫的感伤。
“来,爱妃,到本王身边来!”大王忙站起身,一把儿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中,肆无忌惮地调笑着。
炙烈的血液混着内心深处勃发的仇恨和妒火霎时燃遍了昭辰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震荡如滚滚激流,泉涌着侵蚀起他的理智和冷漠,仿佛随时都会冲破他愈见薄弱的自制力化作赤焰冰涛迸发出来!
昭辰痛苦而艰难的攥紧双拳,拼命压抑着体内早已炙热烧沸的妒焰,压抑着所有澎湃不止的情思,竭力若无其事的安坐着,无语地将目光移开,似乎一切都与他毫无干息。
伴随着靡靡之乐的奏响,盈盈歌舞的旋起,大王嗤笑嬉戏的声音相对于昭辰却越发得刺耳。他强迫着自己要视若无睹、听若罔闻,但他那凭空凝注于歌舞之间的眸光,却蕴着一种深藏于心的孤寂和无助。
蓦地,惊闻殿外异声,旋即窜出十几个蒙面持刀之人,径直杀向大王――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行刺本王!”大王一下子掀翻酒桌,暂时挡住了那些人的攻击,顺势又忙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宝刀护在胸前,急声怒斥道。
“哼,我等乃荆楚族人,今日我们就要为死去的荆楚子民报仇!大王,你受死吧!”说着,便朝王的面门横劈了过去……
国舅吓得连连抽身,慌忙躲到了殿堂的玉柱之后,却对着昭辰大声叫道:“驸马,还不赶快去保护大王!”
昭辰迟疑了瞬间,下意识的摸摸腰际,自己的宝剑早在进宫时便交与侍卫了。
就在此际,几个蒙面人也向昭辰扑了过来。
昭辰双肩一晃,躲过距自己最近的一人的攻击,又单掌猛劈向那人。那人啐不及防硬生生地受了昭辰一掌,顿时气血翻腾、踉跄着往后跌跌撞撞了好几步便蓦然倒地。
昭辰趁机夺过了那人的长剑掣在手中,只见他目凝剑尖直指向周身的那些蒙面之人――
几个蒙面人见状,也都纷纷仗刀凭剑向着昭辰猛然冲杀过去。昭辰依旧平静自若,好整以暇地长剑一抖,倏地出招。剑影到处虚虚实实,剑光闪处龙潜蛟跃,登时封住了所有攻袭而来的刀路,并变本加厉的还了回去。
就在昭辰正打斗得关键之时,忽闻国舅一声惊喝:“糟了,王妃被他们劫持住了!”
昭辰闻言,忙抽招换势,闪过几次攻击,定睛抬头看了过去。果不其然,愫滢已被一蒙面人所掳,昭辰见此情景不禁焦心如焚。
但见滢儿的两泓星眸也正关切地凝视着昭辰,一望见他想要冲过来救自己,不由甩甩头无限哀婉道:“大王,您千万不要来管臣妾,这些全都是他们的阴谋诡计,您赶快逃开吧!如果有缘,愫滢来生再作您的妻子!”
顷刻间,愫璇猛地抬起架在自己粉颈之上的利刀,欲势自刎。而那正劫持着愫滢的蒙面人此刻却极为震惊,倏地掷掉手中大刀,并慌忙点上了愫滢的穴道。
昭辰喜见滢儿并未自刎成功,这才神情稍定,旋而又疑窦丛生。他将手中的长剑一紧,牢牢防住门户,却只守不攻。心中兀自思量:
滢儿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做呢?还有,她根本就不是在和大王讲话,方才那番话分明就是讲给自己听的呀!她说这些都是他们的阴谋诡计,难道――,怪不得呢,我刚刚就瞅着这些蒙面人有些古怪!
昭辰顿然省悟,才刚发生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飞速的疾驰而过……
啊,原来这只是出戏,而且是出漏洞百出的戏!
想来这些蒙面人既是来行刺的,行事必然诡秘,又怎可轻易的自报家门,说他们是荆楚之人呢?
况且若他们真的是荆楚之人,又如何肯会称呼我们的主上为大王呢?
这些人既然声称是来行刺大王的,却又为何武功如此不济,这么多人围杀大王一人,大王竟毫发未伤;反观围攻自己的这几人,不但处处是杀招,而且个个是好手,这又如何能说得通呢?
更何况,打斗了这许多时辰,始终不见半个侍卫前来护驾,难道他们都是聋子,或是都死绝了不成?
念及至此,昭辰已无须再想。这分明就是大王和国舅为自己而布的局呀!
哼,自打我一入宫,你们就布下这一局又一局,想诱我上当,俟机将我杀掉,没那么容易!
好啊,既然是演戏,那我也演给你们看!
昭辰的唇畔浮现出揶揄而玩味的似笑非笑。“唰”的长剑飞扬,顷刻之间便化守为攻。惟见得剑光闪处,劲风疾刺,瞬间即击退了周身的刺客。
他也趁此当口,硬拽下了腰间缀挂着的碧玉串中的一粒珠子,拳握在手心里便忙仗剑向大王近前赶去。“大王,您没有事吧?让臣来为您护驾!”
昭辰英勇地杀却重重阻挠,奔向大王。眼见得一刺客正被大王假意杀退,并作跌倒之势。他心下沉沉一笑。就在那刀光剑影的掩影下,猛然将手中紧握的珠粒往那人背后一击。
那人本来是向后倒的,却忽觉背后一股大力道便不由自主地复又往前倾了过去,看上去仿佛是欲劈向大王的面门。
大王哪料得会有此一招,顿时心中大慌。也就在这仿佛生死攸关的一瞬间,但听得昭辰一声急喝:“大王,小心呐!”
旋即大王只觉自己被推了出去。他刚一脱离险境,马上又挣扎着站起身,原来竟是驸马舍身相救。再想想方才那惊险的一幕,不禁愤恨难当,厉声怒斥道:“你们这帮狗奴才,竟敢真的谋害本王!”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一刹间,十几名“刺客”全都慌乱掷下兵刃,群体拜倒在地。而亦在此时,大批的侍卫也都闯了进来护驾。
“来人呐,把这些狗奴才都给孤拉出去斩了!一个不留!”大王火冒三丈地怒不可遏。
那些所谓的刺客惊恐地如捣蒜般不停的叩头哀求:“大王!奴才等是在遵从您的旨意办事呀!大王,您饶命!饶命啊!”
“还不快把他们给拉出去!”哀凄的祈求根本就激不起大王的一丝怜悯,却使他益发愤懑起来。
“是!”大批侍卫即刻拥了进来,将那些蒙面人强制地拖了出去。
可怜这些蒙面人连真面目都未曾显露分毫,便要草草结束他们短暂的一生。更可悲的是,纵使是在他们临告别人世的最后一秒,嘴里念念不忘的也是在祈求大王的宽恕。
“滢妃,你没事吧?”大王暴戾之心稍定,便忙解开了愫滢的穴道,霸道的将她搂在怀中,关切的询问。
愫滢的神色依然苍白乏力,“臣妾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想先回宫休息一下!”
“嗯――也好!”大王皱皱眉,方自点头。“那你就先回宫吧!晚些时候孤自会去探望爱妃的!”
“是,臣妾告退!”愫滢深施一礼,姗姗而去。即使是在经过昭辰身侧之际,也未敢稍作停留。
望着爱妃渐渐远去的款款倩影,大王忽然回过神来,想起了舍身救驾的昭辰。“对了,驸马,你没事吧?”
“大王放心,臣什么事也没有!”昭辰忙捂住了犹在淌血的右臂。
大王这也才发现了昭辰右臂上的一处深深的伤痕。“怎么,你受伤了吗?”
昭辰拼命摇着头,“大王,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的!能保护大王您的安全,臣就是死也心甘情愿!”
“嗨,没想到你对本王竟如此的忠心耿耿,你真是孤的有功之臣呐!来人,快替驸马传御医!”
“臣谢大王天恩!不过臣尚有一事不明,刚刚那些刺客为何――”昭辰边故作不解的发问,边漫不经心地走至方才弹出的珠粒所滚落之处,一踏步使劲踩了下去,顿时珠消玉陨、罪证尽毁。
大王丝毫也没注意到这一光景,只是狠狠地瞪着正跪在地上诚惶诚恐不断叩首请罪的国舅大人,甚为不满道:“这个嘛――,全都要怪他!都是他这个混蛋出的鬼主意!”
昭辰和颜悦色的一笑,不再追问。
好半晌,大王忽然起了莫名的兴致,突发奇想地问道:“驸马,听大臣们说你狩猎的本领堪称一绝,是真的吗?”
昭辰本想谦逊几句,却蓦地计上心头。“大王谬赞了!不过关于狩猎之事,臣虽不敢夸口天下第一,但也的确是未逢敌手!”
“噢,果真?”大王立刻来了兴致。
昭辰恭敬而带笑,“当然!臣又怎敢欺骗大王呢?”
“那好!待驸马你右臂的伤口痊愈之后,本王一定与你一决高下,如何啊?”大王兴致勃发地狂笑起来。
昭辰浅笑着撇起一边唇角,“臣遵命!”58xs8.com